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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斗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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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台上的银河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富人们的欢声笑语是用穷人们的血肉堆出来的。
这些男人已经被饿了很多天了,无食果腹,还尚存几分力气?
而民宿养的猎狗每天大肉伺候,只不过是在斗牛前被饿了一晚上,畜牲只一天不吃,见到生肉,便垂涎三尺。
狗链被解开的时候,一场搏斗就开始了。
猎狗朝男人们扑过去,恐惧的叫声回荡在所谓的斗牛场上。
他们当中,有个身材稍微瘦弱的男人被一只猎狗咬住了脚踝,大声惨叫,被拽倒在地上,由着猎狗拖行数米。
五只猎狗冲散了他们,跑的慢的被咬住胳膊,小腿,而跑的快的,暂时脱离虎口,却摔倒在一旁,看着四只脚的畜牲撕扯人肉。
它们的牙齿沾满了红色的血,唾液在空中飞溅,搭配着男人的叫喊声,在这片空地上汇编出一首美妙的乐曲。
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曲调往往透着恐惧、绝望的旋律。
它有一种扭曲的美感。
老板鼓掌叫好。
银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在荆棘里,每天都能看到这种场景,厮杀,无情,弥漫死亡的味道,透析人性。
因为他有时候也会成为里面的主角之一。
他曾经看厌了这种,其实自己并不喜欢。
场上已经出现了两种现象。
有个长得稍微粗壮一点的男人,在旁边的铁架上抽了一把长箭,打算跟这些狗畜生拼了。
还有一个瘦的脸颊都凹下去的男人冲向栅栏,想攀爬上去,逃出来,却被看守的举枪吓了回去。
他们没有退路,唯一能活下来的办法,就是杀了这些猎狗。
可是杀了这些狗他们未必都能活下来,因为刚开始定的规则就是只能活一个。
原来富人们想看的不仅仅是那些穷人为了活下来不择手段的丑态,更还有自相残杀的你死我活。
开场不过十分钟,男人们这边已经倒下两个,猎狗却没有伤亡。
他们当中有个体格稍许健壮的男人,拿着长箭,鼓动道:“我们不能跑,不能乱,一定要团结起来杀了这些畜生!”
“可我们根本打不过啊。”
“但是目前只有这个办法我们才能活下来,不杀了这些狗,死的就是我们。”
怯懦的声音出现后,立马就有支持的声音站出来。
他们还是明白的,如果不反抗,死的人就是自己,这样生存的几率连百分之一都没有了。
“杀千刀的畜牲!”男人突然转身对站在台上的老板骂道:“草你妈的你不就是想看我们为了活不顾一切的丑态么,老子今天杀了你这些狗东西,老子死了算运气不好,要是让老子活下来,一定要宰了你只畜牲!”
凉亭上的老板悠然地听着他的叫骂,男人的愤怒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无能的发泄,他就喜欢这种被人指着鼻子骂但是别人奈何不了他的感觉。
有张嘴谁都能骂两声,但是又怎么样呢,脖子上还不是被栓了根绳子。
他更有闲心地对着骂他的男人说:“怎么还生气了呢,活下来就是勇士啊,在我这里,对于勇士是很尊敬的,谁站到最后谁就能获得今天最终的奖励。”他伸手指向银河,换了个不伦不类的语调:“美人赠予品尝。”
民宿老板长相粗枝大叶,说起话来却带有几丝漫不经心的慵懒。
男人恨自己手上只有箭没有弓,否则必然将台上的笑脸獠牙的人射个对穿。
“草你妈的!”男人腮边的肌肉都在颤抖。
老板却以为他们不信,信誓旦旦说:“某人说话算话,到时候场上站着几个人,美人就是几个人的。”
围栏外面,民宿老板的人吹起了下流的口哨,粗鄙言语集中在银河身上,似乎口嗨几句便已经将“她”扒光了衣服。
这会被几个敲锣声和狗叫声彻底惊醒的邓朝,终于发表了点自己的意见,虽然他对银河有偏见,但是这些人明显更恶心。
“这些人也太下流了吧。”
说话间,邓朝看到斗场上有两个男人对拼一只猎狗,那场景可用一个惨字来概括。
狗的速度很快,男人刚举着手里的长箭,就被猛然跃起的猎狗咬住了手腕,人与狗滚作一团,那片土地沾染了大片血迹。
“这、这、”太残忍了,这还是法制社会吗?
邓朝想的很远,想为什么没有警察来抓他们,这画面都快赶上古早欧洲利用自家奴隶取乐的时代了。
没有王法。
“我们也会像他们那样吗?”邓朝忽然问道,他有些气愤,“这些人凭什么这么做?等我逃出去,一定要报警。”
江南了解他的心境,只是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报警怕是没有用了。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外面的世界已经顾不上这些边界了。
国安大厦都能在短时间被夷为平地,市中心都要成为法外之地了,何况这些穷乡僻壤。
当真是法律照耀不到的地方,土匪横行。
而此时的周落落,眼睛却看向台上的银河。
那人冷淡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脸上罩着完美的机器人面具,没有一丝裂缝。连老板说出那样下流不尊重人的话时,他似一朵长在悬崖边上的花,不为风动。
他在想什么?
他和这帮披着民宿皮的土匪们是一伙的吗?
穿裙子帮土匪欺骗过往的游客,然后圈起来供自己玩乐?!
还是说这里是荆棘的某个分支,这是他们的势力?
该死的荆棘,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弄死他……
“大哥,我有个问题,那个被你绑过的男的是和他们一起的吗?他为什么穿成那样?”邓朝的提问打断了周落落内心千刀万剐银河的想法,他又扫了一眼那张无情的脸,说道:“狗改不了吃屎。”
他现在更倾向于这里是荆棘的分支,因为他了解这些从猎人岛出来的人,蛇蝎歹毒,在他们身上看不到百分之零点五的良心。
昨晚还想着他是不是可能被挟持,今天看来绝对不是。
“该不会是什么变态癖好吧。”邓朝想不明白一个男人穿女生衣服的乐趣,他只觉得是变态。
“啊啊啊——”
在他们说话间,斗场上有了新的结果。
有个男人被狗咬住了大腿根,另一个人则看准时机将长箭插入狗的脖颈,用尽全身力气,整个人都压在了猎狗身上,看他那个样子,估计在想压也要压死一个。
五只猎狗死掉一个,还有四只,而场上原先十一个男人,死掉三个,残废三个,还能站着的有五个。
可惜,剩下站着的五个人中,几乎都是强弩之末了。
死了一只狗后,他们似乎是看到了希望,秉着最后一股劲儿,跟猎狗纠缠。
他们早就忘记了饥饿,放弃了人性,人类的怜悯在死亡的威胁下见了鬼,此刻当下,化而为兽。
老板在凉亭上看的拍手叫好。
围栏四周也传来了喝彩的欢呼声。
他们在看一场表演,一场让他们都忘了自己是人的表演。
尖齿獠牙的碰撞,殊死搏斗,血性大发。
空旷的蓝天之下,兽与兽的对决,见了分晓。
最终站到最后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举起棍子对着已经死去的猎狗,砸了数十下解气,耗尽了自己的力气。
他们二人瘫坐在地上。
老板鼓掌看着这结局,夸赞道:“没想到,居然活了两个人,和我预想的结局不一样啊。”
斗场上那个刚开始骂他的男人还活着,他这时已经没有力气了,浑身挂着血,手连抬起这个动作都做不到,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踢他一脚,他估计就能死去。
“我这个人不喜欢意外,既然结局不是我想看到的那样,那么我今天就要加赛进行第二场斗牛了。”
这会他倒是没说什么废话,他朝下挥了挥手,站在围栏外面的人就打开了小门走进了斗场。
这些人是老板的手下,专门处理斗牛过程中的意外情况。
比如说现在里面还活着两个人,可能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但为了满足老板的掌控欲,这些人必须被杀死。
第一场所谓的“狗急跳墙”在他的设定下,原本是一个人都活不了的。
因为第二场是人与人的对咬,总共有十人,五对五。
该死的老板是个强迫症,他能把杀人玩成斗牛,自然也不能容许两边不对称。
谁人知道了不说一声神经病。
可是没人知道,只有周落落出于对他的憎恶,在心里骂他一句神经病。
斗场上幸存的两人没能活下来。
他们实在没什么力气了,那些人的棍棒落在身上的时候,就连疼也感觉不到两秒。
中场清理了斗场后,老板宣布第二场斗牛开始,总共有十个人,分成两队,一方衣服上别了黄布条,另一方别的是红布条。
他们的厮杀依旧不忍直视,两队人都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撕咬的厉害,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两队剩的人数居然相当,都是三人。
而这时,享乐的老板忽然改了主意。
他看见两队当中各有一个长得壮的人,他让人敲锣终止比赛,然后说:“我看你们黄色一方和红色一方各有一个壮汉,所以我改主意了,我想看强者对决,或者说当一个强者孤立无援时他能活多久。现在,你们中间只要谁能杀死那两个壮汉的,谁就一定能活下来。”
老板忽然拽过身旁的银河,动作之大,将他披着的外套都扯了下来。
“为了表示我的诚信,我提前将奖品送给你们。”说着,他就那么直直地把银河从台上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