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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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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莉站在台上，灯光暗了下去。
第一次站在这样的舞台上，她的手心微微出汗，有些克制不住的紧张。
360度被观众的环绕的舞台设计，即使是对于舞台经验丰富的话剧演员，也会很容易迷失焦点。
夏莉茫然地环顾四周，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一个人。
许至衍在靠近演播厅出口的位置，坐在轮椅上，背挺得很直。
他的目光如炬，从黑漆漆的观众席，投来了两道星光。
德鲁伊拥有鹰一般极佳的视力，没有灯光的观众席对他们来说也与在白昼中无异。
然而，一眼望去，夏莉不知怎么的，此刻就只看到了许至衍。
想起很多他说过的话，低低沉沉嗓音仿佛还在她的耳膜上敲打，她的紧张感忽然消散了很多。
定了定神，今天她要在这个舞台上释放来不及坦诚的脆弱。
报幕适时响起：“《月夜》B组，演员请就位。”
“啪——”
一束灯光打在了夏莉身上。
她偏侧过头凝视着自己最亲近的养父，眉眼里是深深的焦灼难耐：“2007年12月17号，你在哪里？”
话说出口的瞬间，声音破开，如同撕裂了一般。
没有沉下来的台词，像漂浮在空中的一团棉絮，遗失了打在人心上的力量。
很多舞台经验不足的演员都会犯这样的错误。
开嗓不够，声音出口的瞬间是飘的。
【翻车这么块就来了吗？】
罗敬豪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也没说话，脸上依然维持着温文尔雅。
“囡囡，不是说过很多次吗？那天我带小杰去了游乐园。”
夏莉偏侧过头，脸上的表情从焦躁慢慢隐去了，眼神发空，替换上了哀默大于心死的绝望。
“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嘴唇略微有点抖，声音却沉着冰冷。那是海面上露出的冰山一角，下面隐藏着莽莽巨大的冰块。
如果一开始的声音是团漂浮的棉絮，在试探中颤颤巍巍，像极了渺小的希翼。此刻同样的台词，这团声音被现实的雨□□暴狠狠地打湿了，重重地砸落在观众的心上。
罗敬豪依然稳如泰山，巍然不动。
夏莉扔出一张照片，上面清晰地刻印着：“2007年12月11号”。
眼神中闪过慌乱，罗敬豪的嘴唇喃喃片刻，又把话吞了回去 。
夏莉怔然，眼眶慢慢红了，翻出血红的血丝：“当时在哪儿？”
这不是询问，而是铁板钉钉地质问——
眼泪一点点汹涌开来，慢慢积蓄在眼眶里，又一点一点被她憋了回去。
张张嘴，她想开口问问“为什么”。却被瞬间灌入口腔的冷空气，凝结了所有的只言片语。
想要知道为什么，但为什么已经不再重要。背叛已经发生，悲剧已经酿成，没有了丝毫转环的余地。
所有的温情脉脉扒开来都是鲜血淋漓。
再抬眼的时候，夏莉眼眶里已经没有一滴眼泪。
取而代之的，而是滔天的恨意，赤目澄澄。
她抬起手，拿出一直藏着的短刀，语气平和的像是在讲一个睡前故事：“你教我用刀，也知道我的水平——”
罗敬豪的眼中这才闪过恐惧，他的臃肿的身体往后挪动：“囡囡，是我把你养大的。”
“爸——”
此时，顾风饰演的养父的儿子登场了，他也是女杀手青梅竹马的恋人。
一个箭步冲到台上，挡在两人之间，他怔忡着半惊半懵：“你们这是做什么？”
夏莉指指照片，声音轻的像一片薄纱：“看看吧。”
顾风捡起照片，神情从不解过渡震惊，又从震惊蔓延至愤怒。
他看着罗敬豪，眸子里闪着怒火。
指责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视线对上夏莉横在半空中的短刀，刷的变了脸色：“不行！”
夏莉看着顾风，眼神冰冷，带着些不合时宜的木讷。
顾风紧紧攥着拳头，眼眶发红，稳着呼吸，艰难地说道：“你杀了他，我们就回不了头了。我们，就再也不是我们了。”
夏莉眼神里有怒有恨，却差了些生离死别的羁绊。
片刻之后，她提起刀，向罗敬豪挥去。
剧情走到这里，本该是顾风所扮演的角色冲上来挡住短刀，浑身是血，倒在夏莉怀里。
道具组专门设计好了，在走位的同时，夏莉把短刀收进袖子里，顾风则另外拿出一把带血的刀，假意被刺中。
可是，此时此刻——
夏莉手里的短刀竟然刀片和刀柄脱离，直直飞了出去，冲向罗敬豪和顾风两人。
顾风还沉浸在演戏的惯性之中，下意识将自己的身体横在短刀之前。
完了，这把刀被人动过手脚！
夏莉暗叫不好。
来不及多想，她一个飞身上前，腰身下榻，脚尖飞踢刀片，倒着身体往后一勾，把飞出的刀片勾了回来。
千钧一发，刀尖已经几乎够着了顾风的头发。
即使是未开刃的道具刀，这样的力道甩出去，能在脸上划出极深的血痕。
“咣当”一声，刀片落地，夏莉整个背上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顾风看着她，神情恍惚。
他意识到道具出了问题，夏莉刀下救人，他才躲过一劫。
好在顾风演戏经验足够丰富，呆愣片刻，顺势一把抱住夏莉，声音颤抖：“我、我就知道——”
话没说完，恰当好处的留白。
夏莉的眼睛里此刻添上了一种惊魂未定。
之前眼神里缺失的爱恨纠葛，全部在这害怕失去的本能中，被诠释了个彻底。
【这……演得不错啊……】
【原来一开始的那个破音是设计过的，我还以为翻车了。】
【改剧本了？后面这段也是专门的设计的吧？！】
【一开始我还觉得夏莉后面演得没有前面一段好，表情差了点意思。原来是给后面的反转做铺垫啊。】
【这身功夫！她刚才那个180度塌腰，舞蹈生告诉你没有15年以上绝对做不到。】
【居然能接住罗敬豪和顾风的戏，我有点懂为啥林导要她参演电影了。】
舞台上灯光暗了下去，台下人声鼎沸、掌声如雷。
顾风还把夏莉抱在怀里，抓紧的手慢慢松弛下来。
台上参演人员都喘着粗气，每人同款一身冷汗。
夏莉最早恢复理智，轻推开顾风，站了起来。汗打湿的衣衫，透着狼狈的凉意。
罗敬豪也回过神来：“这刀有问题，我们先下台。我找节目组问问。”
夏莉没有说话，她想起吕茶茶那个鬼祟的身影。
难怪无论她怎么练习，原书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这场陷害，阴差阳错的，弥补了夏莉感情戏的不足，成就了一段表演。
系统里打脸好感度一度攀升，塞翁失马，然而夏莉没什么心情。
她往台下走，一边在系统里刷新小说，只见最近的两章标题后面赫然几个鲜红色大字：【此章节已被锁定】。
啊这——
我全订了之后，你猝不及防地给我锁了？
夏莉皱起眉头，很是无语。
她走到幕后一个僻静的角落，小龙猫正在安静地等她。
蹲下来，她拉开自己的衣兜。
龙猫扭扭圆滚滚的屁股，抖抖耳朵，慢悠悠地自己爬了上去，有灵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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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之后。
夏莉和《月夜》A组B组一起站在台上。
整个棚里明晃晃的灯打在脸上，照得她的眼睛刺痛，晕乎乎的，显得呆滞无比。
她站在最不起眼的位置，离C位的吕茶茶越远越好。
她准备一会儿结束立刻闪人，别又出什么幺蛾子。
主持人孔静笑着看了一眼手上的卡片：“《月夜》的比赛结果，请看大屏幕。”
大屏幕上显示着顾风和夏莉拥抱的最后一个镜头——
“恭喜，《月夜》B组。”
吕茶茶脸上带着祝福的笑容下了台，眼眶却楚楚地红了，看着又隐忍又善良。
顾风看了她背景好几眼，一脸的不知所措。
孔静把话抛给评委席：“这个片段是白导的大作。不如先听听白导的意见。”
白导看上去情绪不错：“后生可畏。我特别想说一下B组的夏莉。演员不仅对自己角色信念感极强，对矛盾的理解也非常到位，情感处理得当，也可以给其他组一个警醒——不是所有的悲伤都要用眼泪来表达的。”
【这……我怎么觉得在打脸吕茶茶……】
【同意，三秒落泪是很厉害没错，但是夏莉才演得是个矛盾的杀手吧。】
夏莉把身体折成90度角：“谢谢白导。”
抬起头，脸上又恢复了那木呆呆的面瘫表情。
瞥见到台下正襟危坐的许至衍，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了下来，嘴角不禁勾了勾。
许至衍嘴角的笑意却忽然凝固了。
他的脊椎突然窜上一阵寒流，针刺般的疼痛。
他对这种疼痛很熟悉，每次开始发病的前几分钟，就是这样的预警般的疼痛。
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日期，他眉头一皱。
不对啊，应该还有四五天才会发病，怎么突然提前了？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疼痛立刻席卷了他的整个感官。
他一面维持着面上的镇定，一面忍受着难言的痛楚，神经绷紧，额头上现出涔涔的汗水。
孔静按照台本一一把B组的人都Cue了一边流程，终于走到了最边处的夏莉旁边。
寒暄几句之后，她直切主意：“之前夏小姐在节目中唱歌的视频可以说是很火了，现在又证明了演技，有望和林导合作电影。不知道之后有没有进军歌坛的打算？”
夏莉老老实实地说：“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孔静作出一副遗憾地表情：“那夏小姐不如就现场给我们唱两句，可以吗？”
夏莉满脑子想着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不推脱，拿着麦克风当场就清唱起了精灵游吟诗人最喜欢的一首安眠曲。
“I ambar na- changed; im tur- feel ha in i nen, im tur- feel ha in i coe, im tur- s|mell ha in i gwilith——” 【注】
台下的聒噪突然沉淀下来，连疯狂刷屏的弹幕，也停滞了片刻。
夏莉哼唱了两句，很快就把话筒递回给了孔静。
【她唱的是什么？】
【我刚才瞧着瞧着弹幕，突然就不自觉停下来听歌了，神奇。】
【前面的+1】
夏莉的第一句歌声传出的时候，许至衍立刻感到有一股暖流从他的指尖开始缓缓渗透到体内，随着筋脉顺行，直达脊椎，把那要命的寒，一点一点推出了他的身体里。
半分钟后，他的腿除了有些酸麻，竟然没有什么别的不适了。
许至衍眸色渐深。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她唱歌能治疗他的疼痛这件事，竟然不是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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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采访结束，夏莉和B组人员道了别，正在后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复林家父子的祝贺短信。
刷新了几次系统，小说里的章节还是没有解锁。
突然她的后背被人敲了一下。
回头发现一个年轻的男人，看着像是场工或是艺人助理。
他微微颔首，礼貌地说道：“许先生在等您，请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精灵语，意思是：世事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我却能在水中触摸到这变化，在地球上感受这变化，在空气中嗅到这变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