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地狱果实会变成不死之身》烧尾鱼

63、资源有限，少数告别

　　随着十人团终赌名额的确定，斗场的氛围被推向高潮。

　　在斗场之上，那由机关控制的空中廊道又缓缓推出来，身姿婀娜的阿柳站在廊道之上，贝口轻启，道：“赌台为尊客们开启！”

　　阿柳的话语一落，随着机关锁条转动的声音，一个三尺见方的木箱出现在空中廊道之上。

　　“尊客们——”阿柳拉长了音调。

　　斗场看台上的观众们很配合地欢呼起来。

　　“哦——”

　　“哦哟！木箱出现了！”

　　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欢呼，这是斗场的老传统了，出现的木箱里面装的是满满的纸币，就是实打实的钱财啊，等木箱在半空中打开，里面装载的纸币就会洋洋洒洒飞舞而下，当空洒钱一直就是斗场用来活跃气氛的好把戏，没有人不爱看这一幕。

　　“尊客们，准备好了吗？”阿柳的声音再起想起来，这一次，她的声音中带上来一丝丝蛊惑的味道。“这一次，斗场决定送给尊客们一份礼物。”

　　阿柳的话让斗场激动的声音变小了，人们都在疑惑，阿柳口中的礼物究竟是指的什么。

　　“给尊客们献礼。”阿柳说道。

　　嘭的一声，斗场上扬起礼花，在彩色的花炮中，又是一声的巨响，看台上观众的视线又随着巨响的出现，纷纷抬头往上看，只见在斗场之上，巨幕之下，那个三尺见方的木箱四周又出现了几十个同等大小的木箱，均分在看台上空。

　　“这么多木箱，里面装的难道都是——”

　　看台上议论纷纷，阿柳毫不含糊，直接开嗓，“尊客们，礼到——”

　　几十个木箱同时打开，里面装载的果然是纸币，如此多的钱从高空中缓缓落下，四周还有好多台由机关操控着的鼓风机对着下扬的纸币吹散，看台上的每一处都有飞舞的纸币落下。

　　阿柳悠长的声调淹没在看台爆发的尖叫声中。

　　“撒钱了！”

　　“哇，好多钱！”

　　“斗场这次大方啊，哈哈哈哈。”

　　“斗场大方，咱也不能小气，我还打算今年纯看不赌，现在是不行了，今天我要一掷千金。”

　　“快捡钱，那边，那边……”

　　“这是我的，我先抓在手里的。”

　　“明明是我先抓手里的。”

　　“钱又来了，别吵了，有这时间不如去抓更多的钱。”

　　更有甚者，一些武器是鞭子的人们，直接挥鞭圈钱，不过由于看台上位置本就不大，鞭子根本不好发挥，掏出鞭子的人，还没尝到圈钱的甜头，就在周围人的痛骂声中收起了鞭子。

　　场上由于撒钱爆发的骚乱隔了许久才停息下来，阿柳一直在等着场上动作安静，直到鼓风机关闭，阿柳这才徐徐开口，“各位尊客可还满意？这不过是斗场给各位送的小小礼物，接下来的赌杀，阿柳就看各位尊客们的了，纵情欢乐吧，有请角斗士出场！”

　　斗场今年的操作着实让人大开眼界，这还是第一次这般玩法。

　　“今年的赌杀，是处处都不一样啊。”谢八珉评价道。“九斤，你回来得刚刚好，不然这么特别的赌杀你就要错过了。”

　　谢九辛淡淡道：“我看着是处处透着古怪才对。”

　　“斗场不弄出点古怪出来，怎么好让大家伙乖乖掏钱赌杀，我看是你，消失好几年，怎么都找不着，才透着古怪。”谢八珉对堂弟消失几年的事情十分在意，多次提到，就是想让他开口说点什么。

　　关于这点，谢九辛倒是闭口不言。

　　“那旁边坐着的这位来源不明的姑娘知道点什么吗？来了这么久了，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谢八珉转而对一旁默不作声的丁香说道。

　　“姑娘？可听到我说的话了？”见丁香没反应，谢八珉伸出手，在她帷幕前晃了晃。

　　“嗯？”丁香惊疑不定，先瞟了一眼谢九辛，随后才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应该、我应该知道什么？”

　　“老九，你对人姑娘做了什么？说话都磕磕绊绊的了。”

　　“老八，是你太冒昧，吓到人姑娘了，是也不是？丁香？”谢九辛说道。

　　“是——是！”丁香答道。

　　谢八珉轻哼一声，看这姑娘对老九如此忌惮，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心里明了，当着老九的面，他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听着谢八珉和谢九辛的对话，周亮眼珠子一转，想到，谢八珉很大可能就是老狐狸在大衍部洲的传话之人，但这两人的情报似乎并未做到双方共享，话里话外，谢八珉好像并不清楚还存在另外一片大陆的存在。

　　不对，周亮又收回思绪，老狐狸向来是表面做一套，背地里再搞一套，谢八珉这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是不是只是装给他看的？周亮拿不准。

　　就在包间里谈话的间隙，斗场上的角斗士已经登场了，还是那九个人，再上场时，九人已更换了装束，九个人均是□□上身，只穿着裤子，等九人站定，又有人推出了九张束缚台，依次放在这九名角斗士身后。

　　角斗士们自己走进束缚台，乖乖让束缚师替他们绑好手链脚链，随即，角斗士的腰间、肩膀和脖子处都用宽宽的束缚带绑住，这下子，这些角斗士便成为了由场上看客们任凭处置的娱乐器具。

　　看到这熟悉的束缚姿态，周亮皱起眉头，显然，这让他想到了前几天参与进去的执行者任务。

　　唯一不同的一点是，执行者任务里以如此姿态示人的，是被迫的，而眼前这幅姿态的，是自愿的。

　　深知神明果实恐怖之处的周亮评价道，“这些角斗士，为了钱真的是连命都不要了。”

　　谢九辛瞄了一眼周亮，说道：“斗场有一项很特别的记录榜，记录吃下神明果实数量的角斗士榜单，你知道排名第一的人吃下去了多少个神明果实吗？”

　　“多少个？”

　　“480个。”

　　周亮在心里计算着，赌杀每十年举办一次，一次最多可以让角斗士服下十个神明果实，也就是说这人最少也参加了48场赌杀，若按照年纪算，这人快500岁了？

　　“能登上这个榜单的，可都是斗场的金饽饽，每逢赌杀，斗场都引领着观众继续刷新榜单的记录，观众一受挑拨，便真金白银地砸，观众爱看，有人愿意冒险，这事就会一直发生下去。”

　　“那最少的榜单记录有吗？”丁香终于开口说话了。

　　“有，只吃下一个就死了，无缘终赌。”

　　丁香不知想到了什么，瑟缩了一下，再次沉默。

　　“这些上场的角斗士，都以为自己同样也是可以服下480个神明果实而安然无恙的人，不过，意外总是会发生。”谢九辛说道。

　　场上有一个角斗士有些不对劲，原本年轻的面孔出现了道道皱纹，眼球也变得浑浊无神，在场上负责喂果浆的执士冲阿柳点了点头。

　　“尊客们，角斗士冰熊似乎到了临界点——”阿柳甜嫩的声音响起，嘻嘻笑道：“还有尊客们要加赌吗？接下来的加赌可是四千金哦~”

　　阿柳带着蛊惑的尾音弥漫在斗场上方，听到阿柳的话，看台上爆发出阵阵讨论声。

　　周亮发散自己的五感，去探识场上那名被称做冰熊的角斗士，这名角斗士正是在首赌时失势被围殴，最后又转危为安的长枪男，经历了首赌的恶斗，冰熊看起来承受不住多个神明果实，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弥留之际了。

　　“斗场还在煽动观众继续加赌？”周亮皱眉问道。

　　“不然呢？你当斗场是什么慈善机构不成？”谢九辛答。

　　这边话音刚落，另一头的包间里就传来加赌的声音，“四千金，加冰熊。”

　　这声音无波无澜，听起来包间的主人并不在意这四千金加下去，会真的要了冰熊的一条命。

　　“还真有人加赌？”周亮喃喃道，“在赌杀环节，角斗士难道没有终止赌杀的权利吗？”

　　“角斗士要是有终止的权利，那场上捆住他们的锁链和束缚带岂不是摆设？”谢九辛说道。

　　“那现在不就是明摆着杀人……”周亮感觉自己也要吐出来了。

　　“部洲不缺人。”谢九辛说道，“资源有限，没有人死去的话，你说部洲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周亮压抑住心底反胃的感觉，“所以你们创造出来了执行者任务和赌杀。”

　　“是。”

　　谢九辛望着他，盯得周亮浑身不自在的时候，朝他招招手，周亮凑过来，只听得谢九辛说道：“你们拥有另外一套运行机制。”

　　谢九辛轻笑着离开周亮耳边，周亮揉了揉发痒的耳廓，是啊，他听懂了谢九辛的意思，对于有死者而言，有限的寿命，就是大衍朝廷得以循环往复的原因。

　　“资源有限，总要有一些应对政策，你说是吧？”

　　周亮好不容易等耳廓的痒意散去，谢九辛倾身向前，又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谢九辛身上淡淡的橘子香味又飘过来，随着他的起身离去，橘子味也随之远离，周亮心底有一种不敢承认的错觉——谢九辛是在有意撩拨他。

　　谢八珉看着堂弟和周亮黏黏糊糊的样子，心中原本对他俩关系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不过，老九为什么要特地提到“你们”？周亮的“们”和老九的“们”，难道不是同一个吗？

　　随即，谢八珉摇头忽略自己这乱七八糟的想法，怎么可能会不一样。

　　四千金到位之后，斗场上的执士又端来一份果浆，冰熊才是对他自己的身体状况最熟知的人，眼看观众又给他点了一份果浆，冰熊忍不住身子颤抖起来，虚弱地说道：“放过我，求求你放我我吧，我不玩了……”

　　“冰熊，你知道的，斗场向来讲规矩。”执士端着果浆向他走去。

　　“不……我不要……”

　　冰熊晃动身子，全身都在拒绝着即将被灌进来的果浆，他紧闭双唇，势必不让一滴果浆进入他的身体。

　　“冰熊，你知道吗？观众最爱看这个时候的角斗士。”

　　眼看冰熊开始反抗，执士一点都不恼，反倒是兴致勃勃，“我也是，最爱此刻，这一刻，多么美妙啊。”

　　执士闭眼感受这一刻，原本踌躇满志对自己能熬过赌杀，即将拥有天价财富的角斗士，突然陷入死亡之境，从迫不及待仰头喝下一杯又一杯的果浆，到紧闭牙口，绝不让果浆入口，这一转变的反差，深深愉悦到了执士。

　　“对于你这样的人，最大的惩罚和贡献，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在抗拒和斗争中，却又不得不喝下果浆，步入最后一步，直达死亡。让我——和观众——获得无上的愉悦——”

　　“尊客们，让我们谢谢冰熊带给我们的快乐，永别吧——”

　　执士在斗场上吟唱起来。

　　果不其然，看台上又爆发出一阵强过一阵的欢呼声。

　　周亮的心揪起来，紧握成拳，真的要看着一个人在他面前死去吗？

　　“你不会是在心底盘算，黑牢都救出人了，斗场上救一个人也能做到吧？”谢九辛的声音响起，“救得了这一个，你以为你还能救得了下一个？就算你能救得了一个两个，对执行者和斗场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周亮闭上眼睛，低头不去看斗场。

　　“不要自欺欺人。”谢九辛伏在周亮肩头，双手捧着周亮脸颊，靠近周亮耳朵，一字一句道：“别着急，这人还没这么快死呢。”

　　斗场上爆发出一阵惊呼。

　　“冰熊还没死！”

　　听到这话，周亮抬起头来，紧紧盯着斗场之上，果然，在执士的强迫之下，冰熊又被灌入了一份果浆，脸上的皱纹还在，眼球也浑浊着，不过依然苟延残喘着。

　　执士眼中显示闪过一抹不可思议，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冰熊作弊！”执士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说什么——我没有——”冰熊虚弱地回应道。

　　“哼！”执士粗暴地扒开冰熊的口，让他的牙齿暴露出来，只见执士将两根手指伸进冰熊口里，精确无误地摸到冰熊的后磨牙上，滑溜溜的触感让执士皱起眉头，执士将手指从冰熊口中拿出来，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更重地哼了一声，将冰熊的束缚台往后一推。

　　“这人在牙齿里藏了地狱果实，来人，把他带下去，扰乱斗场规矩，破坏尊客们的心情，罪不可赦！”

　　执士怒了，一个个经过还在场上的八名角斗士，眼含威胁，道：“斗场最重规矩，胆敢在口含地狱果实上台的角斗士，斗场必定给予严判，现在我不会一个一个去查你们，不过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口里有一丝一毫地狱果实的味道，我手里的神明果实够你们死上十回。”

　　“听明白了吗？”执士提高音量说道，“赌杀继续。”

　　执士对角斗士们放狠话，但对看台上的观众们可就和颜悦色多了，“刚刚有小许波折，扰乱了各位尊客的好心情，本人以斗场规矩起誓，胆敢扰乱斗场、破坏尊客们心情的宵小，绝不会有好下场。”

　　看见刚才那幕的发生，周亮去看谢九辛，“你知道那人口里藏了地狱果实？”

　　“嗯，参加赌杀的角斗士，上场之前吃地狱果实不是少数。这人我以前见过，不是能被场上那些人打败的角色，能让他短时间内武力下降如此之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吃了地狱果实。”

　　见周亮很关心那人的结局，谢九辛又补充道：“以他的能力，也许还能再撑几个神明果实，但是上场服用地狱果实，就是必死无疑，斗场不会放过他的。”

　　周亮将谢九辛这番话琢磨了一下，“不对吧——”

　　周亮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地狱果实能阻碍神明果实起效，如果斗场真的很在意角斗士服用地狱果实的话，那不是一开始就应该检查上场的角斗士有没有吃地狱果实吗？刚刚那个执士并没有继续检查余下的八名角斗士啊。”

　　“嗯，然后呢？”谢九辛鼓励周亮说下去。

　　“斗场并不在乎角斗士有没有吃地狱果实！”周亮转了转眼珠，“是啊，可以一个接着一个让看客们加赌的角斗士，才是斗场需要的角斗士啊，斗场又怎么会阻止角斗士服用地狱果实！”

　　“你搞明白赌杀的运行机制了。”谢九辛说道。

　　“那记录吃下神明果实数量的榜单岂不是也是有水分？那吃下480个神明果实的榜首，也是作弊吗？这些观众不明白赌杀的运行机制吗？”

　　“明白或者不明白又怎样？观众们又不在乎这个。”谢九辛徐徐说道：“而且，你当斗场不怕自己玩脱？上台的角斗士，总有几个是要死了活跃气氛的。”

　　谢九辛这话，让周亮遍体生寒，丁香也跟着抖动了一下身子。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九斤，你这是打算在斗场看完全场赌杀？”谢八珉开口问道，“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仅五年就重开斗场，可是头一回。”谢九辛说道。

　　“你这是想看看斗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啊。”

　　进入赌杀的九人，最终以一人作弊被带走，七人扛过赌杀，一人死在第八个神明果实而结束。看到这个结果，周亮很难不想起谢九辛刚刚总结的斗场运行规则：斗场在有意控制角斗士的死亡结果，而控制这个结果，仅仅是出于活跃气氛而做。

　　十人团赌杀的结束，将现场激昂的氛围推至高潮。

　　妩媚的阿柳又适时出现在空中廊道之上，“尊客们，刚刚可还尽心？阿柳可是看痛快了。”

　　说完，阿柳娇笑连连，空灵悦耳的笑声萦绕在斗场上空，这笑声里带着一丝天真，然而，在残暴血腥的赌杀斗场上，这份天真愈发显得残酷恐怖。

　　阿柳伸出粉舌轻舔唇角，一副不知餍足的表情，“可是，阿柳觉得还不够呢。呵呵呵呵——东家，快让重头戏上场吧，可让阿柳等得够久了。”

　　看台上又爆发出尖叫声，看客们心底了然，斗场时隔五年重开的真正原因要被揭露了。

　　究竟会是什么呢？

　　“东家东家，怎么还不快点？阿柳真的等不及了。”阿柳在空中廊道中催促着，这催促声中带着三分迫切七分柔美，叫人不忍。

　　就在阿柳催促之时，原本大开着天幕的斗场，突然将天幕收起，黑暗重新笼罩斗场。

　　斗场此举，无疑将看客的好奇心又升至一个顶点。

　　“这斗场神神秘秘的，到底是要弄什么？”

　　“是啊，搞得我心痒痒的。”

　　“斗场别吊人胃口了，快点！”

　　看台上很多人扬起脖子往斗场上看，一些坐在包间里的人也忍不住将头伸出来。

　　周亮此前并未看过赌杀，只当这是赌杀的常规操作。但在斗场这一次两次的安排下，他也变得十分好奇接下来会有什么。

　　还会有人死去吗？

　　“你知道接下来是什么吗？”周亮问身边的谢九辛。

　　“有个猜测，但是不确定。”

　　“猜测？”以周亮对谢九辛的了解，老狐狸猜的答案只怕八九不离十，“你猜的是什么？”

　　谢九辛偏头望向周亮，“不如你也猜猜？”

　　谢九辛的眼神，没来由地让周亮心底一慌，还未等周亮开口，斗场上就燃起来几十把火把，原本黑暗的斗场恍如白昼。

　　阿柳的声音响起，“尊客们，现在上场的六名角斗士很特别，首赌输的一方进入终赌，不过在场的尊客们只有一次加赌机会，五千金一次，加赌一次，保管让各位尊客心生惊喜哦~”

　　周亮看向斗场的几人，莫名觉得有几张面孔很眼熟，而坐在旁边的丁香，手一晃，这一次不仅仅只是洒了杯中的茶水，而是直接将茶杯掉落在地上，茶水湿了她的裙摆，她全然不顾，只愣愣地盯着在台上的人，“怎么会？他们几个怎么会出现在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