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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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对所谓的咒力无效化一片陌生，但这样的疑问似乎不在五条先生的预设之内。
听到我的疑问，五条先生露出了很惊讶的表情，不过我猜测那份惊讶里应该带有很重的夸张。
“…所以我好心给你们单独相处的十分钟里七海你居然一点都没提吗？”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七海说，“你是被咒灵替换了吗？不可能吧，七海你不是一定要先完成工作的类型吗？”
“不要用你这种三十年单身汉的思维去臆测人家新婚的夫妻啊。”从门口推门进来的女人很嫌弃地对五条先生说着，她穿着有些褶皱的医生专用的白大褂，好看的脸上有一些明显很久没有休息过的黑眼圈。
我记得她，比对五条先生的印象还要深刻一些，因为硝子有时是会来到咖啡厅里的客人——因为工作太忙，所以不得不与咖啡为伴。——她很厌烦地称呼自己是被倒霉选中的社畜。
“釉月觉得身体哪里有问题吗？”硝子在说完五条先生后就把脸转向了我，关切的声音和五条先生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现在才想起来昏迷前似乎发生了某些不太好的事。
是那个狐姬，说是什么一级咒灵之类的冒牌货。
“完全没有。”我说，“不过后面有发生什么事吗？刚想起来，稍微有点好奇。”
硝子的表情古怪起来，她眨眨眼，越过我看向沉默站在我手旁的七海，而她身前的五条先生也跟着发出了一声怪腔怪调的哇声。
“咒力这样乱跑会很浪费哦？”五条先生说。
我跟着去看七海，但是封印收回去的我现在和普通人大概也没什么区别，所以除了七海外我什么也没看到。
但我倒是从他们的态度里猜到了情况。
应该是七海解决了——祓除了狐姬。
……
好像我对此也没有什么想法，连哇的惊叹都没有，只是觉得是七海的话，能做到这种事也不奇怪。
因为我很相信七海。
不过五条先生应该是受不了大家彼此猜谜的情况，他拉过门口附近的椅子坐下来——哦，我现在才注意到我现在应该是在像是医院的病房里——给我解释了一遍目前的情况，包括什么叫做咒力无效化，也包括当时的狐姬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能明白他的解释，而五条先生直接越过硝子的委婉，问我有关咒力无效化的原因。
还有狐妖究竟是什么。
“原本应该是七海来问比较好，毕竟你们是夫妻——但看他那副样子根本就不可能问出来啊。”五条先生很叹气地说着，好像在说七海也堕落了，“硝子也不愿意当坏人，那就只能轮到我了。”
“你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适合当反派吗？”硝子说。
“都是咒术师就不要说正派反派啦，反正都不是好人一派里。”
发表了这种坏人语录，五条先生重新看回我。
“真希和狗卷醒来还在担心你哦，但因为伤太重，醒来没多久就又昏过去了，不然他们都打算要去看你。”
我现在才想起他们…我说过了，他们对我真的不重要，因此有七海在，我不会在意任何人。
不过他既然提到了，我就顺便问了问他们的情况。
“真希身上的伤口已经用反转术式处理过了，狗卷的术式反噬要等时间慢慢痊愈，情况都很乐观。”五条先生笑眯眯地话音一转，“作为伤得最重却最早痊愈，釉月小姐你有什么感受要说吗？”
“…五条先生。”七海淡淡开口了，“希望你能尽快问到正题。”
“就知道七海你忍不住了。”五条先生摆了摆手，很无奈的感觉，“好啦，救了我的学生们这件事就等晚上，我请七海和釉月小姐吃饭时再道谢吧。”
“请吃饭之前，果然还是要弄清楚狐妖的信息才能让人安心，不然哪天冒出很多咒灵之外的生物，那真是措手不及。”
他说的煞有其事，仿佛下一秒就会冒出许多个异种一样。
“……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吧。”
我靠在枕头上说道。
“九尾狐这个种族只剩我一个了，而其他妖们十几年过去能剩下几只估计都是好运。”
照我走时的情况看，说不定全都灭绝了呢。
听上去好恶毒的说法，很像是我在诅咒他们——
但这是事实。
我走的时候整个世界哪里都容不下妖族，即使我们偏居一隅，与世无争，但还要时不时遭受除妖师随时可能前来再次屠杀的厄运。
不过我提起这件事完全没有当时的怨恨，七海握住我的手时我也没有感到难过或是同情那群名义上应该是我的同僚们的剩余妖族…
可能九尾狐的本心就是冷漠吧，我毫不在乎那些往事，心情毫无波澜。
五条先生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再次挑起眉毛，但这次很是诧异：“我开始对你的世界感到好奇了——不过…你认识玉藻前吗？”
“……那东西不算九尾狐吧，原型不是什么鸟羽天皇的皇后吗？”我皱起眉，忍不住语带尖锐道。
就算我能不在意妖族死活，可我还是不太喜欢别人随便把什么东西称作是九尾狐，尤其是把人类说成我的同族。
虽然我对人类的厌恶感没有以往那么沉重，但听起来还是会让我有恶心的感觉。
我补充道：“而且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妖，我在十三年前就确认过这件事。”
而且要有的话我也不会出现在人类社会了，我们姑且还是算群居动物，有同类存在的话当然会选择和同类一起生活。
……诶，这么想的话，真是多亏没有同类在啊，不然我岂不是遇不到七海了。我庆幸地在心里感慨自己的幸运。
不过五条很明显失望了。
他嘟囔了句，似乎是想养一只幼年龙之类的话，我真的努力不去打破他的梦想——
“龙就不要想了吧…我的世界里龙和凤凰全部都灭——被同化成万物，填补天上破掉的洞了。”
我其实是想说灭绝的，但话到嘴边，还是换成了专业一点的说法，勉强算作我对他们为数不多的尊敬吧。
硝子感觉话题完全被五条的好奇带偏了，她不得不阻止了五条还想发问的动作，把话题转回了最初的正题。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狐妖是什么的问题诶，这应该算哲学问题吧，比如说你要问你们人类是什么一样，是专业人士才能回答的问题啊。”我很苦恼地说，“而咒力无效化的话…说实话，我实在不太确定你们口里的咒力究竟是什么，不过要是和狐姬一样的力量来源的话——”
我停了停，在思考说话用词的专业性：“大概是因为我的天赋是不蛊吧。”
“不蛊？”
“翻译过来，就是不受妖邪毒气侵害的意思。”
五条沉默了。
不只是五条，七海和硝子好像也一时说不出话了。
沉默了一会，五条才笑起来：“虽说咒力是由人的负面情绪转化确实也不算好东西，但在你这里居然算妖邪毒气——说不出来的有趣呢。”
“…只是在这个世界里听着有用了，但和我其他家人继承的天赋比根本不值一提啦…”我懒洋洋地说，“我超弱的。”
“所以，你的天赋只是你一个人能用吗？”笑完，五条又发问道。
我眨了下眼，道：“……常理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实践上呢——”我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基于我的先祖们的例子来看，我世界的不少人类认为食九尾肉也可以获得我们的天赋。”
我感觉七海握着我的手收紧了，而硝子和五条都露出了觉得我说的事极为荒诞的表情。
“什么啊，蛮荒时代吗？”
“啊，当然不是吃人形的啦。虽然确实也能做出吃人这种事，但是我生活的那个时代他们会把抓住的妖变成原本的样子。”
我笑着眯起了眼，“大概只要长得像动物，就能把那些吃到的动物都当作饲养场里的猪猡毫无愧疚地吃下去。”
我提起这种事一点都不会感到生气。
怎么说呢，毕竟是天偏爱的人类呢，做出什么事也在预料之中…我总是不吝啬用最深的恶意揣测人类，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辜负过我的揣测。
“……虽然我也很讨厌釉月小姐说的这些人，但我很好奇哦，釉月小姐会因此仇恨人类吗？”尽管五条脸上没有露出端倪，不过我还是察觉到他话里隐约的危险——真不愧是人类啊。
我忍不住笑起来，笑得非常灿烂又开心。
我抱住了身边七海的手臂，侧头看着五条：“五条先生你在问什么奇怪的问题啊——我和建人刚结婚没多久诶，婚礼你也是参加了的，你是在挑拨我们的夫妻感情吗？”
我仇恨人类…吗？
这种问题复制了我作为狐妖时记忆的狐姬已经替我说出了答案，作为狐妖的涂山釉月——怎么能不仇恨人类呢？
我不是非常厌恶他们，因为人类也有让我喜欢的存在，但是，我不能控制地恨着人类这个种族……如果我没有认识七海，只要有能够消灭人类的机会，大概我会连思考也不用就立刻抓住吧。
…当然，上面那是涂山釉月的想法。
七海釉月因为爱人是人类，因此勉强爱屋及乌着呢。
五条听出了我的话外之意，他的神情好像生吞了一个柠檬那样古怪：“又来了…结了婚的人都喜欢炫耀吗？”
“只有恩爱的夫妻才会这么做呢，对吧，七海海？”
我仰头看了眼七海，他正抿着唇，看上去很冷淡的样子，但要不是现在还有其他人在，我可能已经抱住他的脖子，亲上他的嘴角了。
说到底我还是狐妖啦，暂时成为人类也不能改变我坏心眼的本质，看到冷静克制的人失去理智，沉溺情欲实在是很有意思的事…
七海有时比我自己还了解我的坏心眼——他警告地捏了捏我的手指，而嘴上还是顺着我的话应了声：“…对。”
好可爱哦。
我想。
我更爱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