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病》祸及殃鱼

4、开始

　　明也手拿上拿着一叠小测，从走廊上往七班去。可他还没进去，就看见了空无一人的班级，只有角落坐了个星念。

　　明也眉梢轻轻一挑，真巧。刚刚那群人还在议论他呢，居然他也没下去。

　　明也暗自笑了下，走了进班级。他发了几份小测后发现，柳铎这排序是按顺序来的。不出所料，直到发到最后一份他才看到星念的名字。

　　只是一眼，明也就被这张小测吸引了。上面错多的算离谱，连最简单的几个单词，都没有对。不过，小测上倒是一手好字。

　　不论汉字，或者字母，都是端正到极致。汉字更是顿挫抑扬，一笔连笔都没有，是最标准的楷体。

　　经典的学渣字好吗。明也浅笑，朝着他走了过去。

　　星念耳机里放着歌，桌上已经放好了下一节英语课的书。但那股劲没忍住，又开始在英语课本上练起了字。

　　他随意就抄写了首自己喜欢诗人的诗。

　　刚抄没几句，眼前的光亮骤然消失。星念微愣一下，本能的抬起头。当那茫然无措的双眼，对上明也的俯视。

　　那一瞬间，星念怔住了。

　　怔到忘了收回目光，就这么傻憨憨的看着明也。

　　明也将手中的小测递了过去，他说：“字挺好看的，就是一个单词都没写对。”

　　星念本就不会说话，面对明也这不明来意的话语，更是不知道该应该否。他只埋着脑袋，接过小测。

　　开学半个月了，他也见过蛮多次明也，但是这么近还是第一次。这么看来，明也……好高啊。

　　星念这边还在想着有的没的，明也已经目光一扫，看到他刚刚抄写的诗了。

　　“人亦有相爱，我尔殊众人。朝朝宁不食，日日愿见君。”

　　在他念出这句诗的那一刻，星念就已经下意识的把自己刚长好的嘴皮，给咬扯下来了。

　　“情诗啊？”明也话语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感觉就是在调戏人，“在英语课本上写这些，不怕柳铎抽你吗。”

　　星念闻言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沮丧的低下了。

　　他本来想争论，这是一首社会主义兄弟情的诗。但是后一句，他确实无言以对。

　　明也见把人家戏弄的头都抬不起来了，想着收手就罢，忽然他的目光晃到了哪里。眼神一下子变得难以捉摸。

　　但是下一刻，他便收起了伶俐的目光。

　　用着比刚刚更温和的语气道：“别低着头了，订正吧，柳铎说留在班级里的人先订正，待会上课就得交给她。”

　　明也张口就来，星念听的一愣一愣的。但还是拿着笔，翻着书，故作懂得的翻阅。可惜没有一个词是对的上的，星念苦闷着。

　　为什么这人还站在他前面，喂，遮住了他的灯诶。

　　星念在心里默默搔着，突然，前面的明也似是心领神会的让开了。

　　正当星念以为明也走了，刚刚自在了那么一小会。突然耳朵的触觉感受到了一股潮湿的温热，像是有人吻着他耳朵一样。

　　没多久，他就听到明也说：“那天的事，你有跟别人说过吗？”

　　星念对那天晚上的事还算影响深刻，明也这么一说，他立刻就反应过来是什么了。

　　他连忙摇头，嘴上还跟着道：“……没有。”

　　以星念的性格，明也想也知道当然没有。他本来就是没话找话聊瞎扯这句突然想起的事，没想到星念的反应这么大。

　　一边摇头晃脑的否认，一边嘴上还说。

　　还怪可爱的。

　　明也莫名看上了他的脸，刘佳宁说的真没错。星念真的长得很娘，或者说是五官太漂亮精致了，莫名软……

　　星念的鼻尖很翘，尖尖的。

　　像小精灵。

　　明也当然不会纵容自己这样一副痴汉脸看着别人，他爽朗的笑了一声，道：“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话，我他妈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哑巴。”

　　星念立马闭了嘴。

　　耳畔的热气还健存，他似乎能想到明也俯下身凑在他耳边的样子。星念知道自己社交能力差，但明也这样也太自来熟了吧。

　　明也看他，没被自己吹风的耳朵也红了。想着就不逗他了，他反客为主的搬了把椅子坐到星念身边。

　　“你哪个单词不会？我教你吧。”明也看着极为自信的说。

　　“……”

　　星念记得上次考试，他是倒一，眼前这个人……没记错是倒二吧，这么有自信的吗？

　　他畏缩的道：“……你，是倒二吧。”

　　明也瞬间被他的发言乐到，差点一个白眼翻了出来。这同学看来，也不是很社恐啊。

　　“星念同学，你是觉得，我不行吗？”

　　星念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做的确实有点不礼貌。他想了想，默默把书和小测往明也那推了推。

　　明也满意的笑了笑，他看了眼书道：“同学，柳铎是从Unit Four倒着开始讲的，你翻Unit One干嘛？”

　　星念呆了呆，一脸不好意思的翻到了第四单元。他承认道：“我……没听课。”

　　“……你还挺理直气壮。”明也评价。其实他这学期也没听，只是刚刚发小测的时候偶尔瞄到了几眼。

　　星念不轻不重的咬上嘴唇。

　　明也指了指一个单词，“Slave，奴隶。s，l，a，v，e。”边说着，他便将单词和汉字写在了小测上。

　　星念听见圆珠笔滑在纸上的声音，抬眼看去。明也写在纸上的字极为狂野，能连笔的地方绝不一笔一捺写，可能是因为太过放纵的写，每个字看起来都扎手极了。

　　问题是，即使这样潦草。依然掩饰不了明也的字有多好看。

　　后面明也又说了些什么，但星念都没听清，他的眼里只剩那字了。那几字的每一笔，都好像写进了星念心里。

　　星念轻轻的小喘着气，等他稍微平静时，已经发觉道嘴角渗出了些口水。说来他自己都不信……自己居然一个人的字流了口水。

　　这时，明也已然又写了一个单词“king”，他将单词写在了小测纸上。然后写了句例句在旁边，外带着翻译。

　　“这两个单词不难，造句你随便套个和谐一点句式就行。”明也停下笔，看向他，“懂了吧，你可以试试。”

　　“……不懂。”

　　“……”明也挑了挑眉梢，问道：“你小学英语怎么样？”

　　星念咬着唇，变扭道：“三四……年级，偶尔及格。”

　　“同学，你可真……”明也无奈，无言以对下他换了个问题，“那你知道句式是什么吗？”

　　这个星念倒是记得，小学时自我介绍和介绍朋友的时候的那句句式他倒是记得清楚。按明也说的方式套进去的话，就是……

　　“You are my king and I am your slave.”

　　两人之间的空气因为这句话，凝住了几秒钟。明也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星念思索了下，这句话好像确实有些不对。

　　明也没想到，他说英文竟然还挺好听的。软软糯糯的声音，配着这个话语，太像一只小猫被欺凌了。

　　有一个爪子，伸出来挠了挠明也的隐秘之心。

　　明也带着笑，说：“你这……算了，还是写我那句吧。”

　　“哦……好。”

　　不健谈的大多社恐，社恐的人大多怕麻烦别人，所以一般别人说什么他们都不怎么会反驳。某种心理，让明也觉得星念这种乖乖的小朋友，还挺招人喜欢的。

　　他们没继续谈多久，就上课了。明也起身踢开了张愉阳的椅子，他问星念道：“星念？”

　　突然被叫到的星念，抬起头傻呆呆的看着他。

　　怎么蠢萌蠢萌的。

　　“微信有无？扫个二维码？”明也笑说。

　　星念眨了眨眼，他俩有熟到要加好友的地步吗？但是人家都问了，他也不找拒绝。拿出手机就给了二维码。

　　他见明也扫完二维码就走了，急忙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明也回望着他。长短不一的伤疤很深的刻在他的手腕里，那像是每一个寻死的人，被烙上的与常人不同的印记。

　　刺眼而勾人。

　　人们真奇怪，又说同性相斥，又说物以类聚。

　　·

　　洗漱完毕，星念赤着足爬上了床。他戴着耳机无所事事的听着随机到的英文歌，眼睛聚精会神的看向屏幕上的英文翻译。

　　孔智博还没回来，房间里也自然没开灯。当黑色的房间，与白色的歌词连成一线时，星念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了。

　　忽然，横幅处出现一条消息。

　　这让他不禁呆滞的片刻，他的微信除了上班时的老板通知，应该没人会给他发消息。星念后知后觉才想起，今天好像是加了一个人。

　　【日月】：[睡了吗？]

　　星念打字挺快，哒哒的就发了个“没睡”过去。下午加好友的时候，他并没有去看明也的主页，趁着这时他点进去看了看。

　　明也的头像是一个日漫的男生，星念还以为，他这种人头像一般会是自拍呢。点开朋友圈，里面干净的出奇，什么都没有。

　　只有背景是一张街拍夜景，星念仔细瞧了瞧，那似乎是职高出来后的觅君街。像素没有多好，却阴差阳错的看起来很舒服。

　　这时明也又回他了。

　　【日月】：[1点了，还不睡吗？]

　　星念弯了弯手指，他瞟了眼时间，不才十二点吗。他打字回道：[睡不着，不困。]他犹豫了一下，又发了句“你不是也没睡吗。”过去。

　　哪知，明也只见忽视他的第二句。问：[为什么睡不着？在背英语吗？]

　　星念看着他发的这句话眨了眨眼，他退出微信截了张歌词的图发了过去。问道：[听英文歌算吗？]

　　【日月】：[……（大拇指的表情）]

　　得了，他好像把人整无语了。

　　不知怎么的，星念突然有点想笑，他躲在被子里闷哼两声。忽然，又一道横幅出现在了微信上。

　　星念差点觉得自己眼睛瞎了，谁会给他发消息。

　　他点进去。

　　【甜美你柒姐】：[妈的，爷要去蹦迪，结果在觅君这边被人堵了，来个人帮我。]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哇塞，谁几把敢堵你啊，不要命了啊？]

　　【吴丛】：[柒姐，我在觅君门口，我现在过去啊。]

　　【甜美你柒姐】：[欧克欧克，@给你李爷递根华子你也给爷出来，撑场面。]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钻石晋级赛，勿扰。还有，你朋友那么多，怎么需要我~]

　　【甜美你柒姐】：[那几个，走·私去了，不在茴城最近。]

　　【吴丛】：[……绝。]

　　【霄霄大美人】：[@全体成员有没有帅气小哥哥，陪我度过花灯虐狗节啊，约我约我，爱情经不起等待，CPdd就现在！]

　　【刘你个佳宁】：[dddd。]

　　【霄霄大美人】：[你d你个大头鬼，渣男给爷爬，和李涵相依为命去吧。]

　　【刘你个佳宁】：[操？！搞三搞四不搞基！]

　　星念看着恍惚了许久，他似乎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这好像是他们班群？会有一个班群聊……走·私的吗。

　　他看了眼群名。

　　【茴城九道十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星念又想了想，他们班的那群人。他倒吸一口凉气。

　　嘶……这是他们班群，绝对是的。

　　似乎没人发现他进群了，这样也好，就不用想着怎么说话了。星念刚这么想，下一秒，就有人一阵见血的cue到他。

　　【孙大爷】：[刚刚也哥邀的那人谁啊，也哥亲自邀的，排面很大啊。]

　　“……”

　　【霄霄大美人】：[哪里哪里，我没看见！]

　　【张惬妍】：[慕了慕了，同学三年都没有也哥的好友。]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诶嘿嘿，我有。]

　　【甜美你柒姐】：[你不是晋级赛吗？]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一血，懂？]

　　【甜美你柒姐】：[牛的。]

　　【刘你个佳宁】：[新进群的说个话也，是不是小姐姐呢。]

　　星念迟疑了一下，他手指一弯打出了个“？”

　　·

　　以灰色为主色调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的温暖，房间边沿的那一处落地窗整面敞开着。秋风时不时的吹进来。

　　明也躺在矮床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开了星念的主页。星念的名字很有意思，单字“孬”，明也想：大概是“不好”的意思吧。

　　他的头像是张歌词截图，明也倒是听过这首歌叫：《易燃易爆炸》

　　明也饶有性趣的继续翻了下去，点进朋友圈，背景就是一片黑。星念的朋友圈如他的一样，都很干净，不过他倒是有发过一条朋友圈。

　　看日期是三年前发的，一段摘抄句子。

　　明也眼眸低垂，他抿了一口床头放着的牛奶，什么也没说。但是双目中拥有着难掩的兴奋与激动。

　　如果说感同身受是世界上最虚伪的词，那么同情心就是给这层虚伪找了个最好的理由。

　　他回头看群里，已经沸腾成一锅粥了。

　　【孬】：[？]

　　【甜美你柒姐】：[宝贝你谁？隔壁班的？]

　　【给你李爷递根华子】：[报告，我没好友！]

　　【焦森嘉】：[这名字有点拽。]

　　【张惬妍】：[这人我们班的吗？]

　　【张愉阳】：[也哥朋友吧。]

　　【霄霄大美人】：[进来的小朋友说句话呀！]

　　【陆纯妍】：[我操，真烦这种进群不说话的脑瘫了，@甜美你柒姐姐，踢了吧，这种傻逼留着干嘛。]

　　【刘你个佳宁】：[也哥拉的人，你也敢踢？]

　　【陆纯妍】：[操了，不踢留着干嘛。]

　　明也没想到，一转头群里的聊天风向已经天翻地覆了，看星念还没出来发声，明也似乎能想到，星念躲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瑟瑟发抖的样子。

　　想到这明也轻笑出声，他着手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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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雨夜里，百鬼夜行，有人混迹其中，乐此不疲；晴日里，万人空巷，有鬼混入其内，不知所踪。”
——摘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