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血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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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晨光熹微，早上的街道中散发出人间的烟火气，椴树下都是来来往往的凡人。
江烨住的小区是老小区，但靠近商场、中医院和学校，先天优势在，加上附近住的都是中老年人，这就使得一大早上小巷里就是各种人热闹的声响，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穿梭在小巷当中，行色各有千秋。
可扶桑却并不觉得聒噪，反而这种人气让他觉得有真实感，江烨看他在想心事，故意走得很慢，脚步踩在街上的方砖块上——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这种无聊的事儿了？
“大祭司，你这几天怎么心事重重的？”
扶桑听见他的声音这才看向他，眼神没有先前那么冷漠了：“你何时这么注意我？”
江烨笑着说：“大祭司这就说笑了，我什么时候不注意你了？大祭司可是我这多少年来头回这么在意的人。”
江烨眉梢上带着戏谑的笑就说明他这些话都只是字面意思，可偏偏扶桑心中死水突然泛起波澜。
他脸上好不容易漾出的温润骤然四散，面色寒冷如北极。
“你如此这般玩弄字眼，可有意思？”
江烨一顿，那双含情眼猛地一冷，后来他也没再笑过：“大祭司说的是。”
江烨的步伐恢复到正常，脚下的步子踩得很快，但心里痒痒的，总是抑制不住地想要回头看一眼扶桑，但刚刚自己的冷眼都已经出去了，哪还有举起巴掌打自己脸的道理。
扶桑看着恢复正形的江烨心中说不出的烦闷，只觉得一阵涩然，他跟着江烨的步伐，就走在那凡人身后，隔着两步的距离。
这种情形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就在识海深处，有那么一个人的身影渐渐地和江烨的身影重叠。
那人身影——不对，是江烨的转过身对他指着一家小笼包摊子问：“大祭司，这里可以吗？”
扶桑回神，再看向江烨时，识海中隐隐约约缠绕着他的一抹身影散去，隐于尘烟中，他再也看不到了。
楼下一家顶上贴着红色塑料打印招牌的小笼包路边摊前围了坐了两桌人，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过来坐在路边吃口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江烨选择这家的原因是因为距离最近，下楼就十分钟到了。而且这家有桌椅，就靠近路边，省得买好再拿回家吃。
只是他们家的风格向来朴素的让人看不明白。老板用喜庆的大红色塑料凳子当桌子用，上面支了一块正方形木板，而凳子就是二三十厘米的公园老大爷下象棋专用便携凳。
地方虽小，摊子虽破，但收拾得很干净，摊面没有一丝油污，能看出来老板也是个讲究人。只是今天老板人不在，老板娘倒是在。
江烨时不时地过来吃一次，次数不多，但没辙，他长的好看，为人亲和。老板娘见过一面之后就没忘记过他。
“来了，吃点儿什么？”老板娘长得国泰民安，眼睛是瑞眼，一笑就让人感到十分亲切。
江烨平常来这吃小笼包基本都是休息期间，上班时间他不迟到老吴就已经坐在办公室里‘阿弥陀佛’烧高香了。
江烨朝着老板娘粲然一笑，在初升阳光的映衬下，江烨额前细碎的短发渡上了一层柔光，扶桑注意到他温和的眸子。
“两屉小笼包，鲜肉的，再要两份皮蛋瘦肉粥。”
“哟，小伙子今天不用上班啊？我可好长时间都没见你了。”
“工作太忙了，得亏大姐您还记得我。”
“像你嘴甜长得好的帅小伙那可真是不多见，帅哥我要是还记不住，那我窟窿镶俩眼睛多没意思啊。”
江烨喜欢老板娘说话时的风趣幽默：“您说我嘴甜，您也不赖啊。”
说话的间隙，老板娘就注意到了江烨身侧的扶桑，他和江烨的阳光帅气不一样，人显得死气沉沉的，但长得却比江烨还要好看，眼睛纯澈淡然，身形欣长纤细——如弱柳扶风，但又不全然是。
老板娘站在摊位前忍不住伸长脑袋探出头来专门看一眼扶桑，入眼就是清秀的面容，白皙的脖颈，欣长的身姿，那腰好像盈盈一握。再看那手，仿佛是羊脂玉一般，光洁无暇，骨节分明。
老板娘不由得赞叹：“帅小伙，你朋友长得可真好看，大姐我见过的人可不少了，那电视上的明星都没你这朋友好看。比你想的还要好看。”
江烨不厚道地露齿一笑，指着扶桑说：“我也觉得我这朋友长得比我好看，那是貌比天仙。大姐，我带这么个天仙来捧场，你不得奖励我点儿什么啊？”
“一屉小笼包单加一个茶叶蛋，怎么样，你姐我做生意那可是厚道的。”老板娘笑得恣意洒脱，一屉小笼包出锅后附赠二人两个茶叶蛋。
“那就谢谢大姐了。”说着他眉眼带笑看向扶桑，“也谢谢大祭司天生不凡，风姿绰约。”他又恢复了之前不正经的样子，刚刚发生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扶桑凝眉不语，暗自思忖：花言巧语，巧舌如簧。
江烨蘸着醋吃包子，一口一个。小摊上的小笼□□薄馅大、汁多味美，江烨推给扶桑一屉：“尝尝，江州的小笼包那可是出了名的鲜，十个为一屉。这小笼包要好吃就得夹起不起皮，汤多不漏底。而且吃着包子就着粥，就这么一顿也赛过活神仙了。”
“我已是神仙，还要赛过什么？”
江烨失笑，谁知道一句玩笑话居然被大祭司给当了真。
“大祭司沉睡之时是十八岁？”
“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大梦一场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像现在，我与你坐在一起，要搁几个月前我肯定不信，甚至还会对大祭司有所忌惮，但现在看来当初的一切忧虑都是多余的。”
扶桑没理他，自顾自地咬下一口小笼包，果真如江烨所说，小笼包的汁水满溢在口腔内，那种奇异的口感在他的口中蔓延，扶桑在江烨柔情地注视下，吃了一个、两个、三个……甚至吃到最后，江烨将自己的那份也推到了他面前。
江烨饶有兴致地看着口是心非的东襄大祭司。彼时晴空万里，天边半边蓝色与半边浅黄交织错杂，从交织的天空俯视，在两条交织的老城区大道上，街边的椴树繁茂，枝杈交错。在交错的树叶间的缝隙下依稀可以看到两道身影，相互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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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天气变化了好几回，江州在遭遇几次冷空气的侵袭之后也下起了雪。
但南方下雪并不常见，江州地理位置说南不南，说北不北，这就导致它的地理位置有些尴尬。所以冬季总会飘落几片雪花，偶尔受到西北冷空气的影响还会下大雪。
晚上十一点左右，江州南边的山覆盖一层厚厚的雪，几名被封在山上的年轻人相互依靠在一起冷得直打哆嗦。
其中一个小女生说：“山里边没信号，但现在气温已经是零下了，我们要是再联系不上救援队可就活不成了。”
嘤嘤的啜泣声在几人耳边响起。
这支队伍是由刚毕业大学生组成的爬山队，他们热爱登高，喜欢攀爬，已经去过全国的不少名山，到江州之后停顿休整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决定征服这座江州境内没有什么难度的山。
只可惜这群人选了一个不怎么恰当的时间。
但天气预报上说今明两天都是大晴天，本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但谁承想当他们爬上山后天空就飘落起豆大的雪花，有些人出生在东北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一时为之震撼。
队伍中有人察觉到天气的异常让他们即刻下山，就在他们决定下山折返的时候更诡异的事诞生了——天上下的不是雪，而是血。
血液滴在他们的脸上，黏腻的感觉和血液的腥甜刺激着他们做出试探的动作，手指轻轻擦过脸上的血迹，手电筒微弱的光芒照在手指上。
“是……是血……”颤抖的声音传遍空谷之中。
几个人都跌坐在地上，眼神惊恐至极，胆子小的已经双目涣散快要晕过去了。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其中有个人颤抖的声音传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她说着说着神志不清起来。
人在极度害怕的情况下会产生两种极端的反应，异常的镇定和异常的恐惧。这些人现在就处于恐惧到奔溃的境地。恐怖电影中的经典桥段在一瞬间爆发，一阵冲上云霄的骇人尖叫此起彼伏。
尖叫中的绝望从山顶上蔓延开来，突然他们听到清脆的声响，好像是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声音就在他们的身后响起，可他们根本不敢扭头去看。
“别看！”有人先一步提醒了他们。
山谷里传来凄厉的喊叫，最先提醒他们的那个人被某种在黑夜里突然蹿出的东西拖进深林里：“别回头！”
过了一会儿，天上的血滴凄凄沥沥地掉落，他们竖起的耳朵好像听到了野兽嚼动骨骼的声音。
咯吱咯吱的嚼动声，还有邪魅的笑声。
几个人听到这些声音无力地靠在一起，伸出手捂着对方的嘴，眼泪断了线似的流下来，但谁也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有人试图联系警方，但信号一直是中断的，他们各自拿出手机在键盘上敲出几个字。
【动静小一点儿，我们准备下山。切记，千万不要回头！】
【我害怕】
【别怕，我们应该是遇上了什么怪物。不要回头，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几个人丢掉所有的装备开始挪动，一步一步地朝着上山时的方向走去，直到走出十分钟的距离之后，他们才敢放开呼吸，氧气大口大口的呼入，就像是沙漠中见到一方绿洲的苦修者。
不管天空下的是刀子还是血，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直到他们快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天上重新飘落了雪花，几个人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刚刚天上下的血，是我们同伴的血，对吗？”
漆黑茂密的深林里，无力感在挫败着他们，山林里的到处扑腾的鸟也在无力的嘶鸣，手机里残存的电量已经所剩无几，他们都觉得死期就在眼前了。
“我们在这里，和山里的鸟有什么区别？小幼已经死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活着。”说话的女生是刚刚提醒众人小姑娘的朋友，她的状态最不好，从恐惧到愤恨只隔了短短的一个多时间。
“小幼死了，可她是我带来的，我也应该陪着她死。可是我不敢去找那个怪物，我怕疼。但小幼她从小就怕疼，她连打疫苗都不敢。”说着她笑了，满面泪痕。
“谢晴，我知道你心里难道，但现在不是我们彼此怨怼的时候，小幼不能白白死掉。你得活着。”
说话的人把谢晴从地上拉了起来：“大雪封了路，现在又没有信号，加上我们的装备还在山上，如果今晚我们留在山上，一旦气温到零下十度左右，明天我们都会被冻死。先试着下山，只要下山我们就还有一线生机。不要让小幼死的不明不白。我们至少得有一个人活着，告诉警方我们遇到了什么。”
这段话振奋的人不只是谢晴一个人，其他人也紧跟着抹掉眼泪，倔强地站在山顶上俯瞰着一望无际的黑夜。
他们都在寻求一道光影的救赎。
所有人开始向着“生”而去，他们依照记忆里上山的路，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手互相牵手下山。一个人的手机关机之后就换另外一个人的手机，微弱的光芒站在鲜红的雪地上，血液的腥甜味始终裹挟着他们的躯体。
大概走了三个小时，他们觉得天都快亮的时候看见了山下人为修建的青石台阶。
这次，所有人都开始坐在地上哭泣，哭泣声惊动了山下的农户，有几家人的灯亮了起来。
这群爬山者看到了希望，站起来朝着不远处的民宅大喊：“救命！我们在这儿！”最后一部手机关机，凄厉的声音陡然传遍山野，天空又下起了血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血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