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遇青虎》沽酒煮青梅

63、归乡

　　李珀最后说了一句：“对了！告诉明离，带百姓逃亡的时候，无论男女，都在身上涂脂粉。”此时此刻，李珀也开始怀疑作乱之妖是南青，但南青有个不为人知的弱点，讨厌脂粉味，只要百姓这样做，兴许能逃过一劫。

　　之后，李珀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襟，尽管危机就在眼前，但是李珀还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宛若一湾平静的湖水。

　　东方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殿下，你要去哪？”

　　李珀道：“我要去琉璃坊一趟，调查清楚法器的事。”

　　“殿下，我护送你去。”东方鹤立刻说道。

　　“你是女的，去那种地方太引人注目了，我自己去就好，你去协助城里百姓撤离。”李珀淡淡道。

　　“算了算了，还是我陪你去吧，这位皇子殿下，莫不是想趁离开扬州前，领略一下这的‘风光’？”卓方打趣说道。

　　李珀摇了摇头道：“你们全去协助城里人撤离，我身份敏感不便出现，所以才选择去琉璃坊的。”

　　卓方摇了摇头，开玩笑道：“哎，要是被你身边那个暴躁的虎妖听见你又往琉璃坊跑，怕是又要生气了，哎，对了，他去哪了？”

　　李珀没有理会卓方，只是叫几人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分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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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琉璃坊，李珀从容不迫地去到了舞乐区，找了个坐位随便点了些小菜，果然那个叫做柳芸儿的姑娘依旧在高阁上弹奏着琵琶。

　　李珀眯着眼看着这个柳芸儿，但目光和周围人不同，李珀的视线只集中在了那琵琶上。李珀闭上眼，细细品味，那音乐声……果然，有一种说不出故乡的味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错了，这就是六十四法器之一，名为‘归乡’。当琵琶弹起时，能让人‘回到’故乡，这件法器没有什么降妖除魔或是战斗的能力，当日带入阵中，只是为了弹奏给故去的贵妃听得，毕竟贵妃的死于逃难途中，也算是客死他乡。

　　现在法器未被解封，所以听到它的声音还不能看见故乡，只能从声音中感觉到故乡的味道，但李珀可以确定，那就是‘归乡’。

　　就在李珀闭眼感受音乐的时候，他却闻到了一丝妖气，这妖气很熟悉，而且很强大，但不是南青的。

　　李珀睁眼侧目，但见一黄衫少年坐于一角，少年锐利而危险的目光让李珀立马就想起了这个家伙，遮天君，这家伙果然是个急性子，按理说，明离放走那两只妖也不过两个时辰，这家伙居然已经候在琉璃坊了？

　　可让李珀有些惊讶的是，这家伙似乎也听琵琶声听得出神，想起之前在九霄宫，这家伙十方在意的云隐珠，这家伙明显在躲什么东西，是背井离乡避到这幻境之内的吗？

　　但遮天君也很快注意到了李珀注视过来的目光。

　　遮天君站起身来，走到李珀这边，坐在李珀桌子对面，看着李珀笑道：“哟，怎么还没等你家老虎来接你，在这和我约会，你家那位会不会吃醋？”

　　李珀只想和他谈正事，于是问道：“你耳目众多，我问你，你在扬州城附近有没有见无月的踪迹。”

　　遮天君举着酒盏把玩了片刻，点了点头道：“无月那家伙我不确定，只能说可能在，他行动太隐蔽，不过他的两个手下肯定在，一个夜萤，一个眠。”

　　“眠？”李珀有些惊讶，无月的手下按理说他都知道一二，眠这个称呼却从未听说过。

　　遮天君道：“可能你们人类不太注意那家伙，不过那家伙说起来严格也算不上妖，也算不上鬼，他是将死之人含恨的眼眸化作的妖，常出没在妖界，是一个独眼书生的样子，而且如你所说，他手里确实有一件法器。”

　　独眼书生！果然，那日在城外救的独眼书生，就是无月的人，李珀问道：“什么法器？”

　　“两仪珏！”遮天君清晰地吐出了三个字，之后有些失落的说道，“不过那家伙手里的东西太难抢了，那家伙擅长幻术，虽然他不是我的对手，不过要从我手里脱身易如反掌。”

　　两仪珏？听到这个名字，李珀心里顿时对这几天的事有了些头绪，两仪阴阳，如同世间的光与影，所谓光影相生，有光的地方必然有影，人心中的善恶也是如此，相伴相生，而两仪珏这个古怪的法器，是能够把原本纠缠与人心的善恶分离出来的法器。

　　之后遮天君抬头望了望柳芸儿，道：“眼下，你先帮我搞定眼前这个吧。”

　　“可以，你若能不伤人拿到那琵琶，我就帮你解除琵琶的封印。”李珀道，老实说，遮天君做事不像南青那么毛躁，遮天君虽然性格孤傲，但是这家伙善于隐藏自己，也很会把自己隐藏于人类社会，不像南青那家伙走到哪里必定引起骚乱。

　　没过多久，柳芸儿姑娘演奏完后，收起琵琶回去了，遮天君也随机起身，李珀拉住遮天君道：“你要硬抢？”

　　遮天君道：“从一个人类手里拿东西，还需要抢吗？”不过想了一会儿，毕竟待会儿要靠李珀解封琵琶，还是说道，“放心吧，我会放个瞌睡咒，不会伤她的。”

　　确实，这样的妖怪想拿走一个人类手里的琵琶，人类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李珀不放心，起身跟了上去。

　　哪知，在柳芸儿姑娘的房门前，却听到了柳芸儿姑娘和老板娘的对话。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真是不识相，你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齐家的人肯出钱买你，是你几辈子修的福气。”
　　“妈妈，我只想安静弹奏琵琶，不想被齐家人买走。”
　　“我养你那么多年，花钱给你学艺，唱歌跳舞琴棋书画，你就这么报答我，且不说你从不接客，眼下这么一桩好买卖，今儿是由不得你了，你不想去齐家也得去！过一会儿，齐家的人就来接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可别惹怒了齐少爷。”
　　“妈妈，齐少爷是刚刚娶了亲的人，如今又要买我回去？”
　　“他那老婆病恹恹的，你若能哄他开心，将来得宠的还不是你。”
　　“这不合道义。”柳芸儿知道，眼下，齐家大少爷刚刚大婚，自己被买过去无异于破坏别人婚姻，而且这个少爷对自己新婚妻子尚且如此，在他眼里自己一个风尘女子不过是玩物恐怕连蚂蚁都不如。
　　一个风尘女子竟说出道义，老板娘气不打一处来：“我看，我就不应该让你读书！花了这么多钱，都学了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齐家的家丁来了，一副来拿人的架势。门外的李珀和遮天君也藏到了角落。

　　家丁进门之后，直接就要带走柳芸儿。李珀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本来只是来调查法器的，齐家人还突然插一脚。不过既然是琉璃坊和齐家的买卖，自己也不便出手。

　　正在李珀想法子的时候，房间内似有一阵风吹过！

　　转眼间，李珀再看去，只见，房间内的家丁全倒在地上，只有领头家丁站着，领头家丁对面还有一黄衫少年，再细看，黄衫少年遮天君一手已无声无息剜入了领头家丁心脏的位置。

　　之后迅速一把拿出了那家丁的心脏，之后如品尝美食一般吞入口中，领头家丁也应声倒地。老板娘看来这血淋淋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杀人了！”便跑了出去。

　　遮天君出手太快，全程只若一阵风吹过，连打斗声都没有，角落里抱着琵琶的柳芸儿本就是盲人，一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浓烈的血腥味，还有刚刚老板娘的叫喊，都让柳芸儿知道，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果然这些妖都一个脾气，李珀摇头，遮天君这种每天吃人的大妖，更是如此。

　　遮天君杀完人后，却还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走到柳芸儿面前，道：“姑娘，可否把你的琵琶给我。”

　　柳芸儿卷缩在角落，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是谁？”

　　黄衫少年浅浅笑了笑，道：“我是……，恶人，一个杀惯了人的恶人，你若想活命，就把琵琶给我。”

　　柳芸儿却倔强地摇头，手里紧紧抱着琵琶，似乎这个琵琶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

　　遮天君皱眉，之后举起手。李珀知道这妖只是先礼后兵，若对方不同意难逃一死，见遮天君举手，李珀立马喊道：“住手！”

　　可能是出于害怕李珀不帮自己解除法器的封印，也可能是生了些恻隐之心，遮天君居然奇迹般没有杀柳芸儿。

　　“你开个价吧，这琵琶我出多少你肯给我。”遮天君抱着手道。

　　柳芸儿脸上似乎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乡愁抱着琵琶道：“它是我的‘故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给别人。”

　　这抹乡愁却好似打动了遮天君，遮天君等了许久，缓缓开口道：“如果你不想和琵琶分开，那不如跟我走！”

　　“你别过来！”柳芸儿喊道，接着又往后缩了缩，显然她觉得这个刚刚杀人的家伙是个江洋大盗。

　　就在这时，老板娘带着官兵来了，李珀和遮天君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得暂时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