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遇青虎》沽酒煮青梅

1、长安夜

　　夜里，长安城里灯火通明，天空中不间断的烟火似乎是在庆祝着什么节日。一队气派的马车走在街道上，马车上好的乌木内嵌金丝，雕刻花纹繁复，马车周围，足足两队骑兵护在左右。长安的居民都挤在街上，看着这辆马车出城，不时议论纷纷。

　　马车内，端坐一少年，一席金丝白羽衣，双目轻闭，眉宇清秀，乌黑的长发束于身后，与洁白的羽衣相互映衬。

　　少年听着马车外热闹的人声，似乎还没缓过神来。他揉了揉眼，望着自己身上洁白的羽衣出神，衣上有金丝绣着的简单而精巧的花纹。这绣工颇有古风，看似简单却精巧异常。

　　忽然，似乎有人轻轻敲了敲马车窗。少年掀开帘子，一英气女子骑着搞头大马，伴行在马车边，俯身凑到窗前，和车内的少年说道：“皇子殿下，今夜我们就要出长安了。”

　　少年看这车外如梦如幻的长安夜景，簇拥在街边的人群，灯火辉煌的楼宇，一束烟花随着目光飞向天空散落在天空中糅杂在星光里摇曳。

　　这……少年揉了揉眉心，是梦吗？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地方。等等，刚刚那个女子叫自己什么？皇子殿下？

　　少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金丝白羽衣。忽然想起那五岩山道观中看到的一幅古画中的少年不正是这种打扮么？还有那首在五岩山民俗研究时，无意间记录的那首童谣又回荡在少年脑中。

　　“
　　二十八，二十八，
　　皇子祭青山。
　　高头马，车辇上。
　　金丝白羽少年郎。
　　……
　　”

　　当时调查的几个研究员本来以为能在五岩山有什么不错的收获，以为史书里一直记载较少的唐二十八皇子居然出现在了当地的童谣里？而且歌里的皇子祭青山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位皇子最后的结局是什么，都引人浮想联翩。

　　可如今一看，这坐着马车，一席金丝白羽衣，出长安的怎么变成了自己？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最近一直在调查这些所以才梦见了这些？可刚刚那些长安街景，自己可是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梦里呢？

　　少年低声向车外的女子询道：“我……可是，二十八皇子……李珀？”女子愣了愣，之后浅笑回道：“殿下是睡糊涂了吧，殿下不是还有何人是？”

　　“你……是？”少年打量着这个骑着马的女子，女子一身黑色锦衣和简易的软甲混搭，腰间挎着一把宝剑，英姿飒爽似乎是一个武官？

　　女子声音清晰工整却温柔地答道：“属下夜司副尉东方鹤！负责一路护送太子。”

　　夜司？李珀知道，自己再问下去恐怕要露馅了，可是想来自己多年研究，一直不知道唐代有夜司这种部门。负责护送皇家成员的也从不是什么夜司，于是还是问道：“夜司？”

　　鹤回禀道：“殿下，夜司执掌伏妖之事，五岩山祭祀一路上难免会有妖邪侵扰，自是由我们护送更为稳妥。”

　　五岩山祭祀？五岩山，又是这个地方？难不成自己真成了那童谣里的二十八皇子。李珀微微蹙眉，因为他发现一个更让他无法置信的事。现在仔细想，竟已经记不得自己在现实世界的名字了，虽然还留有记忆，可是记忆里自己原本叫什么完全忘了！

　　虽说，如果直译童谣的意思，自己是要被送到五岩山，祭青山，祭塔，可这个祭字究竟是指的祭祀活动还是用想来有些可怕的活人祭祀，谁也不知道。这“梦”生的古怪，还需调查清楚再做行动才是。

　　鹤看着皇子的表情，心里也有几分心疼这个年少的皇子，说道：“殿下，我知道这一切本不该您来背负，可……关乎大唐国运，圣上也是不得已……”

　　李珀很快敏锐地捕捉到了鹤细微的表情变化，里面似乎夹杂着惋惜和同情。难道，真如童谣所唱，是要将皇子作为祭品？

　　李珀很会回避对话中过于尖锐的问题，只是问道：“鹤，那……五岩山有什么？”

　　鹤收了刚刚看似安慰的浅笑，抿了抿嘴唇，说道：“锁妖塔，塔下是……曾经被袁天罡镇在塔下的大妖！”说道这里，鹤沉默了半晌，敛眸放下马车帘子，直起身来，继续骑马前行。

　　车辇内的李珀独自面对这忽然的寂静，‘妖？’‘大妖！’‘袁天罡镇压的大妖？’李珀右眼隐约跳了几下，原本属于这二十八皇子的一些记忆似乎开始和自己的记忆糅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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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中记忆）
　　大殿内，灯火通明，皇子李珀换上金丝白羽衣，端坐着，束发，微微敛眸，薄唇上下开合，浅浅说了句：“愿……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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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马车外，熙攘的街市上，那些嘈杂的人声，自己竟然在这一刻听得格外清晰。

　　“这阵势，车里坐的真的是皇子吗？”
　　“可不是吗？啧啧，那么年轻可惜了。”
　　“哎，听说了吗？……国师卜了一卦，说那五岩山的锁妖塔快要镇不住塔下的东西了，需得献祭一人镇压。谁知这一推算生辰八字，你猜怎么着？这最合适的人选居然是二十八皇子。”
　　“皇子？那圣上就真同意了吗？”
　　“我也不知道圣上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还是少议论为好。”
　　“就是就是，怎么说这皇子也是为大唐百姓去祭妖的。”
　　说到这，那些百姓不由地朝着马车拜了拜，好像拜神一般。

　　“说来，这皇子长什么样子？”
　　“据说，肤如白玉，目若春夏。”
　　“我听说，这皇子不似其他皇族一般威严，反倒是极为温和，听说大诗人李白曾见过一面，说是‘一目忘忧’。这人自是不是贵妃娘娘那般的美人，但眼神柔和到看人一眼便可让人紧张烦恼忧愁全消。”

　　车内的李珀听了笑了笑，没想到，这皇子倒是人缘不错。不过眼下也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是要被拿去祭妖吗？

　　李珀摇了摇头，面容拂过一丝若苦若甜的笑，他拨开车窗帘，侧脸看着这盛世长安，世间的不得已从未间断，只是无常罢了。也不知道为何，兴许是在历史书中看过了太多兴衰沉浮，李珀似乎总是一副淡然的性子，若是换了他人莫名穿越作了这祭妖的祭品，怕是坐不住了，可是李珀却能淡然地观赏这古都长安。甚至，能够一探这个皇子的命运，痴迷历史的李珀甚至一丝丝兴奋。

　　车外人群看到皇子殿下掀开帘子，欢呼了起来，人头更是攒动，众人垫着脚尖向前挤着，想一睹皇子的整容。

　　车上，皇子一席白衣，浅浅一笑便冲淡了这喧嚣长安的人世纷繁。目光若清水一般，澄澈而洁净。

　　“啧啧，怪不得被选做祭品呢，这皇子殿下……”找不多太多次来形容，可长安看了皇子这一面的人，仿佛觉得皇子确实是最适合的祭品。也许，这种气质的家伙，才能化去聚集在塔底的妖气与煞气吧。

　　就在此时，夜空中飘来了一点晶莹的浅蓝色光点，浅浅的亮光宛若萤火虫一般。这是什么？李珀有些好奇，伸出手去，那光点摇摇晃晃落到了李珀手心，可是就在落入手心的那一刻，忽然间便化了，犹如雪一般，凉凉的。

　　李珀看了看两边的骑兵，似乎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光点，除了东方鹤。鹤皱了皱眉，盯着皇子的手心问道：“皇子殿下，刚刚可有什么东西？”

　　李珀说道：“刚刚一个蓝色的光点从空中飞落。”

　　鹤似乎有些警觉，问道：“什么样的光点？”

　　李珀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落到掌心就化了，淡蓝色的好像萤火虫。”

　　鹤凝神想了一会，忽然自语道：“虫？！”接着，对李珀说道，“皇子殿下，属下有些要事，去去就来。”接着，便带着一小队人，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