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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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日，刘兵彦和丁韦川在一起喝酒。席间，刘兵彦装作无意间提到，“说来奇怪，这周亮既无官身，又无闲职。新洲虽然地处荒僻，但这周亮一应吃食住行也不差，每日开销瞧着可不小，这也便罢了，偏偏这周亮身边还跟着一个侍女和一个小厮随前随后的伺候着，这周亮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周亮身边的全锦,当初是周亮为了救我而病重，父亲派过去照顾他的人。至于伍文嘛，周亮偶尔有一天在街上从一地痞流氓手里救了他，瞧着面黄肌瘦的便带了回来，就跟在他身边了。”
“这么说全锦是丁家的人了。”
“是。”
刘兵彦抿嘴笑了笑，“那就更奇怪了，这个全锦倒是个不懂事的，人家养她，她怎么现在还跟在周亮身边不回丁家。就算当初周亮同全锦在海上落难，周亮于全锦有恩。这全锦也该时不时地回丁家才是，不然我也不会误以为这全锦是周亮的侍女了。”
“不过小事一桩。我们还是再喝一轮。”丁韦川举杯说道。
又隔了几日，丁韦川想起妻子已经接管丁家后院一应事物，便问道，“玥儿，这府中下人的每月银钱发放，可还是如往日的一般？”
“大多和以往无异，怎么夫君今日问起这事了？是不是我有什么出了纰漏的地方？”刘玥问道。
丁韦川摇了摇头，“怎么会？府上事务由你接管之后，我和父亲省事多了。”
“不过……”刘玥想着措辞，缓缓说道，“有一人的银钱，我还真是不好处理，恰想问问夫君呢。”
“哦？”
“这段时间我在翻查往日丁家的账簿，发现有一个丫头虽然登记在册，每月银钱也正常发放，可是这人却不在丁家府上。”刘玥看着丁韦川的侧脸慢慢说道，“一问，这才发现这丫头竟然跟在周亮身边，问了府里的嬷嬷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人竟然是公公派过去的，此等小事，我也不好去劳烦公公，只好先和夫君商量一下，这人的银钱到底该如何发放。”
“你说的是全锦吧？”
“对，这丫头是叫这个名。”
“父亲也没别的指示，既然没有让另外停了她的银钱，也就每月继续发放吧。”
“可是……”刘玥的语气里有着犹豫。
“有话便说。”
“如若这丫头真是公公派过去的，说到底还是丁家的人，那这每月的银钱我自然会给到她。可是我问过管事嬷嬷了，刚派过去的时候，全锦还时不时地回丁家，可自从他们从泉州回来之后，全锦可是再也没有登过丁家的门了。这眼下，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丁家人了。”
“这个么……”丁韦川摸着他的下巴思索到。
“这些小事按理我是不应该同夫君说的，可是我接管后后院事务不久，有些事情我怕我做的不对，要不这样，我看这每月银钱先给全锦，再同她说让她时不时地在丁家露个面。到时候问起这笔银子去向，我也好有个交代是不是？”
“那便这样吧。”
回到新洲之后，每隔三五日，全锦就会出门去采购日常吃喝所需食材，她总是挑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出门，这个时辰，街上的行人最少，晨雾还未完全散去的时候，她就会将近几日所需的东西全部买回来。
像往常一样，全锦提着竹篮往市场走去。从家里出发，前往市场需要走两柱香的时间，晚间刚下过一场秋雨，地还没干，街上充斥着秋雨的凉意，四周十分安静，只有全锦一个人的脚步声。
临近一个拐角处，全锦瞄到地面有团黑影，她往外侧走了走，心无旁骛一心只想尽快到市场，却被人拦下了去路。
“阿锦妹妹，咱俩可是许久没见了。”来人热络地拉住全锦的手。
听见这人的声音，全锦就知道来的是谁，这是丁家的管事娘子，以前她还在丁家侍候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人给她派活，全锦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向后退了一步，“金香姐，咱是多日不见了。”
见全锦如此躲着自己，金香面色有些挂不住，这个全锦，莫不成是以为自己找着好归宿了，就开始拿大了？以前她还觉得全锦是个本分、知进退的，如今看来，是她看走眼了。
如此想着，金香脸上热络的神色也淡去了许多。“阿锦妹妹，我晓得你是受了磨难，可你这回来新洲也有一年半载了，这丁家的门你可一步都没登啊，当初老爷以为你在海上出了事，念你往日干活细致贴心，老爷可特意给你家人送去了体恤银钱，如今你平安回来了，也没人去找你家里拿回这笔银钱，妹妹，你可还是丁家的人啊，你既是丁家的人，可没道理不回丁家待着，之前呢，大家伙以为你给自己找到了好归宿，便由着你去，可如今新洲谁不知道那周亮和谢九辛的关系，你这继续在一陌生男人家里守着，你无名无份的，只是平平作践自己！”
“金香姐，你想多了。”金香误解了她和周亮的关系，全锦一点都不想作过多解释，随别人怎么想好了，真正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可比那惊险刺激得多。“丁家我就不回了，往日种种，全锦都还记得，老爷送去我家的那份银子，待我攒够了银钱，便送去府上。金香姐，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一步。”
“欸，这个全锦……”金香看着全锦离开的身影，只能干跺脚。
经这一耽搁，天色也亮了些，不过太阳还未露出整个身影，只从云层里漏出些许光来。
兀自往前走的全锦，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打乱了，回去？她哪里还回得去？整个新洲，不，是整个大衍朝廷，能够理解她心情的人，又有几个人？即便是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周亮、谢九辛、伍文，他们又真的能理解她吗？
全锦不知道她自己何时能走出这混沌困惑的状态，如今，她需要的是秩序感，一日三餐，按时作息，卯时起辰时睡，如今的她就靠着这份秩序感，推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明天。
而明天会通向何方，全锦不知道。
海浪日复一日的拍打着新洲海岸，潮起潮落，太阳东升西落，一日复一日，海浪声从未停歇，海底的沙砾、贝壳、鱼虾蟹随着海浪被冲上岸，又随着海浪退回海底。
这几日，新洲铺市的掌柜们又多了一个新的消遣，那便是坐在自家柜台上，看街上一姑娘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
新洲城虽然偏僻，但每日往来的行人络绎不绝，铺市的掌柜们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流气的地痞流氓、穿金戴银的富贵公子、每日讨生活的男男女女，无不从他们的铺市前经过，但这些来来往往的人，都没这位面生的姑娘来得惹眼。
这姑娘留着齐耳短发，个子中等，从她第一天出现在新洲街头的时候，就成为了大家的视线焦点，无他，只因她这一头短发太让人讶异了。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大家伙发现这姑娘一直在街市上晃荡，走走停停的。
“小姑娘，见你在这街上晃荡很久了，需要帮忙吗？”
被叫住的小姑娘停下脚步，看向同她搭话的人，原来是街边的米铺掌柜，她抬头望了一眼，见铺子外挂着牌匾——诚信米铺。
“掌柜的，跟你打听一下，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周亮的人？”
“周亮？”米铺掌柜仔细看了看这个被他拦下的小姑娘，齐耳短发，稚嫩面庞，偏偏一双眼睛光亮熠熠。他心里寻思到，虽然周亮是个寻常名字，可是这姑娘找的不会是那位渡海归来的周亮吧？
“老夫倒是识得一位周亮，这个周亮身边总是跟着一名高大挺拔爱穿黑衣的男子。”
“那便是了。”小姑娘笑了笑，习惯性地拿出手里的匕首把玩起来。
米铺掌柜见她将一柄锋利匕首拿在手里把玩，吓得后退了几步，就怕这飞转在她指尖的匕首会一不小心划到他。
见到米铺掌柜害怕的样子，小姑娘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抱歉。”随后便将匕首收了起来。
米铺掌柜又换回一副喜笑颜开的和善模样，指着正在柜台付银钱的中年妇人说道，“这人是丁家的采购娘子，周亮同丁家大少爷关系亲近，你要找周亮，不如随她一起走。”
听到这话，采购娘子转过头了，“这倒是奇了怪了，我还从未见过有人来找周大人的，不过，姑娘，你来得不巧，周大人领了我家少爷的差事，前去岐洲还未回到新洲呢。”
“哦？周亮一个人去的吗？”
“那位谢公子也一块跟着去了，姑娘既然是找周大人，和我正好顺路，我引你去周大人府上。”
“那便多谢了。”
采购娘子同这姑娘一起坐在运货的马车上，采购娘子擦去额头上的薄汗，“姑娘，还真看不出来，你看着瘦瘦小小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几十斤的米袋说拎起来就拎起来。”
被夸赞的姑娘眼珠子转了转，“要是以往，我力气还要更大些。”
“比这还要大？这可不得了。”
有一辆华丽的马车经过她们这辆货车，慢慢停下来了。马车里的人缓缓掀开布帘，露出一张艳丽无双的脸庞，是丁香，“福婶，今日辛苦了，又采办了这许多物件。”
“老奴见过大小姐，巧了，今日集市上的百合极好，大小姐爱喝百合甜汤，等会我叫厨房里给大小姐炖上一盅”
“多谢福婶。”丁香的视线越过福婶，移到旁边的短发女子身上，面带惊讶，竟然还有女子以短发模样示人，“福婶，你身边这位姑娘是？”
“哦，这位姑娘是来找周亮的，我看正好顺路，便捎上她一程。”
“找周亮的？”丁香的眼睛闪了闪，带着浅笑问道，“你是周亮何人？”
丁香本就长得极美，说话声音也如同百灵鸟一般悦耳动听。
“我同周亮只不过是认识，真要说起来，我要找的另有其人，我是谢九辛的妹妹，我叫乌梦。”
“乌梦？”丁香看着乌梦，不知为何，看着这个短发姑娘，她心里竟然蹿蹿地往外冒好奇心。
“乌梦——”丁香又念了一遍乌梦的名字，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我叫丁香，乌梦妹妹，我一见到你便觉得心里十分欢喜，你可愿意同我一齐归家去喝碗百合甜汤？”
“好啊。”乌梦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对这里不太熟悉，丁香姐姐既然相邀，那可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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