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湖湖湖绿》苏临渊

1、湖湖湖湖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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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好倒霉好郁闷好不爽，天空太阳月亮都是灰色的我的人生也是灰色的。

　　以上为少女赤月巴某天下午与越前龙马争抢电视遥控器未果反遭越前南次郎一顿呵斥并各打50大板后的凄惨心境。

　　这么说来好像之前也一直受到越前龙马的压榨来着。双打的时候稍不留神就会被骂做“笨蛋”；一起打电子游戏从没赢过；甚至吃饭时自己想夹的那块点心也会被他抢先夹走。啊啦，这样的人生……真是太不幸了！

　　头顶乌云行走在灰色雨幕里的少女急需温暖阳光的普照。赤月巴决定化悲痛为食欲。听说街角处有新开一家自助餐厅叫什么“好味屋”，自己前阵子刚巧从龙崎樱乃手中得到几张点数卡，如今就用这个缓解一下心情问题吧！

　　“——巴，巴，你去哪里啊？”

　　唔，这种时候竟然会遇见熟人。赤月巴扭头去看，只见深红色碎发的少年站在对面街道明晃晃的太阳地里大力挥动着手臂，元气满满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有气势。那不是……四天宝寺中学的远山君么。

　　未等赤月巴作出反应，远山金太郎已经匆匆穿过马路跑到她面前来了。

　　“我、我要去这里吃东西啦……”赤月巴指指旁边挂着粉红色招牌的好味屋自助店，看到远山金太郎清亮明澈的眼瞳里似有光芒在栩栩生辉像极了饱含期待的动物幼仔，于是立刻败下阵来，“额，那个……远山君要一起来么……”

　　“太好了，巴要请客么，当然要去！”

　　数数钱夹里的点数卷，不多不少正够两人享用。赤月巴努力将灰色的情绪打包回收，边感叹着自己烂好人的命运边在一片“欢迎光临”的招呼声中与远山金太郎一起走进店去。

　　店里客人果然不多。也对呢，这种连矿泉水都贵的要死的店子，在平时不是过节也没有折扣的日子里怎可能会有那么多冤大头跑来撒钱。

　　噗，好像傻瓜一样！

　　远山金太郎这家伙却是一副无忧无虑的天然面孔，兴高采烈的挑了靠窗位置，毫不掩饰的大声招呼赤月巴不要总在一旁磨蹭快点坐过来。

　　赤月巴在远山金太郎对面坐好，笑着笑着便不知不觉的缩在乌云下不停散发出哀怨气场。唔……心情不佳的时候吃甜点是最好的选择。她决定用甜蜜化解痛苦。

　　正要端着盘子取餐时忽然转念。啊等一下，点心不都是些便宜货么，特地用了原要留到节日再拿出来享用的点卷怎可能塞一肚子便宜货回去嘛，最少也要把老本吃回来！

　　“巴，你好慢哦！我这边已经拿好了哦。”

　　远山金太郎的声音将赤月巴从遐想中拉回现实。定睛一看，天，犯规，全部不合格！那满满一盘子里装的全部都是冰淇淋、果冻布丁以及鲜奶蛋糕这样的便宜小吃。虽然他的胃口很好，但要靠这些东西回本，10个远山金太郎合起来也是不行的。

　　“停！不行，这样完全不行！”赤月巴义正言辞的将两臂交叠摆出“ZAN ZAN DA ME”的手势。

　　“唔？哪里不行啦？巴不是也很喜欢吃点心的嘛？”远山金太郎口中塞满食物，奇怪的吐字发音让人忍俊不禁。

　　赤月巴扶额，一面打起精神来对他循序善诱，“不行就是不行啦。那些点心什么的，路边就有卖，为什么要特意跑来这里。我们要拿些很贵的，平时都吃不到的东西才行咧！”

　　“唔，很贵的，平时吃不到的吗？”

　　远山金太郎思索一下，口中重复着赤月巴的“教导”，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再次跳到取餐的地方去了。

　　“呐呐，巴，这边贵的食物未成年人不可食用哦！”

　　跟过去看，却发现远山金太郎正站在酒品专柜前聚精会神的看单价签。

　　“未成年人当然不可以饮酒啦……”赤月巴无奈，“你再看看别的。”

　　“那么炸薯条呢？”

　　“不要。”

　　“咖喱饭怎样。”

　　“也很便宜。”

　　“那个丸子看上去也很美味？”

　　“远山君，这样几百日元的东西要吃多少才能回本啦！所以，也不可以！”

　　“这个虾饼呢？巴，我肚子好饿哦，快饿死了啦。到底什么菜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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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对话重复进行大约45分钟，两人的托盘内依旧空空如也。赤月巴觉得自己的忍耐度已经接近满格，如果按下攻击键一定能爆发出类似“风林火山”之类的3星级大招，那种女生专用“魔法纱布”之类的小必杀早已不在话下。

　　远山金太郎耸耸肩膀轻轻一指那些所谓的高档食物，表情甚是无辜，“可是，那边都是一些不好吃的东西啊。巴喜欢吃生蚝、生鱿鱼还有大闸蟹吗？”

　　“……不、不喜欢。”赤月巴觉得自己好像被抽光了空气的皮球，瞬间崩溃下来。

　　“巴有心事对不对？”远山近太郎收起笑容，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心情沮丧到连饭也吃不下就太可怜了。”

　　赤月巴一愣，顿感悲剧。因为她的喜怒哀乐一切都会写在脸上，所以平时总会被别人骂做傻瓜，这次她已经很努力的把不开心全收起来，可仍旧被看了个通透。

　　“哪里，我哪里有不开心啊？”反问的底气已然明显不足。

　　“因为巴一直都愣愣的发呆呀。刚才几次叫你你都没反应呢。”远山金太郎回答。

　　“……那、那是因为一直在想吃什么才好啦！”赤月巴一脸商业化笑容显得非常可疑，“我今天胃口好的可以吃下一头牛！”

　　远山金太郎冲着空空的盘子努嘴，“可是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吃嘛。平时的巴一定马上跑去甜食区将盘子装得满满的大吃特吃，才不会计较贵不贵划不划算的问题哟。”

　　正中靶心。好准。

　　在赤月巴的印象里远山金太郎分明就是个傻吃闷睡外加力大无穷的缺心眼豆丁男呀！啊……无尽的挫败感——这种被假想敌之外的对手看到光的挫败感哟——赤月巴只想仰天长叹，苍天啊大地啊简直太无情了！回想起来，他在那次烤肉比赛上吃下的东西还真是多呢——额，这件事是从无所不知、情报能力超越乾贞治的超级情报女小坂田朋香同学哪里听说来的——莫非小个子的男生都天生食神胃？呜……不行了。还有昨天晚上向越前龙马请教英语作业却被他那种写满“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还有人不会”的可恶眼神恨恨刺痛的事情。

　　灰色灰色灰色灰色……

　　唔，说起来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吧？赤月巴尴尬的牵牵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远山君，你不要再盯着我看了吧。”

　　“那就把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嘛，然后再用力吃下去。这样烦恼就没有了哟！”

　　这种话，还真是符合远山金太郎的风格呢！赤月巴自嘲的打个哈哈，决定听从远山金太郎的建议。

　　“既然远山君这样说了，就要好好做我的倾诉对象哦！”

　　是错觉吗？远山金太郎觉得赤月巴说完这句话后头顶上浓郁的乌云蓦的散去了一些。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们先去拿吃的，边吃边说，好吗？”

　　“唔……恩……”

　　赤月巴轻轻点头，跟在远山金太郎身后径直向甜食区走去。

　　“巴是在为了什么事情烦恼呢？”

　　远山金太郎口里问着，手上却没闲下来。花瓣形状的草莓布丁两只，放在盘子中间稍微间隔开来；意大利面撒上少许浓浓的番茄酱汁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将其摆在两块布丁的上方贴着盘子边沿摊开；唔，今天的巧克力酱也特别不错，加了碎果仁显得更加美味……

　　“是、是为了……唔，这么说来我最近好象事事不顺呢……”赤月巴思索片刻，向橱窗格子内带着白色厨师帽做面食的大师傅招呼道，“厨师先生请给我做一碗馄饨面！”

　　不过说起来，“好味屋”不是西式自助餐么？为什么会有馄饨、包子这样的食物？不管了，只要好吃不就好了！

　　“昨天晚上问龙马君英语作业被他用很不爽的眼神看着……唔，虽然最后还是教给我做法了啦；今天早上又因为他要看网球比赛而我想看新播的动画节目争夺电视遥控器争吵……唔，说是争吵也不合适，因为根本就是他单方面霸着遥控器完全不理会我的请求嘛！最后还被叔叔骂……”少女的眸子里点燃了怨念，用力瞪着一块薄荷味的小蛋糕捏着盘子碎碎念叨。

　　远山金太郎心下一动，转转眼珠不做声。

　　“之前一起练球的时候也经常被骂作笨蛋。这样的生活太灰暗了，对，暗无天日。”

　　“其实超前是好人哟！”

　　“越前！是越前啦！”赤月巴皱一下眉头纠正道。

　　远山金太郎这家伙经常少根筋似的随便念错别人的名字，之前还有过将“迹部”（Atobe）念做“后边”（Atode）的劣迹。将“越前”（Echizen）念做“超前”（Koshimae）已经是屡教不改了。

　　“啊啦，叫什么都好啦。但是超前真的是个好人哟！虽然脸上写着不耐烦，但最后不是还是教给巴答案了么。还有哦，上次尽管我们没有比赛他还是陪我打了一球呢！啊，尽管很遗憾没能决出胜负，让白石失望了呀！下次若有机会，好想再和他打一次！”

　　远山金太郎自顾自的说下去，对面少女的脸色逐渐开始有了放晴的迹象。

　　“白石也经常凶我，总是说要拿白石家族祖传的毒掌对付我，可我依旧平安的活到现在嘛！所以白石也是好人！他才不会真那么做啦。”

　　唔……白石藏之介的毒掌么？这不是最近某本漫画上经常出现的噱头嘛。赤月巴觉得好笑，可看着远山金太郎一脸认真的模样，澄澈的双眸写满崇拜之情，便将告知其真相的念头强压了下去。远山君，请你继续纯洁下去吧！

　　远山金太郎忽然背过身去，将托盘放在一旁，迅速的拿了几样食物包包卷卷，双手飞快的上下飞舞。转过身来时，一个夹的鼓鼓囊囊的热狗便呈现在手中了。这边的热狗可以自己制作，客人可以随意放自己喜欢的食材进去。不过那不停溢出的绿色的酱汁看起来实在是可疑。

　　“呐呐，这个给巴吃。巴吃了以后就不要再不开心了哦，要打起精神来！”

　　远山金太郎将热狗弯曲成弧形在盘中码好，然后将整个托盘递到赤月巴眼前。

　　咦，这是……番茄意大利面拼凑的小卷发，草莓布丁做的眼睛，果仁巧克力酱点成的鼻子，不知道夹了什么食材的热狗弯成微笑的嘴巴以及生菜叶子装饰出歪歪扭扭的怪异发卡。整个盘子被装饰成一张可爱的笑脸，与远山金太郎稚气未脱的明朗笑颜相互呼应。

　　“喜欢的话，巴也笑一笑吧！”

　　阴霾了好久的天空乌云烟消云散，笼罩在身边的灰色的雨滴也消失不见。赤月巴接过娃娃脸造型的餐盘，忽然发现今天实际上是个阳光灿烂的晴朗日子。

　　“什么嘛，巴果然还是适合微笑的样子！”远山金太郎吐吐舌头，重新拿了空盘继续奋斗，“啊啊，这次要装些什么才好！”

　　远山金太郎其实也是个体贴的人呢。赤月巴虔诚的捧着盘子回归座位，望着精巧的娃娃脸造型拼盘有些不忍下手。不过，“烦恼讲出来再用力将食物全部吃下去，心情就会变好”这是他说的。那么就这样做吧！

　　“我开动了——”

　　头发很好吃，眼睛也很美味，唔……这个嘴巴！哇啊！为什么夹是薄荷酱！赤月巴迅速掩住鼻子嘴巴，辛辣清凉的口感顺着鼻腔一直窜上来。她讨厌薄荷。吃到薄荷口味的食物就好象普通人吃芥末的感觉。

　　“是薄荷哟！哈哈，巴上当啦！”

　　头顶飘下来的是远山金太郎没心没肺的爽朗笑声，赤月巴欲哭无泪的宣告收回前言。他才一点都不体贴的啦！

　　“这位小姐，你们的馄饨面好了！”

　　带着高高的白色厨师帽的大师傅出现的非常适时，打断了赤月巴迅速膨胀的想揍人的冲动。

　　“唔，放在那里就好。”

　　“哦哦，巴的头上长角了！不要哭嘛，来吃这个！”

　　赤月巴戒备的探过头去瞥一眼远山金太郎手中盛满冰淇淋的杯子吁一口气道，“这、这是什么？”

　　“安啦！巧克力冰淇淋而已！巴放心的吃吧！”

　　食物果然是发泄心情的良药。尤其是美味的甜食！随着身边空盘子数量直线上升，赤月巴感到自己的心情变得无比舒畅。

　　“尝尝这个！唔，那个也很好吃！不要客气，尽管吃吧——服务生，添要一份菠萝炒饭！”

　　“再来一份——”

　　“再来一份——”

　　“额，巴，我们在这种店子里吃掉这么多份炒饭不太好吧？”

　　“管他咧！好吃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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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饱好饱！巴，你说我们有没有吃够本哦……”远山金太郎双手交叠在胸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神色。

　　“不、不知道……”赤月巴仰头望天，一副“别碰我，碰洒了赔”的无谓姿态。

　　总不能一直这样坐在店里等着消食。赤月巴看一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2”的位置。规定的自助餐时间已经结束。

　　赤月巴扶着墙壁慢慢挪出店门，却发现远山金太郎吃下比她多3倍的食物却完全象个没事人一般。唉，同样是一年级，为什么这家伙就又能吃网球打的又好啦！

　　走出不远，忽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金！你跑到哪里去了！”

　　远山金太郎面部表情迅速凝固，即而变得惊恐。是白石藏之介。唔，母亲来寻找走失的宝宝了么？一瞬间，这样诡异的念头浮现在赤月巴脑中。

　　“白石，你不要用毒掌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啦！”远山金太郎的哀号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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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部分省略。未成年少年恐吓未成年少年这段15X剧情被作者恶意掐掉。

　　白石藏之介对着不明就里的赤月巴上下打量一番，隐约觉得几分面熟。哦，想起来了，她应该是青学女网的正选之一。

　　“那么这位小姐，我们一会儿见。”说着，白石藏之介身手拦下一辆记程车，将意犹未尽的远山金太郎塞进车里。

　　“一会儿见哟！谢谢巴的招待！”远山金太郎将头探出车窗，用很响亮的声音告别。

　　计乘车飞快驶离少女的视线，扬起片片尘烟。啊啦，这两个人感情还真是很好呢。

　　车内，白石藏之介怨念未消，似乎有浓郁的乌云遮挡在他头顶，周围不停下起灰色的雨，“小金，我不是让你原地等着不要乱跑，我买了东西很快就出来！”

　　“可是我看见巴在那边嘛……啊，对了白石！刚才那个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巴哦！”

　　“难道你不记得我让你不要乱跑？”

　　白石藏之介觉得脱力。朝夕相处的队长竟然比不过一年只得见上几次的小丫头。

　　“因为巴很有趣，我喜欢和巴讲话嘛！上次一起和她在街边网球场用网球与抢场地的高中生决胜负真是帅呆了！白石，我们最后赢了哦！”

　　“是是是，赢了。这件事你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念叨了！小金，不要忘记我们这次为什么会来东京！从大坂不辞辛苦的到这里来是为了和青学比赛！”

　　事情正是如此。今天是四天宝寺中学与青春学园练习赛的日子。所以远山金太郎才会出现在东京的街道上。现在赶去，比赛大概还来得及。他是单打1，出场的位置很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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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月巴慢吞吞的朝家的方向迈开脚步。唔，身子好沉，要走不动了……

　　“天啊！巴！可找到你了！”

　　细腻婉转的女声。

　　赤月巴觉得今天好象是第2次听到这种话。正不着边际的想着这声音怎么那么亲切，梳着两条长辫的少女便一口气窜到了自己鼻子尖底下。定睛辨认，原来是自己的同学兼好友龙崎樱乃。

　　“啊，樱乃。你迷路了吗？”

　　“哎哎，你在说什么呀?”

　　龙崎樱乃看上去火急火燎的，不似往日那般温和。难道是自己吃的过饱产生幻觉了吗？

　　“今天下午要和四天宝寺中学打练习赛呀，现在祖母和队长她们都急死了！”

　　“哈？”这次好象不是幻觉了。

　　“那个……巴不是要作为双打2出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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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月巴终于明白为什么白石藏之介和远山金太郎要向她说“一会儿见”了！可是自己这边的情况别说比赛了，连走路都困难。

　　“今、今天？不是下周吗？”

　　“……是今天啦！巴你这个样子不要紧吧……哎？等等！不要倒下啊！”

　　当近乎石化为一具尸体的赤月巴被龙崎樱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地拖回学校，比赛已经开始。恍惚中，赤月巴看到她生命中最后一副景象是远山金太郎站在隔壁球场上向自己拼命挥手的样子。

　　少女悲剧的闭起眼睛。随着那插了翅膀的“事业之梦”越飞越远，耳边隐约传来少年越前龙马压低了帽檐颇具讽刺意味的“MA DA MA DA DA NE”。

　　上帝啊，请你不要大意的惩罚我！我的太阳月亮天空还是灰色的好了！可是……肚子真的是……胀死了啦！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