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大饼也是脸

17、青平

　　在酒吧工作期间，我趁着不忙的那会空闲时间溜上二楼，直接推开宋嚣的包间，然后扑坐在他腿上，“恶狠狠”道：“想我了没？”
　　宋嚣双手环住我的腰，任由我托着他的脸，“嗯。”
　　“在上面一直看着我还想？”我起了坏心思，不怕死的逗着宋嚣。
　　“看不够。”宋嚣一脸诚实。

　　糟糕，这男人原来可以这样坏的么？我不是他的对手，我甘拜下风，我需要撤离……
　　然后我就被堵上了嘴唇。
　　一个短暂的吻结束之后，我忙起身，“我先下去继续忙了。”
　　宋嚣点点头，眼里带了丝好笑，“去吧。”

　　………

　　汪洋看我从楼上下来，难免神色带了丝揶揄，“有对象陪着工作就是好。”
　　“………”我没理会他的打趣，给自己到了杯热水捧着，“今天人好像不是太多。”
　　“确实，不过也还好吧。”汪洋不怎么上心，“有时候人多有时候人少，正常。”
　　还没等我说些什么，汪洋又扬起嘴角，“我觉得你大可上去陪你男朋友，反正这边还有那么多服务员，你就当是专门陪有钱贵公子好了。”
　　“不了……”我要是再上去，指不定就被吃抹干净了，“我还是在楼下好好干活吧。”
　　汪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不一会儿，从门口进来一个人，起先我没注意，后来他到吧台前坐下，跟汪洋点了杯酒，说话声音温温和和的，让我想起了青平。
　　我不由抬头看向他，这一看，就叫我整个人愣怔住了。
　　我双眸睁大，一脸难以置信，又带着喜悦，他……他几乎跟青平长的一模一样，我尽量让我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点，“……青平？”

　　眼前的男人有些疑惑的看向我，“你在喊我吗？”
　　他不是青平，他的眼睛里没有青平的那份纯净。
　　我有些失神的摇摇头，“抱歉，我认错人了，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的非常相像。”
　　“那可真有缘。”男人笑了笑，并不在意我认错人，“和我非常像的人，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见一见，交个朋友。”

　　“没机会了。”我喝了口水，然后平淡的笑了笑。“他死了。”
　　那个满身温和谦润的，眼里始终清澈的青平，终是长眠于地底。

　　气氛突然有些冷结，汪洋听了我的话，调酒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见我表情正常，而后又恢复正常。

　　对面的男人有些尴尬，随后歉疚道：“抱歉。”

　　“……”我想说些什么，但话还没出口，便听到宋嚣的声音了，“怎么了？”
　　宋嚣走到我旁边，脸上表情淡淡的，眼底却是担忧的。很显然，他在上面看到了我的反常。
　　“没事。”想到青平，我情绪有些低落。
　　宋嚣的视线落在对面的的男人身上，微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随后对我道：“我们先回家好吗？”
　　“嗯……”我也没心情在这边了，如果一直对着这张跟青平七分像的脸，我内心会无比内疚煎熬。

　　“我先带他回去了，你和你们老板说一声就行。”宋嚣对着汪洋道，随后礼貌的点了点头，便牵着我离开。

　　出了酒吧之后，我才发现我的身体在颤抖。
　　宋嚣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轻轻的揽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后背，“何秋，没事了，别害怕……”

　　温热泪水溢出眼眶，我将脸埋在宋嚣的的肩膀上，尽量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可是我越是想让自己冷静，我就越控制不住我自己，然后只能任由眼里流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和宋嚣就维持着这个动作站了很久，他一直轻拍着我的后背，重复着说着“过去了，别害怕，有我在”。
　　后来我情绪渐渐平稳下来，紧紧抱住宋嚣，宋嚣却还一直低声重复着话语。
　　“对不起。”我说。
　　这句话像是突然拍醒了宋嚣，他猛地沉默下来，双手微微垂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宋嚣这样问。

　　我不安的摇摇头，“没有。”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他。

　　“何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宋嚣像是魔怔了一样，见我不回答，他强迫我对上他的视线，神色有些害怕：“好不好？”

　　看着宋嚣这副模样，我心如刀绞，宋嚣他何曾像现在这般低声下气哥？“宋嚣，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我们要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永远纠缠不休。”

　　回到家后，宋嚣小心翼翼把我抱到床上，然后便离开卧室，接着我听见厨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今晚宋嚣的反常，着实让我感到惊讶。

　　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怀疑过宋嚣对我的感情，我以为他只是寂寞久了，闲得无聊找我打发时间，亦或是为了朱然想要对我实施报复，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自愿认栽。
　　但是今晚我确定已经肯定，宋嚣是真的喜欢我，他对我的喜欢，和我对他的喜欢一样，深沉而不可自拔。

　　这种发现真相的感觉，真的是太让我鼻头发酸了。
　　原来不仅仅只有我在奔向宋嚣，他也在小心翼翼的爱着我啊。

　　我闭了会眼睛，不多久我便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宋嚣冰凉的薄唇落在我的眼睫上，动作小心且温柔。
　　我睁开眼，对上宋嚣略带不安的眼睛，心里划过一丝疼痛，我抱住宋嚣，在他怀里蹭了蹭，“宋嚣，我跟你讲讲青平吧。”

　　我不知道宋嚣到底想不想听，我只知道那一瞬间宋嚣的身体无比僵硬。

　　宋嚣被我拉上了床躺下，我趴在他的胸口将他紧紧抱住，生怕一不留神他就不见了。
　　“我在监狱里的第四年，青平入狱，和我在一间牢房。那个时候，我爸妈放弃了我，不再来监狱看我，我每次写给你的信，也最终收不到回信，那段日子我过得很压抑，整个人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
　　宋嚣的身体一直都僵硬着，听了我的话，我清晰的感到他的呼吸一轻。
　　我继续道：“青平是一个很温柔很坚强也很乐世的人，他从没说过他是因为犯了什么事进来的，他不说我也不问。同样的，他也没有询问我的过去。他跟我讲了很多道理，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对我说，如果心有不甘，那就站着出去，然后最终心满意足。”
　　“我一直坚持着，想好好的等到刑满释放，然后出来找你。但是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跟我们一座牢房的那些犯人，非常恶劣，监狱里面连只苍蝇都是公的，他们早就不肯乖乖遵守规则了。那天我和青平结束晚训，狱警刚把门锁好，那群畜牲便开始不老实。他们虽然平时有些龌龊心思，但是也算中规中矩，没有怎样逾矩，但那天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发了疯一样，打算对我和青平用强寻欢。监狱长是一个怕招惹是非的人，不敢管这些罪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青平为了救我，惹怒了那些暴徒。他们开始拳打脚踢，还恶语相加，我一个人根本打不过他们，我和青平两个人忍受着疼痛。”
　　“他们过了一会便又开始动手动脚，我当时头已经有点发晕了，而且我和青平身上都是伤，还有血……我怕血，我根本没有力气反抗。青平像是豁出去了一样，起身推开他们，然后把我护在身下。这个行为无疑是彻底惹怒了那些暴徒，他们本就是亡命之徒，根本不怕手里再沾上几条命，不知道哪个下手重了些，青平额头破了，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我当时就直接发晕，浑身无力，想要呕吐。我清楚的记得青平的眼神，充满了哀伤，他曾经对我说，会和我一起出狱，然后做一辈子的朋友。他一张嘴说话，血就流出来，他说——”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后来我也不记得具体的了，再醒来的时候，人在医院里面。新来的监狱长是一个公正的人，他联系了青平的父母处理了青平的后事，并且对那些人渣进行了处罚，还给我换了一间单人牢房。”

　　“我时常在想，如果青平还活着就好了，在牢里的那段时间，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没了。我同时也非常内疚，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死，他人那么好，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是我害了他。”

　　我平淡的说完我和青平的事情，惊奇的发现我居然没有再哭了。
　　宋嚣摸了摸我的脸，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没能力。”
　　我不明白宋嚣为何跟我道歉这件事原本也跟他没什么关联，是我杀了朱然，然后接受了法律的制裁，说到底也是我自作自受。

　　“你又没做错什么，”我亲了亲宋嚣的嘴唇，“如果真要说你有什么事是做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以前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没说你喜欢我。”
　　宋嚣手上微微用力，紧紧抱着我，“是我太蠢了……”

　　我一直以为，再次回忆起青平是，我会无比难过，可是今天和宋嚣说了之后，我的心里还有一丝轻松。
　　我不会忘记青平，但我应该走出阴影。
　　对于宋嚣，我还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我与朱然的问题，以及青平死后我的境况。
　　这些不美好的病态的过去，都该随着时间尘封起来，它们不值得宋嚣替它们伤神，我也不希望宋嚣心中难过自责。

　　现在这样，就已经挺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