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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骚乱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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狜凌山庄后门,周围能听到蛙叫。把守的人不知所踪,站了两列青一色的随从,领头的正是喻部。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喻部看清来人,沉声问道:“怎么样了?”
站在他对面的竟是刚刚那个遍体鳞伤的青衣人,听他一副胜券在握的口气:“大哥放心,喻闵幸不辱命,塔内已经造成混乱了,颜小姐行事必定方便许多。”
喻部微微点头,又道:“那塔的二层定有无关之人。”
喻闵道:“不错,有不少狜凌的侍从还有一些妄想偷护心丹的人,可……”
喻部厉声道:“可什么?”
“有人,先一步到了,许多人已经在塔门外,毙命了。”听这微弱的声音,说话似乎有些艰难。
“是小颜?倘若她已经拿到天人护心丹怎么不来与我们会合?”
“这,尚且……不知。”喻闵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咬紧牙关道。
……
沉默半晌,喻部看了眼喻闵全身上下的伤口:“先涂上愈肤水吧,这点伤,明早就能好了。”
喻闵仔细接过装着愈肤水的瓶子,急急地擦在伤口上,“咝”,敷在伤口的药水发挥了药效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忙忍住疼痛的侵袭,只一会儿就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而这时喻部也打定了主意:“我们走罢,或许小颜已经拿护心丹在爹面前邀功了。”说到后面,言语中尽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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狜凌塔二层很静,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成年累月的青砖残缺破旧,石缝中有几根绿草杂生,在这昏暗的室内火光幢幢,略显凄凉。
秦于易走在最前面,看见眼前之景不由得“呀”了一声:“屏住呼吸,或许有毒。”
空气中乌烟瘴气,弥漫的不止是熏烟,更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越走近越浓,最初只是嫌恶后来便不只是皱着眉头,捏着鼻子那么简单的了。
散落在地上的无一不是死相惨烈的尸首,有的表情呆滞,瞳孔放大,有的死了脸部还在笑着抽搐,有的口吐白沫,有的舌头已经溃烂。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秦于易一袭白衣沾染了点点红,叹息道:“早被下毒了。”
蒙嵩和廖木倾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老者也没有接话,顾自沉思,只有二钱不解道:“谁人下毒?”
秦于易看着地上对二钱道:“看地上有些什么?”
二钱蹲下细细捡了几片什么,交到秦于易手上。
微微发黄的花瓣,小小的花瓣却似有无穷的魅力,软软地趴在秦于易纤长的指尖,尽显松散怠惰,轻轻的随时可能飘走却又牢牢地粘住,尽显万种风情,让人一见就不免喜欢上它。
秦于易轻轻捏揉花瓣,眉间隐隐的不确定。
二钱小声道:“这里怎么会有花呢?”
秦于易闻言笑笑:“走吧。”亲昵地拍了下二钱的脑袋瓜。
一行人拐了个弯就到了塔门。
里面似乎比外面的情况要好的多,至少没有那般乌烟瘴气。
秦于易暗想着首先跨过门槛。猝不及防地,一个闪光劈头盖脸而来,秦于易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任凭剑擦身而过,那剑气甚为强烈,割破了他的袖口也割伤了左臂。
银色的剑身明晃晃地摇曳在门栏上。
那剑直指插进石砖内,发出勾人心弦的“嗡嗡”声,紧接着里面的人怒喝道:“什么人?”
声音铿锵有力,大有来者不善的敌意。
话音未落,蒙嵩拔刀冲到最前面,全身弥漫迫人的杀气。
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秦于易面前的那把剑取了去,对着蒙嵩就是一剑,去势汹汹,目标直逼他眉间。
秦于易毫不在意手臂的伤,暗暗注意那人的招数,但见那人肘间稍一用力,剑尖就呈现万般变化,高低左右变化无常,肉眼早跟不上招式变化,但耳边“呼呼”的风声俞变俞急。
然蒙嵩左拼右搏甚是费力,招招拼尽全力。
那人剑身略微退了点,蒙嵩的赤红刀往前就是猛力一斩,自是扑了个空,这般打斗下去吃亏的定会是他。
冷不防,身侧的廖木倾轻声道:“风云至。”
她的语气淡淡的只像是在陈述什么。
老者却回头看着她,眼中满是赞赏:“没错,确是狜凌庄盛为有名的招式‘风云至’”。
场中蒙嵩闻言猛然一个侧转,甚是灵活,那柄剑瞬时失势,惯性地向前直驱,蒙嵩趁此时机快速掉头,转身,以迅猛之势将赤红刀朝那高手的天灵盖劈去,分毫不差,情形已然回转,在这迫在眉睫的时刻,一声厉喝:“住手。”
这声音明明就是在塔内发出的,却感觉从塔外飘至,甚至峰回路转几个弯头才到人耳朵。那“手”字早已经落下耳边却鸣响不绝,一直回音不断。
蒙嵩一惊,出手之势慢下来,身下那人反应过来,闪身一躲,匆忙之下甩剑出手,“铛”一声,剑身直直插入地上,又是摇曳不已。
火光闪烁,一个瘦削而身材高大的身影隐约可见。
“在下秦于易,见过庄主。”秦于易面带笑容,躬身作辑道,“这两位是在下的至交,红须左赤刀蒙嵩和百晓玉莲廖木倾。这两位……”秦于易指着老者和二钱故意停住。
老者一拱手接话道:“老朽乃无名之人,姓万名闻,这是孙儿万二钱。”
转而对二钱道:“快来见过庄主。”
二钱上前一步双膝跪地,躬身作辑,小小的年纪小小的身躯,姿势却很规范尤显得毕恭毕敬:“二钱拜见庄主。”
刚制止蒙嵩的正是狜凌庄主李正名,或者说是前任庄主,因为现任庄主正是差点败在蒙嵩手上的剑术高手——李司。
但见李正名虽然穿着简朴的粗质布衣却掩不住一身凛然正气,浓黑眉毛下的眼睛炯炯发光,弯身扶起二钱,赞道:“好,这娃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涵养,今后历练一番必成大器。”
万闻连忙说几句客套话来作回应。
李司原占上风转眼间成了败者自然很不服气,一甩鲜华的衣袖,哼声道:“师父,他们……”
手指着廖木倾不由得愣住,心念,素闻百晓玉莲廖木倾容颜秀丽绝俗,气节孤傲,果然眸光涣散,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虽然清冷却愈显高贵美艳。
李正名微微皱眉,肃然道:“还不快谢蒙大侠手下留情。”
李司面露难色但还是遵从师命:“谢大侠手下留情。”
但蒙嵩没理他只细看秦于易,确定他伤势并无大碍后闷哼一声走到秦于易身后。
秦于易打圆场道:“哪里,蒙嵩只是侥幸罢了,若不是木倾和万闻前辈点醒,定然不能胜过李司兄,庄主客气了。正值庄内事物繁多之时,李司兄的急躁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庄主叹气道:“正是。我们正谈论这件事,由于事关重大,所以逆徒出手为难并不是有意的。”
“敢问庄主可是一直在此处?可知门外……”秦于易没有说下去。
李庄主沉声道:“李司刚刚说了,这事发突然,护卫死得惨烈……可这东西更蹊跷。”右手慢慢张开,一朵白色的小花娇嫩欲滴,绽放了邪恶的微笑。
秦于易脸上的淡笑褪去,面露猜疑之色:“庄主,可否借这花给在下看看清楚?”
李庄主道:“自然,这花中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把花递给秦于易,看着秦于易仍在淌血的左臂,“秦公子既因为我这逆徒受伤,如若不嫌弃不妨留在敝庄稍作修养,等好了再走也不迟。”
秦于易拿着扇子的手一划,扇子划过一道弧线,但见他微笑着道:“却之不恭。”
万闻沉闷了半晌,这刻终于开口道:“庄主,不知我爷孙二人……”
“既是敝庄的客人一同住下无妨。”李庄主没有犹豫,“李司,给秦公子和万老先生们准备厢房。”
“是。”李司回过身,不想目光正好转到了廖木倾身上不觉脸颊微红,躬身作辑,彬彬有礼道,“请各位随我来。”光影之下,李司长圆俊俏的脸流露出别样神采。
廖木倾心中闷哼一声,瞥了一眼李司就马上转过头不再理会。
她不喜欢这人的眼神,看她的时候瞳孔微扩,眸子里柔情似水又阴厉深沉,直直地看着她,赤裸裸地毫不掩饰爱慕痴迷。
但虽然这般尖锐的眼神让廖木倾浑身不舒服,但真正让她心惊胆颤的却是另一种注视。
廖木倾的身体微微颤动,因为她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亦是蒙嵩和秦于易,带着赞赏,渴望,却是一种对猎物才会有的占有欲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