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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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柔软的开头如同她内心的期盼，她的泪完全止不住。这首交响乐她听过很多次，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个音符都是命运对这美好的破碎与冲击。她努力不吸鼻子，也努力不带出任何声音，在定音鼓、小号的重音之下，涌出最后一滴泪，随着弦乐慢慢收去。
贝多芬好像在让她抗争似的。话还说得很好听，让她站起来，反抗命运，斗争到底！
怎么抗争嘛。乐器天赋没有就是没有嘛，贝多芬有才华才能写出那么多乐曲，不是吗？她这样的人，明明就是自不量力嘛。
她破涕为笑，下意识伸到口袋里摸纸巾。摸了半天才想起来，之前用了以后忘记往里面塞了。
就在长笛声音柔和地独奏的时候，手边突然多了一张手帕。是那个靠过道的人给她的。她侧过头看他，尽管在黑暗和泪水中她看不太清，但她还是笑着向那人点头致意。
擦去眼泪，她的心情终于得到平复。
终于来到第三乐章，主题的变奏宏伟地出现，起伏不定，如同斗争又失败又斗争的反复，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放弃。为了踏入古典乐的世界，她换了乐器，从零开始，尽管担心害怕甚至害怕到连站在舞台上都不敢，但她依旧努力地朝有古典乐的未来前进。
不只是傻了点，简直就是傻到家了。
可她并不想放弃。
她握着手帕的手渐渐收紧。
斗争不就是这样的吗？但凡是个斗争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总有起起落落的时候，更何况她这是真真正正地与命运作斗争。如同这命运交响曲一样，或者说，比这曲子描述的，还要痛苦许多倍，毕竟曲子是起起落落，而她却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第四乐章那激昂的小号与弦乐相伴，转调以后一下子眼前的场面盛大起来，如同斗争结束后人们的欢呼雀跃的模样。她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一段对她而言也许还有很远很远，但她仿佛被这曲子鼓励了，她也想有这么一天，她也想要欢呼雀跃迎接胜利，她也想彻底战胜命运！
想起有评论家是这么评论第四乐章的：辉煌明亮的第一主题再次响起，呈现出排山倒海的气势，表现出人民群众经过斗争终于获得胜利的无比欢乐，寓意这场与命运的决战，最终以光明的彻底胜利而告终。①
难道这不值得高兴，不值得欢庆吗？
——爱情就算了，手冢国光对她而言就是《月光奏鸣曲》。换一个人来胜利吧。
结束的一瞬掌声如雷，秋本禁不住站了起来拼命鼓掌：“Bravo！”
直到她坐下，她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拿着不属于自己的手帕，那上头全是她的眼泪鼻涕。
完犊子了，这怎么好意思还给人家了啊！得要个联系方式买个新的送回去！
她一边低头一边扫裙摆坐下，压低的声音才说了个“对不起”就消失了。
那个人戴着眼镜，身上的校服外套已经脱下放在一旁，露出扣得工整的校服衬衫和校服领带。亚麻色的短刘海并没有遮住他的视线，而是畅通无阻地到达她的眼里，直闯内心。第二首乐曲已经开始，秋本只能坐好，心中早已经慌得一批地咆哮尖叫：
卧了个大槽！
手冢国光为什么在这？他为什么会这么巧和她连着座位？他那么忙也有时间来听音乐？刚刚自己哭的糗样他是不是看见了？那手帕是不是他给的？
噢，最后一个是废话。
最关键的是，他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流泪吗？
第二首乐曲几乎没有走到她的心里，反倒是注意到旁边的手冢十分欣赏的模样。秋本唇角勾起了些许，古典乐能被人喜欢果然是一件让人觉得愉快的事，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中场休息十五分钟时间，秋本毫不犹豫拖着旁边座位的手冢跑了出去。
然而真的把人拖到一堆人出来透气等候的大厅里的时候，她又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问他为什么在这？问他为什么连着座位？这不是白问吗，她的票从彩菜那里来的，手冢的票百分百是彩菜给的，不跟她连号才有鬼！
下半场搞不好是个煎熬。
“秋本。”
秋本这才注意到她还拉着他的手。
“啊，对不起！”她忙放开他的手，“我就是被吓到了，手冢同学，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会在我旁边。刚刚让你看到了丢人的一幕，实在不好意思，我那个，嗯，你忘了吧！”
手冢抿了抿唇。
他拉起她的手，把她往没有人的方向带去，在指挥的广告牌后，他轻轻地放开她，看着她的眸。
他正式向她伸出手。
她眨了眨眼，好半天没明白他这动作的含义。
但他并没有因此退却，他的手一直停在她的面前，并不进攻，也不后撤。
秋本忽然明白了。
她笑了笑，眸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泛起红血丝。
“手冢同学，你这样，我会误会的噢。”她的声音已经无法控制，抑扬顿挫得仿佛不是在说日语。
“Tezuka VS Akimoto，Forty-Love，Won by Akimoto．”
什么啊！什么40-0，胜者怎么又是她了呀，这个打网球的怎么乱判分啊。
她露出笑容，狠狠地把自己的手摔到他的手掌中，发出“啪”的一声响，把他的手给打掉。在他略带诧异的眼神中，她的双手重新握住他被揍的左手，眼泪落下的同时笑出了声。
“哎呀，讨厌。”她想抽出手擦自己的泪，被他左手反握保持不动，他的右手这才轻轻擦去。
“乐曲很好听。”
“嗯。”
“我是被乐曲感动到了，是乐曲噢！”
“嗯。”
“所以……是我想的那样吗？”
“嗯。”
“你也不问我想的是什么内容你就‘嗯’？”
手冢：看来对一个英语一窍不通的人，那个谐音的Forty-Love根本不起作用。
中场休息结束，二人回座位的时候，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她的。
反倒是在演奏过程中，由于乐曲十分好听，那个女人主动松开了他的手，自顾地双手抱拳，一副欣赏得恨不得马上飞到台上给指挥送花的模样。
有一说一，指挥确实长得可以。
手冢：……
自己给自己添堵。
演出结束，观众离场，手冢由于坐在过道边，为了不妨碍里头的观众出来，他先行了一步，在大厅里等候挤在人潮中的秋本。
但直到人都走光了，秋本还没有出来。他回头看去，原来不是没出来，而是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她应该就这么看他的背影看了至少十分钟。
“那个啊。”
她大声说话，周遭空旷，略有回音。
“手冢国光，你听我说。”
她紧张得低头，又仿佛在强迫自己抬头，红着脸又害羞的模样像极了垂了耳朵的兔子。
“我刚才、应该是误会你……的意思了。但是，既然已经误会了，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将我的心意说给你听。”
正因为她喜欢他，她才会误会。她得告诉他，让他明白对她说的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她是真的会误会。
她这一辈子，应该就这一次浑身是胆了。
“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喜欢到想和你交往，想你成为我的男朋友。”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手冢拒绝别人的场景。
“请问，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啊啊，不行了，他会说“我拒绝”还是“你作为学生应该好好读书”？还是别的拒绝的话？老天爷！她不想听到答案！
“没有误会。”
？
“可以。”
？？？
秋本傻楞在原地，手冢上前，牵起她的手，才发现她紧张得两手发冷，手心还全是冷汗。真是的，这人把他当什么了？他会随意牵女孩子的手吗？这都能误会，服气。
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她能说出这番话，她能在他已经明确表示过的情况下还非要再跟他表白一次，足以说明她应该是早就喜欢他了吧。
手冢牵着她的手紧了些。心情不错。今天这一趟音乐会，应该是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愉快的了吧。
他的手没有放开她的，带着她坐地铁，换乘公交车，下站的时候，提前了一站下车，送她到家门口，然后才向自己家走去。
秋本打开院门，进屋，洗漱，关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看自己的双手，看啊看啊，双眼终于累了，才慢慢合上。
第二天上学，秋本碰见了手冢。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正想着要不就不要坐他旁边的时候，那人起身，伸手把她带到身边，坐好，继续看他的单词书。
“手冢……同学？”她试探地叫。
对方似乎没听到。
“那个，手冢同学，昨晚那个……”
“云子。”他垂眸看去，“英语作业写了？”
“……”真他娘的懂她！“我马上写！”
等等，他叫她什么？
“手冢同学，你刚刚叫我，什么？”
手冢没回答。这家伙分明听见了，就是故意不回答她！是哪里不对？
“……”
草，她想起来了，手冢之前就让她不要喊敬称来着！好家伙，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就有暗示了！不对，这个暗示还能再暗一点吗！真的很难发现啊！
“手冢？”
“嗯。”
嘿嘿。
他是她男朋友呀！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六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