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经年》斥卿

1、圣女降世

　　一直以为世界存于虚空之中，根据现代科学规律中的磁性吸引的相关知识，我总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可能是真正存在的。虚无又牵引着另外的人，一些与自己有缘分的人。
　　突然又想象到了一片混沌之中只有微弱的光点时隐时现，这些光点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然后慢慢变大，慢慢缩回，像是一团黑暗之中有人不断想要挣脱桎梏，可是越用力，挤压的力量越大，可黑暗里的人并没有想停下的意思，那么微小，经历了多年，还不断想要挣脱。好像我脑海里出现这个影像很长时间了，至少三五年前就出现过这样的影像。我其实是不知道这是一种影像还是一种幻象。但总是出现。
　　他们说这是心理上的焦虑在行为上的体现。人体会自动想要解脱，却通过幻想的方式，假装那种压力是出现在其他的人或者其他的物身上。
　　可我的脑海还是会经常看到这样的影像，我甚至看到了这个影像的快进版，我看了一个圣女降世前的几十年的挣扎，然后看到了光点不再是一个圈，有时候会随着那团黑色不断变换“姿势”，像极了一个生长在子宫里的娃娃顽皮地对着母亲的独自拳打脚踢。
　　人们说婴儿是一个一个的精灵，所以我从不敢去打扰。
　　甚至在我不知道那团黑色是否真的有生命的前提下，我替它构想了一整个生命，可我比较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构想出完整的生命旅程就直接放弃了。可是它仍旧会在我的脑海里出现。我很清晰地知道，那不是因为心理压力而导致的。
　　我甚至非常相信生命来自混沌，也终归于混沌。我希望把人的生命看做一粒一粒尘埃组成的一团挨得紧密的可以活动的有机体，我甚至相信这种因为吸引力而组合成一个个的有机体也可以随时散在空气里，所以所有的东西都会消失：呼吸、身体、头发、爱、恨、怨、愁也都会随着人的消失而消失，而每一个消失的人身上都会因曾经存在过而遗留一分能量，这些能量不断积聚，缓慢生长，积攒了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的光阴和人性的晦暗，不断地吸引和重聚，形成了那一团经常出现在我脑海里的黑色的闪着光点的东西。
　　我是不相信创世的学说的，可是有时自己的态度又十分暧昧。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想，所以总是不想。
　　后来，我的脑海里就再没出现过那团黑色的东西，不是突然之间就不见了的。这个世界上哪有突然就发生的事情呢。只是一点点积累，慢慢生长，可能在某一天就不见了。可就连它的不见，我也是没什么明显的体会的，就像细水长流，流着流着就没有了。
　　最近突然开始想要去想些什么，突然发现什么也想不到，就好像什么也没有一样，但总就是觉得脑海里曾经存在过什么。
　　后来，我梦到一个奇特的地方。满是花草，却总还是让人觉得凄凉，也可能是因为温度很低，所以让人产生了凄凉的感觉。这里满是断了的树根，每个树根下都渗透出来深深浅浅的颜色，像是血液，也可能是毒汁。但总能让我联想到战场的厮杀。我原本是这样以为的。
　　谁知道，在梦快醒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拿着锋利的刀刃剜掉自己的心脏，然后把它捧出来像是奉若神明，可手上捧着的心脏上满是血口却又溃烂腐臭。随即就是一群一群的人像着了魔一样地学他把自己的心脏剜了，奉若神明。
　　我吓了一跳，好像突然就看到一一团黑色的东西在蠕动，就好像别人的心脏牵引着那数十万年的人性的晦暗和巨大的能量不断突破桎梏，我以为是天崩地裂，可天也没崩，地也没裂，只是看到了一个白净可爱的孩子，眼神里却充满了妖冶。
　　大地上满是无心的人欢呼雀跃，而后那些人逐渐化成了尘埃，随风消逝，只留下那个孩子，生活在这里，很多很多年。
　　我叫它“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