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遇青虎》沽酒煮青梅

79、答疑

　　络织洞中弥漫起酒香，金丝夫人拿出了洞中贮藏多年的美酒。南青坐了下来，闻了闻这酒，气味倒是极好的酒，只是，他还是狐疑地看了一眼金丝夫人，即便有千年之交，他仍旧摸不清这只蜘蛛的脾性。

　　金丝夫人掩面而笑，道：“哟，当年那袁天罡埋了符咒的酒，你倒是看都没看就喝下去了。如今倒是变得谨慎了许多。话说，该放的人我已经放了，你们几位也该安心入席了。”

　　东方鹤看了看这金丝夫人准备的酒菜，也倒是些寻常的人类食物，看来也有顾念到东方鹤和卓方二人。

　　南青抿了半口酒，问道：“今天你怎么那么爽快就放人，这不像你的脾气？”

　　金丝夫人愣了半刻，目光中似乎在想什么，之后摇了摇头道：“我修行数千年，养育子女无数，从不指望子女能回报我些什么，可是，今天那男孩却这般为他母亲考虑，我只是有些动容了罢。”

　　“哼，”南青道，“你也会懂人类的感情？”

　　金丝夫人摆了摆手道：“虽然不同物种间观念差距不可逾越，但偶尔还是会有共鸣。”

　　“不可逾越？”东方鹤有些好奇。

　　金丝夫人道：“所以才说，人和妖之间相恋是禁忌，你说是吧，青山君？”说完，金丝夫人凝望着南青。

　　南青闻言，啪的一声把酒杯摔在桌上，站起身来，冷冷道：“抱歉，我不喜欢待在这。”说着就要走。

　　金丝夫人却不慌不忙地说道：“怎么，不想知道两仪珏如何解了吗？”

　　瞬时间，冰冷的眼神和冰冷的剑刃几乎同时扫过，南青抽出晋剑，指着金丝夫人道：“我没时间和你兜圈子。”

　　金丝夫人则是不慌不忙拨了拨手指，一根金丝缠住晋剑，拨开了剑刃。金丝夫人说道：“老实说，我也很惊讶，仅仅是和李珀在锁妖塔下的相处，竟会让大名鼎鼎的青山君生出人类的思想，还和原本的自己分化为二念。真是出好戏呢。”

　　“还请夫人明示。”东方鹤恭敬地问道。

　　金丝夫人微微勾起唇角，道：“我说过，不同的物种间观念虽然不同，但感情上偶尔会在某些方面有共鸣。无论是如今我眼前的青山君，还是远在乾清山的青山君，有时候，只需要一点薄弱的共鸣都有机会向另一边转变。毕竟因为和李珀在塔下那么多年的相处，有些东西已经深植内心。也许两仪珏分化出来的两面也可以从新合一，不过希望渺茫。”

　　金丝夫人口中从来不提善恶，只是提一字念。在她看来世间万般本就无善恶之分，对人类来说的善恶，对于其他动物而言未必称得上善恶。

　　“希望渺茫？那要如何救出皇子殿下？”东方鹤焦急地问道。

　　金丝夫人抬眼看了眼南青，道：“你虽是分化出来的人念，但是也应该明白青虎一族的脾性，你知道青虎对待伴侣、爱情和人类的观念差距巨大。”

　　居然连蜘蛛都觉得青虎和人类差异大，东方鹤有些好奇：“青虎？”

　　金丝夫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看向南青道：“不如叫他自己说说。”

　　南青滚了滚喉结，最后话到嘴边，却没有说。

　　“我们蜘蛛最看重孩子，而青虎，看重的是孤独。”金丝夫人道。

　　“孤独？”卓方皱眉问道，老实说，这只蜘蛛确实能说一些平日里在陆无相那里根本得不到的知识，卓方颇为感兴趣。

　　“青虎是本身独来独往，所以他们要求伴侣也得和他们一般独来独往。说白了，他们喜欢自己的伴侣只和自己有交际。他们心里也只会关心伴侣，毕竟这种动物性格孤僻到可怕。”金丝夫人解释道，“如果说，蜘蛛的禁忌是孩子受到伤害，那么青虎的禁忌就是伴侣的‘不孤独’。如今，李珀是青山君的唯一，但青山君不是李珀的唯一。因为李珀作为人类，心里有大唐的子民，身边有朋友，这就是触犯了青虎的禁忌。青虎本孤独，而伴侣牵绊却太多，这种微妙的失衡会让青虎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让他们发狂。毕竟一边是一心只有一个人，另一边心里有的却太多”

　　南青低下头沉默不语，金丝夫人看向他，问道：“其实你心里也会有这种感觉把，讨厌李珀有朋友，讨厌李珀想着大唐的百姓，但你是李珀种下的人念，所以会试着理解什么是朋友，什么是人类社会。但是作为青山君的他可不会，他会把李珀的行为视作背叛。”

　　南青紧紧握住晋剑，他知道自己的另一面青山君有多危险，听了金丝夫人的话，他更是有些坐不住了，眉头拧成了一簇，但还是咬牙坐下了，尽管他想现在就冲到乾清山把李珀救出来，但是还是决定按照李珀的安排行事，先去天山找木归姝，这也是他对李珀的信任。

　　“算了吧，无论最后是你吞噬了青山君，还是青山君吞噬了你，都请帮我把这五件法器带给李珀。”金丝夫人最后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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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山）
　　“怎么？带你出来散散心，高兴点。”青山君看着身边沉默不语跟着自己的李珀问道。

　　李珀抬眼看着身前高大的男人，还是往日一般的模样，他几次想开口，却还是沉默。

　　青山君抬手摸了摸李珀的脸颊，看着眼前的人憔悴的模样，青山君竟生出一丝恻隐之心，但还是皱了皱眉，狠下心来，道：“恨我吗？”

　　李珀望着青山君，摇了摇头，只道：“是我放你出塔，是我与你拜了天地，我从不会为做过的事后悔。”无论如何，南青曾经是自己在塔下那段时日唯一的温暖，无论南青变回了曾经的青山君，还是成为了南青，李珀一直未变，因为他只是个时间早已停止的死人。

　　青山君勾起嘴角道：“好，那今天陪我玩个游戏。”之后指着不远处一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