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做戏》长至三

15、第 15 章

　　楼下酒杯碰撞声还在继续，人声隐隐约约的传来，更衬得这里安静无比。

　　犀利的周妩小姐把少女偶像说的哑口无言，面色苍白，若是有人经过，势必会把旁观只是吃瓜路人的孟照照看作三人小团体里的一位。

　　可天地可鉴，她确实从来不知道这事，更不知道尤安安爸爸是在周家做事。

　　不过这么说，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尤安安有进出鹿山脚下的别墅区的通稿了。

　　周妩是个典型的跨阶层白富美，而且周家又是阶层顶配，说话准狠稳，所以尤安安的眼泪让她竟然有那么一点感同身受。

　　当然，尤安安说那些挑衅的话确实可恶。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周妩叫住了她。

　　“孟照照，你怎么这么怂啊？”

　　她一脸鄙视，抱着胳膊，红唇颜色逼人，“亏你还是我二哥认证的女朋友，就不能硬气一点，在外面维护好他的形象。”

　　她是很讨厌孟照照的，但是周缺带着她去过老宅，承认过她身份，孟照照就也代表了周家，和尤安安一比，孟照照显得都好看了一点。

　　特别是尤安安那个妆，还没孟照照素颜能打。

　　孟照照扭头看了她半秒，然后点点头，“哦！”

　　哦什么？
　　哦是什么？
　　为什么只有哦？
　　周妩有点憋屈，又叫住了她，“我二哥在和别人打麻将，你和我一起坐吧。”

　　孟照照这下是真的很惊讶了。
　　周妩看她那个“你今天一定有问题”的表情，下一秒就想反悔，幽幽的看了她几秒，还是决定强行解释一下，“不是我想带你玩，是二哥让我带着你。”

　　以往这种聚会，孟照照都是一个人待着或者和周缺一起，和她说话的要不是为了和周缺套近乎，要不就是和许漠一样无聊的人。也有几个认识的聊得来的，但不是每场聚会都能碰到。

　　不熟就别硬熟，孟照照学多了历史，用长远的目光看，反正熟不熟关系不大，向来很从容。不管别人看不看得起，她看得起自己就行了。

　　孟照照有点恍神，回过来，心里有块微微松动，对着周妩露出一个笑，翘着唇角说：“那谢谢二哥了。”

　　什么谢谢二哥，该谢谢她，难道孟照照这都听不出来，二哥怎么可能这么贴心，她就是同情心泛滥，再加上尤安安的对比让她昏了头，周妩不忿的想，踩着高跟鞋领在前面，推开红木门，进了一个二层的房间。

　　和周妩一起出厕所的，其实还有一人，周妩走的很快，路丝雅自然的“落”到了后面，其实她刚刚已经观察了孟照照一会儿。

　　准确说，尤安安的窘迫还不如孟照照的脸蛋来的让人欣赏。

　　她确实很像她的朋友江柔，加之青春美貌，相貌秾丽，轮廓清晰，甚至更漂亮一些。

　　她听江柔提起过周缺的小替身，也听别人提起过她，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本人。

　　她其实知道这件事，是觉得很好笑的。
　　替身这种东西，太幼稚，太不成熟，这不像是周缺干出来的事。

　　周缺是个本性难驯的人，从小说话做事就有股潜藏的，漫不经心的冷漠傲慢。

　　路丝雅记得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他有次和孩子都怕的周叔叔吵架的时候，被罚站在门外，他插着双兜靠着墙听歌，周叔叔让他摘了耳机，态度端正点，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爸爸，然后慢吞吞的转过脸不看他。

　　后来周叔叔气得要打他，蒋阿姨也不拦着，棍子抽到背上，他就是不肯服软，直到周开扇回来。

　　那个时候周缺十五岁，路丝雅放假回来，他们几家恰好住得近，都在一个别墅群，看到周缺背后血淋淋的几道痕，心里都抖了下。

　　瞧了眼，发现少年面无表情，眉毛都不动一下。

　　她回想自己十五岁，是不敢和家里人这么叫板的。

　　按理说，他绝不是个平和到让自己喜欢的人追寻自己幸福的老实人。甚至她从没向江柔说出口的，要是真的爱一个人，怎么舍得让人代替她的位置。

　　但或许别有隐情。

　　这个圈子和任何圈子都没有什么不同，除了这里的人大部分生下来就配套了个信托基金。与此同时，这也是这个圈子的最大不同。

　　因此，群里喜欢周缺的，不喜欢周缺的，都不会看得上孟照照，甚至对着她的照片评头论足，不乏酸话连篇。

　　路丝雅不鄙夷她，也不嫉妒她，她只是有点可怜她，一个空有美貌的女孩子攀附一个家世过分优越的男人，以为自己拥有爱情，但却只是一场幻梦。

　　或许是她的注视太久，主人公终于终于察觉，她转头看了她一下，有些疑惑，“你好？”

　　路丝雅露出一个笑，“你好。”

　　红门后是一个小宴会厅，格局和下面的相似，但这里更私密，一眼看过去，都是女孩子。孟照照看到有一个很眼熟的小花旦，她人设就是家境很好，真白富美。

　　周妩落座在她边上，有几个人看过来，眼神看着周妩，那是和她熟的，意思是，你怎么带她过来了。

　　周妩叛逆的不回答。

　　精致的下午茶很快送到餐桌，孟照照听他们聊了会八卦，话题轮着转，似乎又讨论了周妩打算做一个服装品牌。

　　有人说开工作室找大牌搞联名，有人说创立潮牌比较容易，顺便请个明星代言，找几个外国设计师。

　　周妩很不以为意，“国内潮牌一堆，做的好的不多，其余的还不是抄来抄去，有什么意思？”

　　“周妩你这么没自信的？市场这么大，好的设计还是会留下来的呀。”一个一头红发波浪卷的女孩说。

　　周妩点点头笑，“你这话倒是没错，前段时间Vivi出来的那款手镯，我怎么看怎么像卡地亚，确实是好的设计。”

　　Vivi就是红发波浪卷自己的牌子了。

　　那人脸色变了变，还想说话，一个声音柔和好听的女声打断了波浪卷的话，“你们俩怎么还是跟小孩子似的，碰上就吵。”

　　这个声音十分好听，孟照照忍不住看过去，这是一个小麦色肤色，眼睛上挑，眸子很亮的女孩，虽然不算第一眼美女，但有种自信动人的气质。

　　红色波浪卷扯着嘴角笑了笑，意味不明的说：“归雁，你怎么还这么帮着周妩说话啊。”

　　叫归雁的女生笑了笑，她说话清透好听，曼声细语，“我谁也不帮，就是不想看你们吵架罢了。”

　　她一说完，波浪卷就突然看向了孟照照，直言，“孟小姐，周妩还是二哥的妹妹呢，你就不帮忙出出主意吗？”

　　这句话，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周妩面色不善，刚想开口，看到对面好友的表情，又顿住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刚刚一番唇枪舌剑，显然大家都分了两边。

　　周妩这边占了上风，对家要从她身上找回面子。

　　孟照照心里其实没什么感觉，面上认真的思考了下，“这个我不太懂，要不做传统服饰？好像现在很多年轻人喜欢。”

　　周妩一听就笑了，抬抬下巴，看着对面说：“廖青，你不总是晒穿汉服的片吗？我看这个不错，到时候给你打折嘛。”

　　廖青还真是汉服圈的人，没想到孟照照误打误撞，碰到点了。

　　廖青：“你以为汉服那么好做？你又不懂，就怕弄出来的东西有个壳子，其实都是假的。”

　　周妩扬起脑袋笑笑，“这不巧了吗？我二哥女朋友是沪大历史系的，这水平总能指导指导我吧。”

　　沪大，是每个小孩沪大，还是京大的艰难抉择中之一，然而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份天赋和努力考上的。

　　廖青落了下风，但是依旧不甘示弱，略一笑，直勾勾的看着周妩，“孟小姐毕业就有了工作，还多亏你这个小姑子安排咯。”

　　周妩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孟照照学历再高再漂亮，但穷，一提到这个，她就觉得自己的把柄就被人攥在了手中。

　　她刚要发脾气，一旁的卢归雁按住了周妩的手背，说和气话道：“行啦，你们俩别吵啦，难得出来见一次。”

　　路丝雅的视线从孟照照没什么改变的脸上收回来，也开口说：“你们俩幼稚不幼稚，怎么见了面总要点炮仗？”

　　她年纪最大，从小带小辈玩的，自然廖青不再纠缠，只不过仍旧存了火气。

　　下个话题又转到儿女情长上来了，不，是商业联姻。

　　中间，有个个子不高，戴着眼镜的男人敲门进来，穿着一身西装，态度温切的男人敲门进来，同廖青告别。

　　廖青在一群人里站起了身，表情有点冷漠，她没有出去，就说知道了，然后就自顾自坐下喝酒，男人有些尴尬的退了出去。

　　周妩这边皆是看好戏的表情。廖家出了点问题，打算和一个暴发户联姻，传的沸沸扬扬，原来是真的。

　　倘若暴发户长得好也就算了，进来的男人一米七顶多，怎么看都算不上帅。

　　平心而论，廖青长相娇俏，是个小美女。有个人短发的女生最先开口，“廖青，这就是你未婚夫啊？”

　　廖青没有回答，而是拿着酒自顾自喝了几杯，脸色不郁，也有人心疼，有几分替她难受。

　　周妩这边的人也收了表情，他们这些人，婚姻从来由不得自己，这是廖青的事，但不免也都想到自己的将来。

　　廖青突然抬起头，又和孟照照说话，“孟小姐，刚刚是我态度不好，故意挑事，抱歉啊。”

　　孟照照看她情绪低沉，活脱脱小可怜，要是自己和一个完全不喜欢的人结婚生子，也会觉得郁闷，她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当然是原谅她。

　　孟照照很好脾气的笑了笑：“没关系。”

　　廖青又拿起了一杯红酒，晃着说：“我爸说不结婚就要我滚出家门，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拿我当什么。”

　　她自爆其短，众人不再针对，纷纷安慰她。

　　廖青又似乎有点醉了，开始说话，但眼睛其实是在看着俞归雁这边。

　　“其实我也想勇敢点，但又不是人人都像那谁。”

　　周妩脸色一变，瞬间就沉了下去。
　　孟照照有点好奇，那谁是谁。

　　廖青借着“酒醉”，继续说：“其实你们都知道的对不对？”她突然看向孟照照，“孟小姐，你肯定没听说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