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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求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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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温蕴花了一天一夜才整理好她的工具。
药铺里买不到的,她画了图纸,只能让董厉找木匠、铁匠帮她制作。
整理完工具,弄了一地的碎屑泥污,温蕴实在懒得再打扫房间,准备给店小二几个铜板,让店小二过来打扫。
刚一出门,就看见昨天遇到的那个小药童背着个包袱,站在客栈大堂,一边啃着个馒头,一边四处张望。
温蕴好奇:“小药童,你来这儿做什么?”
小药童看见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是染上了日光,顿时变得晶亮,“我是来拜师的。”
小短腿哒哒哒跑上楼,抱住她,“你说的对,他们罔顾性命,是庸医,我要学的是救人的本事。”
温蕴推开他,“那你就去学啊!”
“我要跟你学!”
“不行,我不收你年纪这么小的学生。”
小药童纳闷:“为什么年纪小就不可以?”
温蕴嫌弃地说:“我的学生,不但要给我交钱,还要嘴巴甜,手脚勤快,能替我干活。你这么小,一没有钱,二干不了活,三嘴巴还臭,我为什么要收下你?”
“我有钱。”小药童迅速把自己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掏出许多铜板,踮起脚,巴巴地往温蕴眼前送。
他虽然捧了一大捧,可都是铜板,连个碎银子都没有,也没多少钱。但这大概是小药童平时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下来的,对于小药童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温蕴不忍心打击他,嘱咐说:“很多钱了,不过我收学生不只是要钱,所以你还是把钱收好吧,别弄丢了,回头再哭鼻子。”
小药童呆呆看了她一会,见她没有收下钱的意思,有些失望,随即又很快振作起来。
他见温蕴身后的房间大开着门,里面一地狼藉,立马把铜板收回包袱里,将包袱一把塞给温蕴,从路过的店小二手里抢过抹布,就开始埋头打扫,温蕴拦都拦不住。
小药童干活很麻利。温蕴把房间弄的又脏又乱,经他一番收拾,又整洁又干净。他做事很细致,又懂制药的工具,有一个钵温蕴随手放错了,小药童一眼就看出不对,拿下来放好了。
温蕴在一旁冷眼看着,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等她再回来时,小药童已经全部打扫好,在衣服上蹭干净手,坐在门槛上继续啃他又黑又硬的馒头。
温蕴故意让手里的漆盘撞上门,动静引得小药童抬头。
小药童看了眼漆盘上的珍馐美味,用力咽口水,却又说:“我知道我钱少,但我可以光干活,不用吃你的饭。这样算下来,我比那些交银子多的徒弟,还更划算一点吧。”
温蕴哭笑不得。
这帐算的!
“嘴臭的毛病又该怎么办?”
小药童想了想,一脸苦恼,他并不觉得自己嘴臭。
温蕴笑着拍他的脑袋:“行了,跟我来隔壁吃饭,别啃你那硬馒头了。”
小药童没舍得扔吃的只剩下一口的馒头,小心收好,小短腿捣腾飞快,跟着温蕴去吃大餐。
镜儿已经等在屋里,见到小药童,打趣温蕴:“有我一个小厮还不够伺候你的,又收一个!”
小药童正色道:“我可不是小厮,我是师父的徒弟!”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以前的名字是上一个师父取的,我不大喜欢。”小药童看向温蕴,“师父,你再帮我取一个名字吧。”
温蕴奇道:“你怎么是师父取名字,你父母呢?”
“我是小时候被拍花子拐走的,卖了好几次,已经记不得自己以前的名字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悲惨的身世。
温蕴给他夹了块肉,“人活一世,有苦亦有甜,苦尽自然甘来。这句话正适合送给你,所以就叫你‘郑合适’吧。”
镜儿:“…… 好名字。”
小药童反问:“ 我不用跟你姓?”
“当然不用。 ”
小药童是个有主意的,“ 那我不要姓‘郑’,我隐约记得我的母亲好像姓‘源’,我叫‘源贺’好了。”
镜儿拍手赞道:“好名字,你取名字的本事比你师父厉害多了。 ”
唐榕不服气:“我那是从真理中给他抠的名字,更大气好嘛! ”
三人说说笑笑用了晚饭,温蕴准备让店小二再给源贺开一间房,源贺却怎么也不同意,执意要住进温蕴放杂物的房间。
“屋里虽然东西多,但床不是闲着吗?我在药铺都是睡地上的,有张床睡已经很不错了。 ”
说罢,自己就回房休息了,半点都不让人操心。
温蕴也准备回房,却见店小二毕恭毕敬地领着几个婆子上楼。
“温大夫还没歇下,太好了。 ”店小二指指几个婆子,“这是县衙来的几位妈妈,来给您送东西。”
为首的冯氏福了福身,“温大夫好,我们是王妃娘娘差使来给您送些平时用的衣裳吃食。出门在外,住在这种地方,怕是委屈了您。”
温蕴见她们每人都捧着东西,看了看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收了。
冯氏指挥大家把东西送到温蕴房中,她在屋里转了一圈,把送来的东西都归置好。源氏不但送了衣裳吃食,还送了几支鲜花,冯氏捧了鲜花问温蕴放哪儿。
温蕴打着哈欠,没什么兴趣,随手指了几个地方。
回到县衙,冯氏同源氏说:“您说温大夫有可能是个姑娘,特意让我拿花试探。我送花过去,温大夫可没什么兴致,瞧着不像是姑娘家。”
哪有姑娘家不爱这春日鲜花的呢?
源氏问:“她可曾让你把花丢出去?”
“那倒不曾。”
源氏拿帕子捂嘴笑:“那就是了,必是个女娃。”
“怎么说?”
“这小大夫又不是大世家娇养出来的公子哥,若是男子,房中必然不让摆花。即便她不在意这个,我昨天发现她对气味非常敏感,茶味太浓,她都会皱皱眉头。我送去的花有□□支,香味扑鼻,她若是不喜欢花,一定不会让你放进屋里。”
“还是您心细。”
源氏道:“若是个姑娘,怎么能抛头露面在外行医呢?或许是她家中出了变故,不得不如此。我既然与她有缘,怎好让她继续这样?不如收了她为义女,带回府中和韵儿做个伴。”
“阿弥陀佛,那就是她天大的福气了。”
*
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的温蕴,好好地睡了一觉后,就带着源贺向屏山出发。
许大库和董厉悄悄在后面跟着,啧啧感叹。
“温大夫也太懒了,怎么好让一个孩子把东西全拎了,自己倒空着手。小家伙路都走不稳了,他居然毫无要帮忙的意思。”
许大库叼着根草,叹气,“高人嘛,总是会有点架子,只要别太过份就行。”
正说着,两人就听见温蕴问源贺,“喂,你累不累?”
许大库道:“看,温大夫还算是个人。”
温蕴接着说:“我累了,你能不能把我也背上?”
许大库:“???”
董厉:“!!!”
也太不是个人了。
上山后的温蕴一改方才的慵懒,浑身都充满了干劲,恨不得把整座山上的毒虫抓完。
她捉虫炼毒时,源贺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有的毒她会解释两句,大部分时候她都不开口,源贺也不问,只是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动作。
董厉和许大库看得胆战心惊,他们知道山上毒虫多,可看见涌向温蕴的密密麻麻的蝎子、蜈蚣和长蛇,还是吓得腿软。
不过好在他们跟了一路,也没有毒虫咬他们。
许大库小声嘀咕:“温大夫怎么这么可怕?”
董厉深有同感,“简直比咱们家将军还要可怕。”
“将军怎么会想要拉拢这样的人?带回去军中做军医,谁不听话,就罚他被毒虫咬一口?”
“太恐怖了,我都想退出唐家军了。”
“一起退!”
看着温蕴一手抓着巴掌那么大的毒蜘蛛,一手缠着毒蛇,两人嘤嘤嘤抱在了一处。
他们在山上待到了第二日,再回到客栈,本来按计划董厉要到温蕴面前抱怨她又私自上屏山。
可回来以后,董厉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床都不敢下,更别提去当面质问温蕴了。
“温大夫这么凶残,无人能敌,你我还是不要招惹他。”
许大库摊手:“难道咱们家将军就不凶残?他可是吩咐我们要藏好身份,别被看破了。”
“那就让将军去对阵温大夫吧,反正我不去。”
正说着话,突然有个瘦高个子的少年从窗户跳进来。
“两位哥哥让我好找。鲁副将说你们在奉西镇执行任务,我就过来瞧瞧你们。”
“严丁你小子怎么从杭州过来了?”
被称为严丁的少年笑道:“我往京城送信。”
“什么信要劳驾你这尊大佛?”
“咱们将军的媳妇不是又死了吗?将军不甘寂寞,写了信求陛下赐婚呐。”
董厉惊的抱被而起:“我们将军不是最厌烦娶媳妇,怎么这次反倒主动去求?”
许大库摁住他,“这个不重要,快说,将军求的是哪家的姑娘?”
“平阳王府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