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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赏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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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虬与银皎的重聚持续了大半日。岩穴内归于平静。
某处不起眼角落中,一名喽啰蜷身而坐,面色惨白地闭着眼,他已保持这种姿势呆了许久,几乎与身后岩壁融为一体。
突然,喽啰睁开了眼。他尝试着动了动四肢,然后手脚并用地爬到苍虬面前,接连叩了三个响头。
“前辈在上!小人斗胆恳请前辈离开始允许小人同行!连日来小人照看胎卵已颇有心得,恳请前辈恩准小人继续照看即将降世的幼子!”
喽啰说完又是三个响头,然后跪伏在地上不动了。
苍虬早已换回人形,闻言不怀好意地开口:“吾族性情难测,不怕此行有去无回,死无葬身之所?”
跪伏之人一个哆嗦,哀求道:“前辈何故明知故问。小人生如草芥,只求苟活!前辈若肯成全,小人定尽犬马之力,看护幼主。”
“哼!”
苍虬发出一声冷嘲,直叫那喽啰收了声。
银皎不安地动了动着身体,用蚺族独有的沟通方式不知对苍虬说了些什么。
苍虬亲昵地抚过白蚺的鳞片,片刻后很是不屑地开口:“这些修士害你至此,何以得你这般相护。莫不是这万年的囚禁,竟叫你生出了感情?”
银皎猛地回转过头,朝苍虬嘶叫一声,面上白蚺鳞一片片竖起,愤怒地撞开苍虬游向一边。
“随口说说,你莫要放在心上。”苍虬再度凑上前,语气放软,“我本欲屠净这些修士一雪前耻,怎奈见到你便只想着填上这些年未见的缺憾。”
苍虬轻抚过银皎的鳞片,眼神晦暗:“封印不除,如枷在身。此间的秘密便留与他们自行发觉,福祸皆凭天意。你且莫再多言。”
他可没义务帮那些修士解决隐忧。
哼!就算给他们个教训好了。
苍虬揉着不久前打架留下的一处暗伤,冷眼扫过跪地的喽啰,吓得对方刚抬起的头又匆匆低了下去,恨不得扎进岩缝中。
“南部洞府荒废已久,确实缺个杂役。”
喽啰闻言猛地抬头,眼神晶亮,连连叩首:“多谢前辈成全!多谢前辈成全!”
能求得蚺蛇一族相护,实乃绝处逢生。喽啰面上尽显庆幸之色。
自从得知了此间的惊天秘密,他便日夜担心自己会被封口。唯有追随上古大妖才是万全之策。
真乃万幸,万幸也!
上古大妖一族最终决意寻一处无人之地修养,静待胎卵的孵化。在银皎化形之前远离与修士间的纷争。
银皎身形庞大,出画时直接顶穿了厅堂的房顶,屋外刚修好没两天的院墙再次被扫得倒塌一片。惹得附近喽啰面面相觑,可叹又有得忙了。
赵望山查看了银皎身上的封印,发现之前压制其修为的术法虽在魔界并未起效,却也无法完全解除,只得承诺,日后若是寻得方法,再助其重获自由。
为方便一众妖族离开,秦恒挥手丢出了碧罗的轻云舟。
目送舟船飞离西川,赵望山伸手按了按怀中躁动不安的幼蚺。
两个小家伙还是被留了下来。
赵望山在后山寻得一处灵泉,将幼蚺安置在这处临时住所。
他倒是不介意将幼蚺留在身边照料,只是自苍虬一家离去后,之前一直躲藏不出的赤铆毒蚺,便频频对两只幼蚺呲牙相向,彰显其存在感。赵望山不得不费心将他们分开。
不愿分心去想自己在秦恒心中究竟扮演何种角色,赵望山索性将时间花费在照顾幼蚺之上。
他给两条幼蚺取了名字,白色的是哥哥叫白素,青色的是妹妹叫贞子。
赵望山摸摸白素的头,塞给他一枚灵果,引得一旁赤铆毒蚺发出一阵不满地嘶嘶声。
还未等赵望山出言训斥,毒蚺如有灵犀般突然收起刚刚的耀武扬威,哧溜一下躲到赵望山身后。
“寻了你半晌,竟在这里偷闲。”秦恒慵懒地踱到赵望山面前,晲了眼灵泉中的幼蚺,表情十分不屑,“糟蹋我的灵泉来养蛇,你与这些长虫还真是投缘。”
赵望山没接话,又丢了几枚灵果:“你忙完了?”
这几日,秦恒一直忙于魔界公务,二人一直未有机会好好一聚。
秦恒将他揽到怀中,随意执起他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身体可还有不适?”
赵望山最是受不了秦恒的这种攻势,让他生出一种二人是两情相悦的错觉。
“已无碍了。”赵望山借答话,悄咪咪往秦恒身上靠了靠。
发觉秦恒心情不错,赵望山提议:“今日若是不忙的话,想与你聊聊。”
“哦?聊什么?”秦恒兴味地问,似是并未察觉赵望山的小动作。
赵望山想了想说道:“与你分开的这些时日,有些事,我思忖着应说与你知晓。”
秦恒剑眉一挑,捉着赵望山的手,引他来到一处角亭,二人面对面坐好,秦恒饶有兴致地开口:“你想告诉我什么?”
前一秒还在秦恒怀中想入非非,下一秒就切换成如此正式的画风,赵望山失落地挠挠头:“其实是,我在无日崖遇见个人。”
秦恒闻言沉下脸,声音也冷了下来:“怎么?觉得本座残暴不仁?”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望山忙出言解释,低头从怀中摸出一本线装册子递到秦恒面前,“这个许会对你有些帮助。”
秦恒接过册子,在赵望山的注视下,翻开了扉页。
内里密密麻麻写满了隽秀字体,俨然是个手抄本。
其上抄录的,便是赵望山自行整理的噬魂之术心法口诀。
赵望山随即说起了自己在无日崖及梦中习得功法的事。
秦恒听着赵望山的叙述,眯起了眼。
“想不到昊天竟握有魔界的不传之功。”他合上手册,眼中寒芒一闪,“如此便不能再留着那监牢了。”
秦恒唤来下属,当面吩咐几句。
赵望山犹如空气般,安静地坐在一旁。
“我做此决定,你如何看?嫌我残暴冷血,没有人性?”遣退下属后,秦恒突然发问,语气中带着嘲讽。
“魔界之事,我不敢妄加评论。”赵望山垂首道。
“你虽不说,心中却在怨我,你可知你一切心思皆写在面上。”秦恒凑近赵望山,话语中满含不悦。
“成王败寇,适者生存,魔界环境如斯,我只是有些感慨此处弱肉强食的法则。”赵望山谨慎地措着辞,“即使再强大,也终有衰落的一天,我不想……”
赵望山低下头,有些说不下去了。
“本座实力尚未及顶,护你几世有余,远不到衰退之日。你何故忧心那些虚无缥缈之事。”秦恒不以为然地起身看向他处。
秦恒的话听在赵望山耳中好似在暗嘲:我的人生,何故你来操心。
鹤寿千岁以极其游,蜉蝣朝生暮死以尽其乐。
赵望山被噎得有些难受。
“魔界,一直便是如此的吗?”
秦恒不语。
就在赵望山以为其不会回答之时,秦恒开口了。
“自魔祖神陨后,便一直如此。”
“魔祖?”赵望山抬头望向秦恒。
秦恒背对着他,长身玉立,赵望山瞧不见秦恒表情,仅能窥见他小半张侧颜。
“魔界与元坤大陆,分立两界,本无交集。通天晶被窃,魔界与元坤大陆相通,被迫沾染异界气息。此间生灵变得躁动,纷纷前往异界寻找晶石。”
“传言纷争也是自那时开始的。魔祖在世时尚能一致对外,自两界通路被毁,魔祖陨落,便只剩下无休止的内耗。说来也是可笑。”
秦恒讲述的,应是青玉上人兵解之时的那一战。不想那一战竟引得两界各自陨损一位先辈大能。
赵望山联想到自己所见的那根通天晶柱不禁心生疑问:那通天晶高不见顶,其内能量亦不可度量。移动这样一根晶柱,非寻常修士所能及也。
“是何人窃取晶柱,立于元坤之地?”
秦恒叹道:“此事已不可考,正如你们元坤大陆,现今也不过徒剩谎言留世而矣。”
赵望山语塞,世间万物,并非桩桩件件皆可明断,不过是所处立场不同。
“两界矛盾或许并非不可调和。”赵望山似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我所抄录的噬魂之术,目前只有一至六重心法。而这六重心法却是源自两种不同的渠道。”
“不论是魔界,还是元坤大陆,追根溯源皆有可考。我觉得这或许并非偶然。”
“化解矛盾,天下大同……”秦恒若有所思地自语道。
赵望山继续道:“两界矛盾缘起于通天晶,若能寻得两全之法,实现大同并非完全不可能。”
秦恒显然并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结,他啪地合上本子:“烦心这些作甚,两界积怨已久,岂是三言两语便可说清的。”看向赵望山的眼神晦暗不明,“说来噬魂之术乃是魔界不传秘法,不少上位者寻之未果,你舍得这样交出?”
话锋转得太快,赵望山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被秦恒一双凤眸盯得有些不自然,躲闪着移开视线:“这有什么不舍的?你给予我的,远比这多。”
一只手抚上赵望山的脸颊,将他微侧向一旁的面庞扶正。
赵望山被迫对上了秦恒深邃不见底的凤眸。
“想要些什么?”秦恒轻声问询,话语中带着蛊惑,“不太过分的话,我会尽量满足。”
赵望山心头一跳,垂下眼轻轻摇了摇头:“你欢喜,我便心满意足了。”
反正我想要的你又不会给……
“只要我欢喜?”秦恒语音轻快,似是带着笑,“如此,我便按自己喜好安排,你可莫要后悔。”
赵望山不知如何接话,只得掩饰性地咽咽口水。
秦恒轻笑出声,提步来到自己身边,俯身贴近了他的耳侧。
满含蛊惑的低沉男音在耳边响起:“今夜子时,昙花宫前,过来取你的赏赐。”
……
待赵望山回神时,秦恒已不见了踪影。
左耳一阵发烫,秦恒的声音犹在耳边:
“今夜子时,昙花宫前……”
昙花宫……是秦恒的寝殿。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OOC小剧场
赵小山:魔尊大大约我半夜三更在他卧室门口相见,难道想邀我一块起床?
秦恒:你猜。
蠢作者:涉及剧透,无可奉告。
PS.
昊天之前撒谎称秦恒为噬魂之术囚禁他。其实是为了哄骗赵望山习练术法而故意这么说的。
秦恒囚禁昊天纯粹是“国际惯例”。之前昊天的描述中也说过,历届魔尊都不知道囚室的秘密。
在这边特意提一下,以免小天使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