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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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翌有很多次梦见她们在安市酒店中的那个晚上，她洗干净眼睛里的血，却还是看见一片红色。
每一次她都会下意识觉得是酒店内窗帘的颜色，但其实不是。无论是香港还是内地，都没有一家酒店会装红色的窗帘，谁说的太过于吉利就变成了中式恐怖。
梦里的红色是后来宗涟所形容的细细红线。
凌翌的视野里，被红色包裹着的，是宗涟柔软的唇，和更加柔软的指尖。
宗涟说她吻着凌翌，就仿佛能抓到那根红线。
凌翌念着宗涟的名字从梦中醒来，在空调房里却大汗淋漓，伸手握在虚空中时，也假装自己抓到一根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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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转瞬即逝，有一天临下班前，凌翌忽然接到宗涟的电话。
彼时黎辉和黄国风正在她办公室里，同在的还有一组的其他几个伙计。黎辉离的近，瞅到屏幕上的名字，一脸要听八卦的表情：“不接啊？”
黄国风也说：“接吧，反正都要下班了。”
宗涟从来不会在上班期间打电话过来。于是凌翌接了。
宗涟开口就问“你忙不忙”，声音还是同以往一样具有穿透力，一屋的几个警察都听得清清楚楚。
凌翌扫了一眼，一堆人装听不到，眼神四处瞄，就是不看她。倒是黎辉冲她挤眉弄眼，口型依稀是两个字：不忙。
凌翌说：“不忙，你说。”
宗涟咳了一声，像是清一下嗓子，说话间犹犹豫豫：“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她这么客气，凌翌笑了：“Madam，你跟我之间还分什么请字？”
“不是啊，我是怕进度太快了你接受不了。”厚脸皮的小宗警官急忙解释。
没成想黎辉这个尖耳朵听见了：“进度？咩进度？见家长？”
凌翌把电话拿下来些，冲着黎辉“啧”一声：“你来讲？”
黎辉讪讪笑。宗涟听见后也笑：“黎辉啊？”
凌翌：“除了他还能有哪个那么多话——你讲正事先。”
宗涟正色道：“哦。就是我妈妈和唐叔叔，他们来香港了。”
一记重磅。
凌翌：“什么时候？我去接机。”
“这就是我的不情之请了，他们二老仗着自己跟我学了几句塑料粤语，硬是来了个自由行。”宗涟语气平平，还有点小尴尬，“现在迷路了，打电话问我能不能找你来。”
又是热心黎辉：“愣着做咩，傻女，赶紧去接啊！”他又被凌翌瞪了一眼，跟着黄国风也瞪他一眼。
凌翌收回视线，大概是因为出警的职业病，她第一句话是脱口而出的“你冷静点先。”
“我很冷静啊，Madam。”宗涟听了有点想笑，其实她还真挺冷静的，毕竟她妈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那头的唐叔叔还在给她买冰淇淋。
宗涟就是觉得这样下意识会安抚报案人的凌翌有点可爱。
她的语气还带着笑：“我妈妈的微信我推给你啦，她等等分享位置给你。”
挂断电话之前，宗涟问：“Madam你能搞得定吧？”
凌翌下意识：“能。”
小宗警官开始给糖衣.炮.弹：“那就辛苦你啦。”
凌翌还未讲话，又听见宗涟声音很小，用只够她听得见的声音轻轻补充一句，“乖仔。”
凌翌脑子里“轰”一声，顺着宗涟的声音，仿佛摸到一片红色。
她开始咬牙切齿：“宗涟！”
宗涟在那边哈哈哈哈笑，一副整蛊成功的嘴脸。
凌翌挂掉电话时，全办公室都在看她。她和宗涟的事在组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黄国风是在内地时知道的，黎辉则是一早就知道来龙去脉。他们回港后，又是拖了黎辉这个大嘴巴的福，全组伙计都知道曾经的黑面佛Madam凌在内地有个中意的警察。
不过大家是碍于黑面佛Madam的威严不敢说话，黄国风则没那么幼稚，唯一敢附和的就只有黎辉，仗着自己警衔大职位高，一张嘴叭叭叭叭：“哇这次就不是见家长了，是要去救亲家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他顶着凌翌能杀人的视线，拍拍凌翌的肩膀。Madam凌今日好不容易穿一次警服，白衫熨地整洁，现在黎辉一拍，立刻多出两道皱。
好在CIB的好警司黄国风抓住重点，也成功把即将要拖着黎辉沉塘的Madam凌拉回来：“阿凌，莫同你师兄斗嘴啦，有事就走先。”
黎辉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这会儿没有闭嘴，竟然还在叭叭叭：“是啊阿凌，亲家还等着你。”
凌翌觉得这个月的梅箐又在同黎辉闹分手，是有理由的。
她没理这个衰人师兄，跟黄国风和其他伙计打了声招呼，又去更衣间换上便装，开车往赵阿姨分享给她的定位走。
宗涟说这二老是下机后直接打车去旺角那边吃饭顺便住宿，结果三绕两绕，就不知道去哪了，举目四望附近没看到警察，只好打电话来麻烦凌翌这个本地土著。
当地土著一路开着车畅通无阻，从警察总部到旺角短短二十分钟的车程里，忽然就想明白了很多。
她觉得迷路事小，赵阿姨和唐叔叔想见见她才是真。
上次她们在内地，凌翌昏迷的时候，只有她Aunt、Uncle见过宗涟，反倒是赵阿姨唐叔叔没见过凌翌。等凌翌从昏迷中醒来，赵阿姨却陪着唐叔叔出差去了。
上一次没机会见，这次他们甩下宗涟来港，多好的见面机会啊。
凌翌越想越紧张，原本打着宗涟所谓的接送旗号，现在倒真被她想成了去见家长。
旺角商家多游客也多，看似是一整条弥敦道贯穿，实则内里街道错综复杂。凌翌顺着赵阿姨给的定位在一条小巷找到他们，两个人还挺悠闲，一人一杯奶茶，坐在小店里吃云吞面。
凌翌站在店外莫名有些紧张，还没想好要怎么进去，赵阿姨已经发现她，冲她招手：“哎呀小凌。”普通话在半个店都是内地人的小店里，倒也不是那么突兀。
凌翌紧了紧嗓子走进去，见面第一句话是：“叔叔阿姨好。”打招呼的方式十分小学生，宗涟听见后准要笑。
其实他们和凌翌在内地见过面，见面的时候也都知道凌翌跟宗涟的关系，按理说凌翌不该是这样的表现。但他们家又复杂一点，她和宗涟的生父宗鲜克还沾着一层关系。
凌翌紧张的是这个，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就是赵阿姨口中那个宗鲜克任务回来想要收养的“妹妹”，但她一直都没说过。直到最后生母冯平惠被抓出来，“捉鬼”行动结束，那些过往才被凌翌和数不清的宗卷所翻出来。
赵阿姨却十分亲切，凌翌一走过去，她便腾出一个凳子来给凌翌坐，又拉着凌翌的手，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可是麻烦你了，工作那么忙的，还要来接我们两个。”
凌翌笑着说了声“不麻烦，开车过来很近的”，唐叔叔又问她：“小凌吃过了吗，一起吃？”
凌翌这次没推辞，唐叔叔也没给她推辞的时间。于是三个人三碗云吞面，吃过后是凌翌抢先付的钱。
她结完账，刚想问叔叔阿姨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一回头，却见赵婉用一种很慈善的目光看着她，又亲切又温柔，好像是小时候赵靡看她的目光，又像是小时候每次做了噩梦，醒来时发觉一双手轻轻拍着她哄着她的Aunt。
凌翌倏地一怔，听见赵婉感叹：“小翌啊，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小翌是赵靡的叫法，后来凌翌来了香港，满香港的人都叫她阿凌。
凌翌不知道赵阿姨想说什么，赵阿姨也表现如常，就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两人的错觉。
随后凌翌陪着赵阿姨和唐叔叔去他们订好的酒店。旺角这边有很多酒店，刚巧赵阿姨订的这一家，邓式有股份在。
于是凌翌升房间升地更加轻松，从豪华房升为套房，仗着二老不懂广东话，在前台堂而皇之找借口：她有会员积分，能免费兑换。
二老初来乍到，免费升房间又是好事，就迷迷糊糊跟着信了。
凌翌跟着坐电梯把他们送到房间门口，赵阿姨邀请她进去坐坐。凌翌刚想委婉拒绝不去打扰，电话响了。
同组的伙计：“Madam，不是故意打扰你去见亲家。O记那边一档case叫帮手，今日我们组on call。”
O记叫帮手，那就是去加班咯。
凌翌：“收到，我即刻回来。”
她挂断电话，赵阿姨看这气氛，也大概明白凌翌要去加班。
凌翌解释了一下，要走前，又被赵阿姨喊住。
“小翌啊。”赵阿姨又在用这个称呼。
凌翌下意识绷住侧脸，听见赵阿姨继续说：
“宗涟可能跟你说过，她爸爸那时候原本打算在结束任务之后，把你也带回来的，就跟小宗住一个屋。后来虽然没有成——”
凌翌没有出声，站在原地静静等着赵阿姨的话。
“虽然没有成，但是后来我们搬新家，也在小宗房间隔壁给你留了一个屋，就等着什么时候能找到你。”赵阿姨笑了一下，对凌翌说，“现在刚好你跟小宗也认识了，我们就想着，等你什么时候有空，给你把房间也重新装修一下，以后到安市了，就跟小宗一起回家。”
仿佛她从安市千里迢迢飞到香港，就是想告诉凌翌，你在内地也有一个家。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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