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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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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凌的婚事一直是京里颇为关注的一件事,拖到了将近双十也没人敢提亲。
朝中想把她嫁出去只能走和亲这条路。
但是年年都被姜凌的花销吓回去,这也就一直没成。
皇帝和太后正互相庆贺着终于把这“祖宗”嫁出去了,颇为高兴,甚至举杯庆祝。
但没过一会儿,金纣郡王就起身打断了二人的庆贺,他冲皇帝摆摆手,看向了姜凌的眼神中有些惋惜。
“陛下此事还需再议,虽然孤十分心悦七长公主,但是……”
皇帝的脸色变了变,“郡王可是有何难处?朕许是能替你分忧。”
郡王抿嘴看向了旁边空着的座位,想起刚才还坐在这的人,不禁摇摇头。
不行,惹不起惹不起。
郡王摇摇头,这不是皇帝就能解决的事情,是他们真的怕了。
“十分抱歉陛下,许是不便明说,但事关金纣国运,还是就此作罢吧。”
两人又拉扯一番,但金纣郡王斩钉截铁,绝不同意娶姜凌。
皇帝见好不容易有个同意娶姜凌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又反悔了,不由得唉声叹气,见姜凌都有些烦躁,挥了挥手赶紧让她回去。
没了婚事,姜凌立刻是脚步轻快地跑回了侧殿。
但回去的路上,姜凌回想起郡王反悔之前说的话。
计大人?
西疆应当……没有别的计大人了吧?
但她记得,计长淮这人不是个迷信的,这么说……总不能是为了她吧?
*
“计大人,我们何时进去?”小太监捧着红木匣,在计长淮旁边陪着笑。
他们二人已经在殿门外站了快半炷香了,但是他看这计长淮还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不急。”计长淮盯着大殿门口,学校没有挪动第一吧,他听见了殿内清脆悦耳的声音,不着边际地笑了一声。
没过多一会儿一个红裙的长公主提着裙摆迈出了殿门,得意洋洋地和自己的侍女回到了侧殿。
小太监晃然大悟,原来是不想看见长公主。
计长淮拒绝长公主求亲断然离京的事情,京中无人不知,甚至都编排出了好几种话本。
如今四年没有回到京城,现在在同一个宫宴上竟然都要避开。
果真是恨毒了长公主。
那红裙身影离开许久之后,计长淮才回过神,他道:“走吧。”
*
姜凌回到侧殿,她虽想不通金纣郡王嘴里那个“七”是不是刻意与她有关,但想来应是巧合,她也没在意。
侧殿贵女们都热络的聊了起来,见她回来不免收了声。
永怡在邻桌睇了她一眼,这么多年她早就料到姜凌会在那说些什么,要是今年说那金纣郡王没被吓跑才是奇闻。
“托皇姐的福,每年东瑜的公主都要为皇姐背上个骄纵奢侈的名声。”
姜凌背对永怡坐了下来,挑了挑眉,没把她讥讽的话放在心上。
永怡前一阵子才议的亲事,为了表现她与姜凌的不同,极力表现着自己多么的端庄贤惠。
她随口说了一句,“本宫倒是无所谓,有钱花总比没钱花强。”
姜凌可从不在乎别人说她什么。
更何况他那能拿这件事挡了这些去和亲的婚事,何乐而不为?
永怡嗤笑一声,不再搭理她。
姜凌的耳边立刻恢复了安静,隔壁的贵女们也提起了新的话题,总算是放过他一劫。
隋婷婷立刻就坐过来问她:“见到了?”
姜凌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算是吧。”姜凌想起那个在殿前看见的背影,手中拿起茶碗的动作,不觉一顿。
四年了,见了个背影。
“什么叫算是啊?”隋婷婷一副没听到有趣的事的样子,有些失望。
姜凌故事她这几年听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摸清了脉络,但就差了一个结局。
既然这人都回来了,是不是这次能不一样呢?
姜凌盯着茶碗不语,脑海里还是回想着刚才看见的那个背影。
她第一次见计长淮是在宿州外祖父家的别院,也是一样的背影。
那年盛夏,她在院中榕树下乘凉,拿着一本《诗经》盖在头上就睡着了。
几近黄昏,芸琴晃了她醒来。
“姑娘,账房的计先生等着您核对账目。”
她睡眼朦胧的醒来,逆着落日看了过去,昏黄的光线在那人身上打出了一层温暖的光圈。
计长淮慢慢转过身,她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那是被眼罩遮住一只眼睛的脸,但另一只桃花眼永远露着笑意。
“在下计长淮,此后由在下为凌姑娘打理账目。”
夏日清风,不过如此,那声音似乎是山间涌出的泉水,拂过灼热的心绪。
那年姜凌甚是直白,脸不红心不跳的就是一句话:“先生声音不仅悦耳……甚悦我心。”
但计长淮更甚,一本正经地说:“那姑娘可须好好看看了,在下不仅有音色……”
“还有俊美容貌。”
自夸这件事,她似乎是在计长淮那学来的。
也许那年计长淮的声音,比起今日富有少年气息,但也并无多大的改变。
如今姜凌听到那个声音想到的只有赶紧躲开,正如在殿前是她没等到计长淮的转身。
只是不知道说什么而已。
隋婷婷见姜凌盯着那茶碗,都要把那茶叶数了一遍,便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至于吧,面儿都没见上就发愣?”
姜凌推开她的手,娇嗔一眼,“本宫那是看内侍省有没有偷工减料,这龙井茶叶都是有定数的。”
“咳,这可不是龙井,这今日的也是金纣红茶。”隋婷婷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她心不在焉的真相。
姜凌手一抖,眼睛瞪大了看向了手中的茶碗,还真是红茶?!
“这可是我哥带回来的,哦,计大人也同路,那想必是他们两个一起带回来的。”隋婷婷故意说。
隋婷婷的二哥隋远代替负伤的隋将军去西疆镇守边关,同西疆刺史计长淮自然是好友。
姜凌这都是被迫听到耳朵里的,只能怪这京里头的姑娘们太爱议论关于这两个人的事情。
她白了隋婷婷一眼,这个损友就知道在这个时候调侃她。
姜凌转脸问了芸琴,这宫宴还有多长时间再结束,她想着当皇帝宣布结束的那一刻,她一定第一个溜出宫门。
只是天不遂人愿,此时侧殿门口响起了一个些许熟悉的声音。
“母亲,陛下让我和计大人来给各位妹妹送点西疆果干。”
这是隋婷婷的二哥隋远的声音。
而姜凌听见耳朵里的只有三个字。
计、大、人!
姜凌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只可惜他还要顾及公主仪态,装作镇定自若,却缓缓抬起了团扇,挡住了自己的脸。
隋婷婷见了不免觉得好笑,姜凌这样藏在沙子里的鸵鸟又有什么区别?
皇帝派这两位来,这是有他的目的,若只是宴请金纣来使,不至于让命妇们带上自家未出阁的小姐们。
还有就是为这二位功臣谋寻亲事。
你瞧,这不找了个借口就过来了。
只是姜凌躲过了殿前的那一波,这一次她可躲不掉了。
“你总不能一直做缩头乌龟吧?”隋婷婷想扯下她的团扇,但是姜凌紧紧按住,一脸狰狞的不想让她拿走。
“他就回来这么几天,躲一躲就能过去了!”姜凌低声的和隋婷婷争辩着。
只要小心谨慎那么几天,她相信京城这么大绝对见不到,只要这宫宴一过了,她就称病不出府。
只是隋婷婷迟疑一下,又拉进了他悄声说:“你难道不知道计长淮这次回来就留在京城,不回去了吗?”
“什么?!”姜凌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声音大了些。
但好在各位夫人们围着隋夫人和计国公夫人说着一些西疆的奇闻异事,并没有在意到他们这一桌未出阁的姑娘们。
姜凌吓得赶紧低了头转了过去,一眼都不敢再往那边看。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隋婷婷的那句计长淮会留在京城。
仿佛这比她在宴会前知道计长淮会也会来惊讶万分。
但转而又变成了一丝落寞。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扇子。
他会留在京城。
如果是四年前,她听到也许会很高兴。
但四年前,她说:“你走吧!你要是走了……我、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那时她满心欢喜地和父皇求了他们两个的亲事,然后收到的消息就是计长淮要调往西疆。
这等同于拒绝。
姜凌说了一些无用的威胁,也许他根本不在乎。
“嗯。”
不出意料,计长淮也没有被威胁到。
但是她又反悔。
“你别走了,是、是因为我才走的吗?那我走好不好?”
年少的欢喜是一腔热血,是勇往直前,是可以为心爱的人做一些妥协。
她不明白,即便是不想娶她,但刚中了状元,就请命去那么远的地方。
好不容易才到的京城,就要放弃一切离开。
她替他觉得不值。
“姜凌,你不明白。”
她记得很清楚计长淮那时笑着的,他永远都是笑着的,逆着阳光看过去,美丽得易碎。
“京城对于我来说是枷锁。”
一句话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话。
计长淮来到京城是因为她,离开也是因为她。
她也确实不明白。
当初不愿意为她留下,如今又是为谁回到枷锁之中,又是为谁选择留下的呢?
四年后,坐在宫宴当中的姜令不免觉得有些莫名的酸楚。
她攥着手中的团扇,躲了一晚上的目光,她终于抬眼看了过去。
那人正好看了过来视线穿越人群,目光灼灼。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姜凌身上。
四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并不多,例如他那细碎的记忆一样拼凑起来,还是他那张俊美的脸。
只是他碰到姜凌的眼神,蓦地一愣,又恍然垂下了眼。
一丝哀怨,和委屈。
但只是一瞬姜凌就别开了眼神不再去看他。
一眼已经足够了,仿佛拿出了姜凌此生太多的勇气。
她一再告诫自己,计长淮这次回来与她毫无关系。
那个人都能不回头的走了四年,那么她也可以忘却前尘往事往前看。
那两个人仅是闲聊一阵之后便回去了,好在此后没有别的机会让她再见到计长淮,还不算难挨。
宫宴也进行完固定流程后结束了,姜凌如她早早的打算一样,在散席之后第一个开溜。
姜凌在宫中生活多年,这宫中的道路闭着眼睛都能摸清,她有一条经常走的出宫捷径,此时正好用的上。
行至禄桐殿时,因为殿中许久未用,宫人们只点了一半儿的宫灯。
这本该是无人的小径,她却听见了一阵交谈声。
她忙想喊着芸琴赶紧调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个转角,芸琴在前提着灯笼,便遇见了两名男子。
这次她避不开了。
烛火映出了男子的面庞,她看的真真切切。
细碎的记忆全部重叠在了一起,宫灯下的笑容是那样的真切,仿佛四年未改。
只肖一句,姜凌眼中便泛了酸。
“殿下,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