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吴娘子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刚蒙蒙亮。
侧头看到枕边闭着眼乱爬的小怪物，吓得惊叫一声从床上做起。“妖怪——”
“在哪？在哪？”拿着一只木棍的小六掀开门帘跳入，站在门口用着反握的姿势，高声叫到：“妖怪吃我一笔！”
还没说完被端着温水急急赶来的吴嬷嬷顺手推搡到一旁，“鬼叫什么，休要挡道。”
吴娘子被这番打岔，盯着床边小怪物的惊恐神色倒缓和了几分。
见进来的人是吴嬷嬷，他才抖着声音，指向床边小怪物问出此时最关心的问题，“这东西……怎么在这里……”
“娘子可是吓着了？”吴嬷嬷忙放下手中陶盆，快步过来一手抄起乱爬的小怪物就塞入身后小六手中，“快把这小东西带回去，若让皓哥儿知道你们又将它偷偷带出来玩儿是要生气的！”
小六撇嘴，“阿丑饿得叫唤,我才带它出来喝些羊奶，定是阿大忘记把它送回去了，同我有什么关系!”
"就你多话。”吴嬷嬷戳他脑袋，小六满脸不高兴抱着小怪物看吴娘子没吭声，这才乖乖小跑出去。
吴嬷嬷转回身才发现吴娘子依旧脸色极差，老人家不免忧心起来，“娘子莫不是被魇住了？怎么面色那么差？”
吴娘子声音艰涩道：“嬷嬷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不！那个怪物怎在我们家里？”
吴嬷嬷恍然，只当她是被小怪物丑陋模样吓坏了，忙安抚道：“娘子莫怕，这阿丑是昨夜皓哥儿去接你时候从路上捡回来的，瞧着应是被谁剥了皮的狸子，虽丑了些到底不是什么能伤人的东西。”
想起王娘子生产时的种种异象！
还有刚出生就满口利齿，嚎叫畸变成怪物的婴孩！
吴娘子浑身颤抖，一把攥住吴嬷嬷手臂，语无伦次道：
“不！那不是什么狸子……那是、那是……”妖怪！
只是最后两字不知道为什么，好似受到禁锢一般，无论她张口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说出。
吴娘子眼中闪过深深恐惧，攥着嬷嬷的手也不断扣紧，目光中露出绝望之色。
吴嬷嬷见状心中也有猜测，只当她昨晚也看到了街上闹妖怪的事儿，忙把人揽入怀中，抚着她的背温声道：“娘子莫怕莫怕！昨夜在街上杀人的那只妖怪已经让皓哥儿杀了，巡检衙门今个儿一大早问了话之后，还往咱们这送了赏银过来。”
吴娘子怔了怔，面色数变也顾不得旁的，直接翻身下床，“皓哥儿杀妖怪？这怎么可能！”
她自己生得儿子什么德行，她如何不清楚？
杀妖怪？就凭他那细胳膊细腿欺软怕硬的熊样儿？这是绝不可能的！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叶母拉下了脸，也顾不得家里有只妖怪，只觉气不打一处来。“这混账东西莫不是贪了旁人的功劳？这可不成！”
说着从架子上扯下外衫，刚套好就想往外走。
吴嬷嬷急急拦住，嗔怪道：“瞎说什么！昨天夜里那妖怪闯进家里，皓哥儿把我们留在屋里，自己同那妖怪打了一场！”
“咔咔两下，就把那妖怪捅了个对穿，这事真真的！”边说吴嬷嬷还对着自己脖子比划两下，“家里人同几个街坊都瞧见的，可做不得假！”
“你休要冤枉哥儿！”
吴娘子愣怔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
这……说的是她生了副豺狼脾性的儿子？
吴娘子犹有不信，正巧这时候门外传来小孩们几声叫唤，“娘子——嬷嬷——又有人来啦！”
吴嬷嬷在身前蔽膝上擦了擦手，对吴娘子道，“娘子，咱家门板子被那妖怪砸坏了，可别让旁人跑进来偷东西！我先出去看看！”
吴娘子微微颔首，“嬷嬷自去。”
见吴嬷嬷出去，吴娘子才沉着脸打整好自己一身装扮，她这个儿子从小性子就不好，表面瞧着似模似样，偏背地里心胸狭隘有爱记仇。
吴娘子寡妇当家，性子最是要强，平日对他管教甚严。
只是因孩子幼时为夫子几句训斥就偷偷捏死人家的猫儿这事情，吴娘子给了他一顿好打。
母子俩本就不亲近的关系，更加僵硬。
娘家靠不住，夫家欺负孤儿寡母，亲儿子视自己为仇寇，吴娘子如何不伤心。
城隍庙前的半仙儿给她算过，此生本没有母子缘分。
这孩子应是她娘家那个跌死的赌鬼弟弟转世，恨毒了她这个不帮扶他的亲姐姐，这才投生做她的孩子前来报复。
吴娘子不知该庆幸因为这样离谱因由，好歹让她不至于丧夫之后被夫家族人发嫁，还是该恨自己竟生了这样一个讨债鬼。
她能做的只有在自己年老体弱之前，尽量管束这个儿子莫要胡来。
吴娘子长叹口气，嬷嬷说得信誓旦旦，什么杀妖怪捡狸猫，她是半点不信！
隐约听到院子里有人提到叶秀才，吴娘子只觉额角抽疼。
不知外面又是讨债儿子惹下的哪桩祸事？
吴娘子深吸口气，还是摆起笑脸掀开门帘走出去。
一出来就看到聚福楼的钱掌柜带着一群人挤在院里，仔细瞧着竟大多数都是西街上的商户人家。
吴娘子心沉了沉。
前些日子叶皓才得罪了她官面上的人脉，这才几日？
又惹到了人家商户头上？！
吴娘子熟练的摆低姿态，不等人家问罪就抢先赔礼道：“诸位掌柜的亲自前来是为何事？若我儿真做了什么事，小妇人这里先赔个不是，望几位掌柜给我那孩儿留些颜面，莫要在院中吵闹！咱们先进屋去……”
说着就想把几人引进内堂。
谁料几个掌柜都吓了一跳，纷纷向她回礼，“老夫人说得哪里话！都是我等冒昧前来，让老夫人误会了！实是我等的不是！”
吴娘子笑容僵在脸上，她一个和女眷打交道的牙婆，从事下九流的行当，即使供出了个秀才，也向来是被瞧不起的。
何德何能让这些一口一个吴婆子的大掌柜尊她一声老夫人？
看出她的疑惑，为首的聚福楼掌柜忙上前一步。
“知道叶秀才事忙，我等本不该贸然打扰，只实是感激叶秀才杀妖义举！”
“那两只妖怪实是可怖，昨夜不仅你们这几条胡同人家惨遭毒手，我们那条街中竟也有数家人被掳掠出门啃咬干净的！”
“若非叶秀才及时将那妖物铲除！我们这些商户人家恐怕都要遭受这等恶事！”
“除了我们几家客栈酒楼还有沿街商户人家都凑了些银子，让我等带过来，想要感激叶秀才昨夜救命之恩！”
“还望老夫人收下！”
说着，钱掌柜从身后年纪不大的少年手中接过一个沉甸甸的藤箱。
躬身将其双手奉上。
吴娘子恍恍惚惚如在梦中，见他这动作不由退后一步，语气飘忽，“这，这不可能……我那孩儿可没有这等本事……诸位许是认错人了……”
钱掌柜还未说话，身边那个年级不大的圆脸少年就涨红脸语气激动的反驳道：“那是我亲眼所见，如何能够认错！叶秀才神魂离体一身金甲红袍！挥刀就把那只藏在人皮里的妖物抓了出来！”
说着他手舞足蹈语气越发激昂起来，最后突地眼眶一红，哽咽道：“他还问那拦着不让杀妖的大官：城中妖怪作乱，你在哪里！”
听到这段，钱掌柜脸色一变忙呵斥道：“行了，休要多言。”
吴娘子却能看到，钱掌柜身后许多未开口的人都悄悄扭脸抹起眼泪。
钱掌柜长吸口气，也不在说场面话，深深叹道：“吴娘子莫要多想，作乱的妖物确实是叶郎君所杀，我虽也有疑惑但这确实是诸位亲眼所见的，我身后这些都是昨夜有家人丧命妖物之口的。”
“今日一同前来，虽知道叶秀才去了巡检司不能亲自道谢，却也想奉上一份谢礼以表心意。”
说着再次将箱子奉上。
他身后的男女们也跟着纷纷行礼，“还望吴娘子代为收下！”
这时候刚从巡检司衙门走出来的叶皓就见个眼熟的街坊一路小跑到他面前。
叶皓还未开口。
那小子已经涨红脸神色激动又忐忑，“叶、叶秀才……您家来了好多人！我，我本来想去帮忙把人打出去，我娘说让我先来告诉您一声。”
叶皓眼神一凝。
这话意思——是来者不善呀！
周围跟着他忙了大半宿给受害者收敛的街坊们，此刻都簇拥在他身边。
这群人往日都没少背后说过叶秀才闲话，现在承了对方的救命之恩，更有心弥补。
听了街坊家小子这话，各个都是义愤填膺，嚷嚷着要同他一起回去看看谁敢欺负叶秀才的母亲！
叶皓温声向街坊家里的小子道谢，又出言安抚了众人几句，本想让他们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事情，谁料实在拗不过古人的热情，便只能领着一群人往家里赶。
刚回到猫尾胡同，就见一群人正从自家院里出来。
叶皓凝神细看，见为首那人同原身母亲攀谈，并没有想象中剑拔弩张的感觉心生疑虑。
他刚阻止身边跃跃欲试想要上前的街坊门，就见那群人里一个少年看向这边，满面欣喜大叫道：“恩公！”
叶皓脸上笑意微僵，心生不好的预感。
果然！
对面那群人齐刷刷转头过来，一声声恩公饱含热泪，叫得叶皓头皮发麻，不自觉退后半步！
此等……非社牛无法承受之重！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