《成为三无艺人后》渊织

2、出道第二秒

　　鉴于姜沁儿以往的表现，大家对于她选择舞蹈组这一件事只有两种看法：漠不关心或是等着看又一场笑话。

　　连蔡成功都没办法闭着眼睛期待。
　　事实上，他认为姜沁儿本轮胜出的概率非常小。

　　舞蹈组竞争比表演组激烈，组里的年轻艺人多少都会跳上几支舞。不说别人，最喜欢找姜沁儿麻烦的那个卓青自己就是舞蹈选秀出道。何况舞蹈不比表演，表演还可能因为遇到合适的剧情角色，通过现场感染达到演技呈现的效果，舞蹈则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临时突击和下过苦功的人怎么也无法相提并论。
　　这两天每一个选手都铆足了劲在训练。这也是《燃烧吧，星途》和一般选秀比赛的不同点之一，毕竟都是已经入圈的艺人，节目组给出比赛规则后，并不限制艺人身后得公司为艺人补课，也不太限制艺人得自由。对于艺人之间那点明争暗斗，节目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乐见其成，一切以呈现最好的节目效果为优先。

　　分组选定后不能改，蔡成功只好私下找舞蹈老师给姜沁儿恶补，又托关系找人为姜沁儿精心设计演出造型和灯光效果，希望能在光影摇曳的掩护中尽量帮临时抱佛脚的姜沁儿撑过这一轮。
　　偏偏姜沁儿是个不省心的，跟着老师练舞没练几天就把老师气走，紧接着自己也玩消失，好不容易才在废弃的会客室被找到。

　　蔡成功拧着眉看了姜沁儿一眼，疲惫的摆摆手。
　　“你好好在这待着，我去把老师给你请回来。”

　　没有心力跟姜沁儿的奇怪言行计较，现在最让蔡成功发愁的是原本定下明天录制的比赛突然提起前改成了今晚录制。刚才打电话的人叫张鹄，是《燃烧吧，星途》导演之一，也是他圈内还算能说得上话的好友。之所以他能把手下艺人塞进节目，多少也是仰仗了张鹄的关系。

　　刚才张鹄告诉他，节目录制突然提前是因为一位先前千邀万请都求不来的大师级重量嘉宾。这位嘉宾本是节目组渴求的总决赛坐镇导师之一，节目组诚心邀请了很多次大师一直婉拒，直到前两天才松口，提出想先参与一场录制看看情况。节目组求之不得，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大师的行程和节目组原本的录制安排起冲突。导演组当机立断，立刻进行调度安排，全力配合大师的时间。
　　为了不错过这次机会，节目组做了大量沟通调整，终于把录制时间提前。好在节目组先前和导师、选手签约时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约定了节目录制前后两天的时间都要空出。所有场地、人员调度完毕后，艺人反而是最后通知的一环。

　　姜沁儿这一批舞蹈组选手是最后收到通知的，眼下离节目录制只剩下小半天时间。这也是节目组的小心思，希望通过大师的突然降临和选手面对时间调整的应变能力之间，碰撞出节目效果的火花。
　　张鹄亲自给蔡成功打电话，通知选手时间改期是工作，告知导师有变则是私人感情。

　　蔡成功领了这份心意，心里更加发愁。
　　因为来的这位重量嘉宾，是极具地位的国宝级舞蹈大师。这位老师可不是圈内的重量级，而是国家乃至世界级的大咖。早些年拿过许多大奖，更是参与过无数重量级演出。
　　这位老师对待舞蹈极其严肃认真，认为舞蹈是一门需要下苦工才能成就的艺术。她看重功底，也看重舞者对待舞蹈的用心。光影把戏和再突破的造型都影响不了她，如果选手在舞蹈本身上出现纰漏，她可不会顾忌综艺效果手下留情。
　　对于蔡成功来说，原本他还有三、四成把握姜沁儿能赢得这一场，现在却是一成把握也没有了。可怜他明知前路渺茫，眼下还得劳心劳力找老师给姜沁儿做最后的挣扎，没有把握也要硬着头皮上，免得晚上舞台丢人。

　　蔡成功暗自头疼的时候，姜沁儿终于敢小小的松一口气。
　　眼瞧着蔡成功离开，她抬起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清醒以来的所见所闻对她都太过震撼，以至于她现在久久不能回神。
　　小心翼翼地观察物中摆设，除了形状怪异的桌椅板凳外，她看见了一个比铜镜明亮百倍的镜子。镜子里的人似她又非她。目光与镜中人对视的那一刻，她眼前一花，陷入了黑暗中。

　　黑暗的虚影中，一个扎马尾辫的少女站在她面前。
　　这少女她从未见过，在这诡异空间里却没有丝毫恐惧，仿佛她们已经认识了很久，本应见这一面。
　　姑娘看见她开心地招了招手：“本尊就是本尊，比我可好看多啦。”

　　“对不起啊，占用你的身体那么多年，还给你留了一大堆烂摊子。”
　　“那些弱智脑残的事情都是系统逼着我做的！我也只是想完成任务早点回家。”
　　“其实按规定不可以保留你在那边的记忆，系统说会让你产生世界观冲突、认知与行为障碍，还可能引起情绪崩溃什么的……但是我觉得那样不公平，如果完全承接我的记忆，那你就不是你了呀。”
　　“所以此刻开始，我在这身体里的记忆只会加载给你作为辅助，虽然刚开始会点困难，但我相信你可以搞定哒！”
　　“对了！作为占用你身体的报答，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既然是惊喜当然不能说啦，不过我猜你会喜欢的！”
　　“希望这个惊喜可以弥补我对你身体的占用。”
　　“我要走啦，再见……”

　　女孩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姜沁儿听的十分懵懂。还来不及开口询问，大量的记忆涌入脑海，她眼前飞速掠过了一个女孩从小到大的人生，而那个女孩有着一张和她及其相似的脸。朦胧间姜沁儿想，作为死过一回的人，这些光怪陆离的事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她看着女孩和面容模糊的父母闹翻，看着女孩离家，看着女孩进入一个被称为娱乐圈的名利场出尽洋相人嫌狗厌……

　　“醒醒、醒醒，睁着眼也能睡着啊？”蔡成功摆摆手，看着眼珠子动也不动的姜沁儿开始怀疑人生，刚才他没说什么重话吧，被气得半死的人明明是他好不好，怎么他才离开十分钟人就傻了？

　　姜沁儿回过神，看见蔡成功的一瞬间和他相关的记忆涌入脑海。战栗间，她模糊的理解了眼前人类似于戏班的班主，而原来的姜沁儿则是他手下的戏子歌女，受他托捧仰仗他生活。在她看来，这个“班主”待姜沁儿十分亲厚，曾经还为险受欺负的姜沁儿出过头。
　　心中好感顿生，她微微抬眸，学着记忆里的模样试探性地喊了一句：“蔡哥？”

　　蔡成功捂胸口，这回倒不是生气而是萌点被击中。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今天受打击太多脑袋坏掉了，要不然怎么觉得眼前的熊孩子弱柳扶风我见犹怜，让他张张嘴连大点声说话都不忍心。
　　心里提醒自己这熊孩子只是换了新花样，一切示弱都是伪装。他咳了两声，绷起脸说：“老师本来不愿意回来，不过好歹还肯给我点面子，答应陪着你把这次的舞练完。所谓‘临阵擦枪，不亮也光’。你好好学，别再给我惹麻烦了。”最后一句斥责，倒底是软了口气。

　　姜沁儿正在脑海里琢磨“系统”是什么东西。
　　耳畔听见蔡成功又说，这回的话音里还带了几分安抚：“晚上你尽力就好，有蔡哥给你撑着呢别怕。让你参加这次选秀是图个噱头，你蔡哥我好歹是混了这么多年的资深经纪人，不会让你没饭吃。就算淘汰得不到奖励，咱还可以混点名气接商务。这不，有个……咳，有个地方请你去站台剪彩，场面小了点价钱给的倒还不错，你看要不然咱们就接了？”

　　这句话太复杂，姜沁儿沉默半晌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最疑惑的地方。
　　“选秀？那不是皇家的事吗？”
　　资深经纪人蔡成功：“……”
　　如果他有罪请让法律来惩罚他！

　　看着蔡成功扭曲到抽抽的表情，姜沁儿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她本来还想探听一下这个世界的规则，当即收了念头不再多言。
　　说起来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她接触记忆的时间太短，在有限的接触里她还没意识到此“选秀”非彼“选秀”，而此间世界更没有所谓的良贱之分。平等这种词离她太遥远，远到她甚至无法理解自己错在何处。

　　蔡成功绝望了。
　　为什么他家的宝贝艺人会在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和他探究起什么是选秀？他简直怀疑是竞争对手个姜沁儿下了降头。熊孩子以往犯蠢闹腾都是明面上折腾，从来没有这么气死人不偿命却一脸懵懂无辜，眼神清澈温柔里甚至还含了几分歉意。
　　让他气愤之余又忍不住觉得真不是她的错，而是……“而是”个头呀！
　　除了熊孩子又在变着花样气人外，还能有什么解释？封建王朝都完蛋几百年了，在这给他演什么古装戏！
　　有这演技在剧本里发挥去啊！

　　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蔡成功告诫自己不能被表象所迷，绝对不能对熊孩子心软。正当他想好好发一次火，让姜沁儿懂得什么叫经纪人的威严时。舞蹈老师已经回来的消息，解救了姜沁儿。
　　带着姜沁儿去了练功房，蔡成功充满警告地看了她了一眼后带着一肚子不放心离开了。

　　而姜沁儿在这段时间里，通过对记忆的摸索也稍稍了解了现在的情况。她发现只要她看见什么人或者身体触碰到某样东西，脑海中就会涌起相关记忆。

　　比如，她已经知道挂壁上的“扁盒子”名为电视，里面晃动的人影是一种“影子画术”而不是囚禁小人的牢笼；又比如，她刚才无意间碰到了衣兜里的手机，现在已经知道这不是仙人传音法器而是这个世界的一种工具。通过脑海的记忆的闪现，她大概明白怎么开关电视、手机接听电话，只是这种“明白”很游离，对于这些东西的具体操作她还需要尝试和探索。
　　或许是因为已经死过一回，又或许是现在的处境比上辈子和煦太多，面对种种超出认知的东西她更多是觉得很新奇想尝试而不是害怕。

　　这种跃跃欲试的心情在看到舞蹈视频时戛然而止。
　　每次复习……对现在的姜沁儿来说是学习，舞蹈动作前，老师通常会带着她先看一遍完整的歌舞视频。
　　只是这、这真的是舞吗？还是说她理解错了……
　　看着视频里的小人儿随着节奏极强的鼓点，左挥手右翻转、时不时地上滚一圈、收尾还有个干脆利落的凌空一字马，姜沁儿沉思片刻碎步挪到舞蹈老师身边，谦声问道：“小女子愚钝请女先生解惑，‘画’中这位前辈传授的莫非是武术的‘武’？”

　　被三倍报酬劝回来的舞蹈老师：……
　　她刚才听见了啥？
　　当红流量的劲歌还在练功房内回荡，新颖酷炫的舞蹈还在大屏幕上播放。
　　看着身旁少女真挚而迷惑的眼神，舞蹈老师怀疑人生的想，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