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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酒是刀山火海 ...


  •   伊戈尔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完成了不少事。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试用期转正,拿到了基础工资跟居住证。然后也摸索出了自己那个匣子的使用机制,顺便招惹了几个住在私人别墅里的外国大姐姐。
      当然最后一条忽略不计,因为对方穷追猛打之后都会在看到伊戈尔口罩之下的脸后默默放弃,甚至因爱生恨。
      外卖员按理来说是需要每天工作,没什么节假日,经常要赶在饭点甚至半夜给人送餐。但是自从他经常跑到横滨的地标性建筑,也就是港口大楼去送餐之后,老板看他的目光就变了。
      怎么说,有点难以形容,还带着敬佩跟惋惜,同情等一系列的情绪。
      后来问出来自己是俄罗斯籍后还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只是规定了他每周只要送满规定的送餐次数就可以,除了送到横滨大楼的单子都可以不接。
      但这阻拦不了伊戈尔燃烧他的打工魂。主要是他希望多攒点钱,要是能在白天消耗掉精力,摆正自己因为多年上夜班而不怎么好使的生物钟就更好了。
      才半个月,他不拿基础工资挣到的钱就已经超过普通员工一整个月的收入了。加上顺利转正这件事,打卡下班后的伊戈尔回家的脚步一转,想要找个地方喝两杯权做庆祝。
      现在勉强算是天刚擦黑,很多酒吧都没有开始营业,伊戈尔兜兜转转,走进了一家已经有了客人的店。
      里面灯光昏暗,零散的坐着几个客人,气氛倒是还不错。
      调酒师正在跟一个穿沙色外套的人交谈,伊戈尔凑了过去,打量了一下柜台里的酒。舌尖抵住上颚,思索该喝点什么。
      “一杯螺丝起子,橘汁少一点。”
      他胳膊肘支在吧台上,抬起脸看调酒师。
      很多西方人是分不清黄种人,尤其是东亚人的长相的。对于中国和日本这类在国际上常见的亚洲面孔,大部分欧美人连区分年龄都不太能做得到。
      伊戈尔本来以为自己也在此列,可经过观察与分析才发现并非如此。
      他记不住的只是大众脸,但凡有点特征都能很轻易的区分开,尤其是在对方长得漂亮的前提下。不过这也可能是跟血缘有关,尽管生父的身份成迷,也约等于不存在,但大概率就是东亚人没得跑了。少见的黑发黑眼,偏薄又小巧的嘴,比起纯粹的俄罗斯人更柔和一点的轮廓。他小时候的东方特质更为明显,年纪渐长后就被俄罗斯的血统中和了。但遗憾的是,论美貌,他没有遗传母亲,论骨架与气质,他也没那么精致典雅。
      完美的避开了父母双方的优点,越长大就越被嫌弃,劝他整容的不在少数。
      昏暗的环境和酒的气息总让他陷入消极情绪里。身边的男人倒是颇为体贴,没有贸然的跟他搭话,也没有分过来太多目光。
      伊戈尔摘掉了口罩,喝了一口浅橙色的酒液。这本来应该是更加酸甜爽口的鸡尾酒,因为他的要求多放了一倍的伏特加,略微有些呛口。但他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显然是属于能喝的那一挂里的。
      调酒师有点讶异:“你看着挺年轻的,酒量好像还不错?”
      伊戈尔言简意赅:“我是俄罗斯人。”
      “哦,原来如此。不过横滨很少见到俄国人,你是来留学的吗?”
      “不是,我已经在工作了。”
      他喝掉杯子里余下的酒,将目光投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的一只三花猫身上。
      “这是酒吧的猫吗?”
      伊戈尔伸手想要摸一摸它,却被对方轻巧的躲开。小猫咪后腿一蹬,跳到了坐在旁边的那个男人腿上。
      “老师?”
      男人似乎也有点对突然跑过来的猫有点奇怪,向门口看了一眼,“我还以为是太宰来了。”
      听到这句话,伊戈尔来了兴趣,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初看平平无奇的男人。
      铁锈红的头发,蓝色眼睛,五官端正。说不上不修边幅,可是廉价的衣服跟下巴的那一小片胡茬让他看起来没什么精英感。虽说好好收拾一番应该也算得上是清爽的盐系帅哥,可对方明显就是安于现状,完全不在意外表的类型。
      “你认识太宰君吗?”
      他试着跟男人搭话,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动想要去撸猫的手
      织田作之助一开始就被外形出挑的异国青年引起了注意,一半是因为□□内部的流言就和外国人有关,一半是因为伊戈尔的气质。有点难以形容的颓丧,偏偏又非常的顽强固执,像是不幸在冰原上扎根的树。
      活着,用力且热烈的。
      “……你是那位工号0618的送餐员吗?”
      他有点迟疑,毕竟同事们都形容那位先生是个活泼英俊的年轻人,骑机车的时候兼具速度与激情,想必会和中原先生很有共同语言。
      但眼前的青年,或者说是少年更恰当?他有点少女般的羞涩,总是等人问过之后才答话,看向猫的眼神亮晶晶。
      伊戈尔用手指去绕自己稍长的鬓发,垂眸的样子让织田作之助的那点既视感更加强烈。
      对方似乎是下意识的让自己的手找点事做,掩饰情绪吗?
      从前做杀手时用的那套理论被搬出来,他知道对面的人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指尖与指缝、掌心都有浅浅的粉色,这并不代表没有锻炼过,而是这些地方都有过死皮与茧子。
      只是因为后来做了软化去皮才会让这些地方的皮肤变得柔软细嫩,但是在完全长好之前是非常脆弱的,能透出底下血肉的颜色,才会有着如同少女或者猫爪垫一样的粉色。
      什么职业能让指缝都被磨出茧子来呢?
      他思绪有点跑偏,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对方的手看。
      伊戈尔终于放弃了按手,将魔爪伸向了对方腿上的猫咪。
      “叫我伊戈尔就可以了。您认识这只猫吗?”
      灵活的手准确的摸在了猫咪最喜欢的地方,力道也恰到好处,本来没有猫能拒绝的。
      但这只三花却跳到吧台上,往远离他的方向走了好几步,不满的拍打尾巴表示抗议。
      “……这猫真奇怪。”
      话里虽然有埋怨,但更多的是遗憾。
      织田作之助觉得他有点孩子气。
      “猫咪老师不是家养的猫,它经常会跑到酒吧里坐着,还会给客人让座。”
      伊戈尔的眼睛还粘在猫身上,“很聪明啊,可是只给看有点过分……您可以将它叫回来吗?我会让它舒服的。”
      这话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酒保差点打碎手里的杯子。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拒绝了他。
      “还是不要了,老师不太喜欢被人摸。”
      “真偏心,明明亲近你了。”
      伊戈尔还是觉得有点不高兴,明明他平时都很招猫猫狗狗熊熊的喜欢,就算偶尔被排斥,但摸到之后就能搞定。现在却被区区一只三花排斥。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这算人种歧视吗?”
      谁知道织田作之助居然认真思考了一下:“应该不算吧。它也从来没让太宰摸过。”
      “你是太宰的朋友吗?”伊戈尔重新把话题转了回来。
      “嗯,本来约了今晚一起喝酒,但他临时要加班,安吾也来不了了。”
      听到这句话,伊戈尔真的是要继续那句感慨了。
      “横滨比我想象的还要小。没想到你们居然都认识。”
      织田作这才想起来,坂口安吾也跟自己抱怨过,有个死心眼的送餐员,居然敢往□□的总部跑。
      “因为我们是同事,而且都是朋友。不过你还是不要随便接横滨大厦的单比较好。”
      伊戈尔撑着下巴,他的左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像是泛着红晕一样。
      “没关系啦,反正是合法产业,大家有什么区别呢?一样要吃饭,一样要加班工作的。”
      “说的也是。有时间叫外卖的时候,那应该也没什么危险。”
      织田作之助认同了他的逻辑。
      “你是怎么跟太宰君成为朋友的呢?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那家伙,有着张不安于室的脸。”
      伊戈尔回想起在赌场见对方的第一面,有点遗憾后来他在身上脸上都缠了不少的绷带。
      真是暴殄天物。
      “这个形容有点微妙。”出于对文字的敏感,织田作之助的回复无意识的吐槽了他一下,“我倒是觉得朋友和自己不同很正常。”
      “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不打算和我认识一下吗?”
      伊戈尔想打哈欠,却没有成功,眼眶里浮了浅浅的水光。
      “织田作之助,很高兴认识你,伊戈尔。”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伊戈尔端起第二杯酒,朝他举起来,“织田君?还是作之助?你是个很有趣的人哦,感觉不论说什么你都不会觉得奇怪吧。”
      “都可以,可能是我表情少一些,有时候还是会吃惊的。你叫太宰小美人这件事,是真的吗?”
      “哎,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比我大的,而且他骗了我,严格来说不是我的错。”
      伊戈尔开始推卸责任,他虽然在内心认可对方的确是小美人,但想到太宰治那天的脸色,他觉得还是要珍爱生命一点。
      “未成年就喝酒吗?你今年十五岁”
      织田作之助又把关注点放在了微妙的地方。
      “十六岁啦,喝酒这种事,在学会吃饭的时候就习惯了。俄罗斯可是把啤酒列成饮料,伏特加列成药品的哦。”
      “酒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织田作看着他饮尽杯子里兑了一半橘子汁的伏特加,问出了这个问题。
      已经微醺的伊戈尔偏过头笑了笑。
      “酒是什么?有人说酒是福灵剂,有人说酒是慢性毒药。谁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他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那个难以忘记的时刻。才八岁的他仰头灌下冰冷的烈性酒,舌头和喉咙都痛的快失去知觉,胃却烧了起来,那个瞬间的感觉其实很痛苦,可是这代表他活过来了。
      “酒是刀山火海,咽下去的时候痛,然后点燃你的胃,最终点燃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酒是刀山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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