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裔开局，文明复兴实录》已幸

24、卡牌—荒岛求生（加更）

　　【当前卡牌受损度78.7%。】

　　【警告：当卡牌受损度抵达80%，本卡牌将无法被修复；卡牌受损度达到或超过100%，卡牌破损。】

　　【当前卡牌受损度79%。】

　　【警告……】

　　【当前卡牌受损度80.1%……】

　　噼啪地清脆声音响起的瞬间，泪水从织光朔的眼眶中滚落，晶莹剔透地，落到腐地上，发出微不可闻的碎响。

　　[附魂]失效。

　　失去了蓝白色的涂鸦翅膀，织光朔整个人自上空跌落，一头滚在被鲜血浸染的烂叶地里。

　　仿佛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赐福天使】的[赐福]使作为真实目标的他属性增益加倍，增益效果为当前属性100%，再加上【降灾天使】加身，圣徒圣光洽里的三维属性可圈可点，收拾一个小鬼理所当然的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

　　也正因此，没有一个圣光团的队友，包括他自己在内，觉得他独自一人离开大部队是一个需要在意的事情。

　　啊，不对，哪有什么独自一人离开大部队？

　　不就是稍稍分了个头去追杀那些小耗子吗？

　　反正很快就能搞定集合了。

　　至于搞不定？

　　怎么可能会搞不定？

　　圣徒洽里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搞不定这小崽子，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地有些焦躁，要是耽搁时间太长……

　　取笑是不会被取笑的，爱惜羽毛的圣教徒不会做出这种跌份的事情来，但他自身的实力肯定会被教皇殿下再三掂量，到时候自己或许会被剥夺制作并召唤【圣天使】的荣誉，甚至会被踢出一队的行伍……

　　圣徒洽里忍不住有些战栗——对他来说，那才是最为可怕的事情。

　　因而哪怕不知名的雾气隔绝了他和大部队，哪怕他已经失去了同伴的讯号，也无法触动他因为织光朔四处拼死窜逃而愈发岌岌可危的神经。

　　但没关系，现在那小崽子逃不掉了。

　　圣徒洽里举起权杖，发动神罚：

　　[神罚-降灾]

　　【[神罚-降灾]
　　对真实目标：属性减益，减益效果为当前属性1%。
　　对卡牌：属性减益，移除当前所有正面效果，并将其全部转化为负面效果。若无正面效果，则随机降灾至少一个，至多十三个负面效果。
　　技能效果每场比赛至多使用3次，无法对同一目标叠加使用。】

　　而后，他纡尊降贵地走近那孩子，将他那柄权杖刺向了那垂死的织光朔。

　　“嚓剌——”

　　……

　　没有多少人关注这场无谓的、乏善可陈的战斗。

　　在他们眼中，这场三维差距显著的战斗早已被写明结局，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看不看都毫无区别，跳过不去看反而是种怜悯。

　　但即便没有人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即便不被任何人看好，

　　他也不能放弃。

　　哪怕，是到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

　　织光朔的呼吸微弱下来，出气比进气还要更多，鲜血从破开的伤处淌出，带走了身体里的热量。

　　他只能庆幸现在仅仅只是数据化的海选赛，让他并没有过于真实的濒死体验，仅仅只是更加的、愈发的冰冷、虚弱。

　　但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这样的虚弱感，这样的凉意，他早已习惯……

　　……

　　脚步声近了，而后是那柄权杖破空地声音……

　　织光朔埋头，将呼吸放得更轻。

　　“嚓剌——”

　　……

　　“噼啪……”

　　一道月牙样的刀光落下，穿心而过，圣徒洽里功败垂成，双目圆瞪，直直扑倒在地，殷红的鲜血自心口处汩汩涌出，浇了那身下垂死的少年满头满脸。

　　织光朔好容易从那腥臭的血水里爬将出来——还是选手淘汰后尸体数据化这一设定救了他一命；踉跄着站起身来，向着远方望去。

　　一个选手要淘汰掉另一个选手有且仅有两种方式，且都必须在卡牌战上完成。

　　但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方式，可以淘汰掉你想要除去的对手。

　　那就是环境。

　　无论是已经被真实塑造的场内环境，还是那些人为造就的……“环境”。

　　织光朔知道自己凭硬实力无论如何也敌不过圣徒洽里，那是源自于文明层级之间的坚壁，但他不需要敌过洽里，他只需要比洽里“跑得更快”，然后……抓紧那最关键的时机。

　　好在……

　　织光朔急促地喘了口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在一切都顺利结束了。

　　他的衣衫被内外的血肉都给泡涨了，身上手上指甲缝里全沾满了破碎的烂草烂叶和黑红夹染的泥土，发丝乱蓬蓬的，比傻啦吧唧的野人或是痴愚的小乞儿还要脏乱。

　　但他还活着。

　　织光朔顾不太上自己的模样，也根本没有顾及的办法，几张卡牌近乎全损，连补救的余地都没有，更不用说系统默许的【附魂】一键换装这种骚操作了。

　　他只迅速处理了一下伤口止血的问题，胡乱薅了叶片花草擦洗、盖过些许腥味，便捂着伤处向着光线“突兀”波折的方向遁走，不断逃蹿而去。

　　血腥味很能招惹密林里的野兽，但现在的织光朔根本无力去应付它们，也不需要去应付它们。

　　还没跑上十分钟的路程，便有一只手凭空伸出来，将他一把给拽了过去。

　　他跌进水池，然后，是一个、两个、三个深深的、深深的拥抱。

　　是他的同伴们。

　　他们躲躲藏藏费了好些功夫勉强寻得个干净、“无害”、并且水下勾连、水上有数个出口的水潭。

　　但众所周知，没有绝对的无害，只有相对无害。

　　不需要多话，织光朔便将自己给速度洗刷干净，就这样和同伴们水汪汪湿淋淋地从水潭另一个出口上了岸。

　　指缝里的脏污却无论如何也清理不掉，除非咬去指甲，但现在的织光朔没什么自保能力，比起洁净和审美要求，勉强能顶点用处的指甲还是暂且先留着吧。

　　岸上的同伴侦察回来，抱了个“暂且安全”的平安。

　　直到这时，窝在山洞里的几人才终于到了可以交流的时间了。

　　“朔少主，这些给你。”

　　织光朔一滞，不可置信地望向对方和其余三个同伴：“阿、阿愈？”

　　只见除去被派出来交涉的阿愈外，每个人都垂着头不敢看他。

　　但即便是阿愈，他的眼神也是闪躲的。

　　织光朔攥紧了掌心，感受到了四四方方边角带来的钝痛。

　　方才被塞进他掌心的，

　　是三张卡牌。

　　织光文明是一个热爱色彩和大自然中所有颜色的文明。

　　织光文明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天生的艺术家，他们热爱色彩，热爱自然，热爱绘画，却唯独不擅长战斗。

　　但即便不擅长战斗，他们也并不怯战，他们有他们的战场。

　　我们需要更有创造力的卡牌，这是我们文明唯一能够出线的赛场！

　　但，他们呕心沥血创造出的卡牌却被人给夺走了。

　　被那个叫做“茶礼萨尔”的可恶男人。

　　“【绘茯】……”织光愈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那是大家一同创造，并成功在海选场上复刻的【绘茯】，却被人给轻轻松松地抢走了。

　　“我已经被夺去了【绘茯】，还剩下的卡牌也没办法再走到最后……”

　　织光愈看向他们的少主，他们仅剩的希望：“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即便逃出生天但大家都损伤严重，拿着这些也不过是被逐个击破的下场，配不上绘卡，大家都认为，把祂们交给您才是……”

　　“‘最优解’。”

　　那是大家合力拼凑出来的卡牌，他们愿意以淘汰为代价来托举织光朔继续前行。

　　“可，可阿愈你为了参赛的名额努力了那样久，月儿，月儿你不是很想去正赛看看吗？千羽你和【流萤】的契合度那样高，还有理叔，您不想亲手使用您创作的绘卡……”

　　每个被点到的人都避开了，甚至理叔还向后退了一步，深深地垂下头颅、弯下腰来。

　　许久，名为月的女孩儿才打破了寂静。

　　“朔哥哥，您是少主，”

　　说话时，织光月发上编缠进去的织物摇曳生辉，“只有您，能成为织光的象征。”

　　织光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觉得同伴们的笑颜，手上的卡牌，

　　沉甸甸的。

　　却又带着无限的暖意。

　　“那么，朔哥哥/少主/朔少主/小少主，在被淘汰之前，让我们最后再送您一段吧。”

　　牺牲早已开始，他无法拒绝，无法挽回，只能在同伴们的笑颜中，

　　看着他们化成齑粉，干掉的颜料粉末一般在风中消散……

　　……

　　说话间，有水珠打落在掌心捧着的碗里，在残余的一层药汤里掀起水花。

　　姬宴和偷摸着瞥了一眼，心中咋舌。

　　果然还是太苦了吧。

　　还好她没喝。

　　织光朔抬手抹了把眼睛，放下碗，“再来一碗。”

　　姬宴和一面在心中嘀咕怕不是被苦傻了不晓得甜苦，一面任由小东璧先生乐呵呵地给少年送上第二碗。

　　织光朔无比感激地看了一眼这能够驱使绘灵的神女。

　　她有着五彩斑斓的黑色眼眸，乌亮的发丝编着不知名却迷人的花朵，盘在脑后，周身覆盖着一层遮蔽用的布料，布料下若隐若现的服饰的质地华贵非常。

　　她窝在寄生藤和藤蔓植物的花叶盘踞而成的“圣座”上，身边侍奉着色彩缤纷的绘灵。

　　就像是……

　　通常会出现在传说和预言中的神女。

　　他敬重地谢过小东璧先生，这才端过放得温热的药汤大口饮下。

　　姬宴和并不知道自己在织光朔视角中这样……神圣唯美，姬宴和只知道自己用相当合理的方式婉拒了来自小东璧先生的苦药攻击。

　　看着织光朔眼睛一眨不眨地大口喝下第二碗【焕新康复散】，姬宴和在心中称赞了一句“汉子”，继续询问：

　　“……所以，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说实话，我直面过茶礼萨尔，知道来自于文明等级的差距究竟会有多大。”

　　“我也考虑过‘环境’，但收效甚了。”

　　思及骑着隐形兽以身赴险溜着茶礼萨尔的辛苦往事，姬宴和从窝着的秋千躺椅上坐起身来，垂下两条腿，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我并非不相信你的话，但，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啊就是说！我翻了十几遍录屏了，什么都没看懂。]

　　[就看到洽离唰一下就倒了。]

　　[是恰里不是洽离！]

　　……

　　[明明是洽里！]

　　[快说快说！说了小新人保护你啊！]

　　[你还真认为她能护得住织光朔？]

　　[我们小新人现在自己都泥菩萨一个，能护得住谁？]

　　[是不是忘记你们上一基尼还在吱哇乱叫？]

　　[谁吱哇乱叫了？是打茶礼萨尔的那个时候吗？]

　　[还是喝苦药的那个时候？]

　　[还是以为小新人捏着的是条藤蔓结果是条维泥蛇，那条蛇还直接从锅里蹿出来的时候？]

　　[……]

　　[……用你的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发现织光朔的时候好吧？那时你们还在吵吵嚷嚷谁才是首杀，打起来打起来，结果人家两个正主根本不知道首不首杀这回事儿，还]（/字数限制）

　　[啊！什么‘基尼’不‘基尼’的？你们这些用语混乱的！迟早让源星文明统一历法！]

　　……

　　“这是我们织光文明最大的秘密……”织光朔对姬宴和审视的目光适应良好，仿佛那只是纯粹的询问。

　　文明差异文明差异……

　　姬宴和默默念叨，一面收敛了视线，假装自己并没有试图用眼神来逼问。

　　“……我可以告诉你，也可以用这个秘密来帮你，但我有三个条件。”

　　姬宴和但听无妨：“你说。”

　　“第一，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并且你必须和我们一同保守这个秘密。”

　　[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们观众的？！]

　　[啊啊啊……]

　　这个没关系，但是要怎么才能不被观众知晓地……

　　“很简单，只要向律令申请就可以了，只要是与文明相关的合理诉求祂都会满足。”

　　那就好办了。

　　姬宴和一身轻松地点了点头。

　　“第二呢？

　　“第二，茶礼萨尔。”

　　“但是我已经杀死他了，而且刚刚就告诉过你了…”

　　“我知道……”

　　姬宴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还是说，你是想要之后遇上了我再杀一次吗？”

　　织光朔中断了方才的句子，摇了摇头：“并非如此，你已经达成这个条件了，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

　　他绽开笑颜：“我会感谢你，我们都会感谢你的。”

　　姬宴和无可无不可地“哦”了一声，把“顺手范围内优先击杀茶礼萨尔”一事加入了之后的日程表，“第三，”

　　“第三。”织光朔深吸一口气，“共生文明和神迹文明打起来了。”

　　姬宴和递了一个眼神过去，可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缠斗在一起，所以那个时候神迹文明才会顾不上阿愈那边，也没空管阿愈他们到底死没死，阿愈他们这才能活着回来……”织光朔陷入思绪，“但我不会感谢他们，他们全都是一个X样。”

　　刚才听说过了，神迹文明的那队人马想要直接淘汰掉织光文明来着……

　　思索间，余光看见小东璧先生盛出新一碗药汤，似乎是准备向她这边走来，姬宴和连忙目不斜视，假装自己正在专心倾听。

　　“打起来的原因，似乎是共生文明的齐亚斯发话要夺取神迹文明的卡牌。”

　　“他们人多势众，直接嚷嚷着要让神迹文明把【七礼天使】交出来。”

　　【七礼天使】？

　　那是什么卡牌？姬宴和一面回忆，一面上手翻查，还没点开天使卡组的列表，她便记起来。

　　这张卡似乎是有……

　　“我不知道他们得手没有，但无论【七礼天使】在谁手上，你杀死了茶礼萨尔，我杀死了洽里，”

　　……“追踪”的技能效果。

　　姬宴和了然：“他们会来找我们。”

　　旋即她抬眸，澄澈的瞳孔中映照出少年的模样，“所以你来找我。”

　　少年有着翡翠一样璀璨的眸子，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固执、天真，以及毫不掩饰地堪称傲慢般笃定的自信，“我不想只是逃跑，”

　　所以他来找她。

　　带着他全部的依仗。

　　“那就好办了！”姬宴和愉悦地拉起他的手，视线顺理成章地避开了小东璧先生和他怀里的药汤，在心中默念，不是她想逃避苦药，她只是恰恰好……没看到而已。

　　“听说海选场向来都是大文明的选手高调出线，”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本身大文明的选手名额就多，人多势众，外加上越是大文明其依仗便越多，他们一旦结起盟来，便再没什么机会和人气会留给其他人了。

　　毕竟早早就被淘汰掉，观众们连看都看不见，又怎么会有值得关注的高光？

　　若不是正赛每个文明都有保底名额，再加上海选场次众多……

　　姬宴和眨了眨眼，在心中暗暗感谢了一番惟无夜。

　　她心知，即便还没有正式签约，但惟无夜单单只是出现便已经带给了她太多的初始优势。

　　无论是人气，关注，还是舆论……

　　难道以往就没有如同她和织光朔这样反杀成功的选手吗？但那些小水花实在是……

　　……太容易熄灭了。

　　“但我想玩场大的。”

　　她深吸一口气，

　　“来吗？”

　　姬宴和向他伸出手。

　　一同方才他们初见时，“圣座”上的神女向他伸出手来，将珍贵的治疗赐予了他。

　　织光朔看着少女眉眼中的骄矜，仿佛她所说的便是金口玉言，便注定会成为不久后的现实，这天地间没有任何能够阻挡她。

　　他重重点头。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