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病》祸及殃鱼

20、李涵

　　这个学期第一天上班，星念被老板提前放走了。跟着他的明也也自然早走了些，不过到家时他的牙齿还在酸。

　　打开家门，他把轻如薄纸的单肩书包往沙发上一抛。穿上拖鞋，走进灯都没开的客厅，打开冰箱的光亮让他眼睛有些不适。

　　明也拿出一盒放在冷餐区的沙拉，还未开封。再从冷冻区拿了个冰格子出来。漆黑里，他熟练的打开了沙拉盒，再将稍微化开的冰块，一个个拍进沙拉里。

　　悄无声息的吃完后，随手便将沙拉盒扔进了垃圾桶。往客厅角落走两步，他舀了勺粮食，放在仓鼠的食盆里。他听了听仓鼠吃食的声音，明也有些宠溺的笑了下，就关上笼子走了。

　　他躺在卧室里，房间的灯已经换过一个了。他靠着灯，看着本物理系的书。等他看完那厚厚的一本，已经凌晨一点了。

　　在此之前，明也给星念开了个强提醒。那东西竟然直到现在都没有响，也就是说星念竟然到现在三个小时都没有找过他。

　　明也有些气。他刚想打开微信找星念说会话，就弹出了个语音聊天，联系人上面写着：Hobby。

　　明也看着这名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谁，他点开接通。

　　李涵的声音，从声筒传来：“老大？我操，你居然接我电话了，真几把奇迹。刘佳宁和乔忆霄诚不欺我。”

　　妈的，还会说成语了。一听到这两个名字，明也就头疼，他烦躁道：“有话说话没话快滚。”

　　“有话有话！很重要！！”李涵忙道，他那边倒是安静一片，“你等我措措词！”

　　明也喝了口自己泡的柠檬水，随口说道：“难得啊，你今天居然没去蹦迪。我还以为你这傻逼直到蹦断了腿，才会滚出夜店。”

　　“……你这话说的。”李涵委屈道：“对了，蹦迪！老大你想想，你有多久没跟我们出来玩了，多久！多少个日夜你都不在了。”

　　明也听他的话，掐指一算，好像是有个一百多天了。他又喝了口水说：“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问！你和星念到底在没在一起了！！我不想避嫌了！！！”

　　闻言，明也刚入口的柠檬水差点喷了出来。他闷咳了好几声，才缓了过来。明也想着李涵刚刚说的话，没来由的有些气。

　　明也说：“谁跟你说我喜欢他的？”

　　李涵“咦”道：“我有说你喜欢他了？”

　　“……”操。明也阴笑道：“你跟我这玩文字游戏，是不是找死啊。”

　　“诶诶诶！老大别啊！”李涵咽了咽口水，他说：“老大，你敢说你不喜欢他吗？”

　　明也：“……”

　　“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信你对他只是朋友。”

　　李涵点了根烟，他深吸了一口说。

　　“老大，我初中认识你的，我和你认识的时间应该是我们这堆里最短的。你以前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你和你所表现出来的其实不太一样。”

　　他突如其来的正经，让明也有些呆住了。他眼神不禁暗淡下来。

　　“你真的特别特别的闷，闷到没一个人能走近你，有时候就连柒姐也被你关在门外。”李涵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认识的星念。也不清楚你是因为什么而和星念走的那么近。”

　　“老实说吧，我还挺酸的。我屁颠屁颠跟了那么久的老大，被人拐走了，不爽死我了。”李涵坦然一笑，“这话说的怪基的，哈哈哈哈。反正啊~我觉得你俩挺好的。星念，看起来也喜欢你，在一起多好。”

　　明也听他说的，笑了笑。他看窗外，此时还是依然灯红酒绿。明也微叹一口气，也没反驳说：“得了吧，我压根不知道你们定义的‘喜欢’是什么。”

　　李涵笑说：“老大，这简单啊。我就问刚刚那个话，你敢说你不喜欢星念吗？”

　　他话音刚落，那天星念在车上从背后抱着他的温度好像又出现了。软乎乎的，还怪粘人的。

　　明也悻悻然的闭了嘴，他撇开话题说：“你是不是找抽啊。”

　　“诶！你看，不敢说了吧？”李涵又呼了口烟，他说：“再比如，如果星念在明天找了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你会怎么样！”

　　明也哼笑一声，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的脱口而出，“他不敢的，而且除了我也没人要他。”

　　“屁嘞！”李涵就事论事说道：“学校表白墙，你占一半，另一半不算宋如玉，就基本全是他和刘佳宁了。不知道有多少小妹妹想要和他处对象哦！都是我和乔忆霄控评说他有对象才完事的好吗！”

　　……妈的。

　　“表白墙？为什么……你们都在玩那东西。”明也感觉自己跟不上时代了，“你把表白墙那账号推我。”

　　“行啊，你有Q·Q吗？”

　　“我现创不行吗。”

　　“……行，行。”

　　明也翻了表白墙今年到去年九月初的所有空间，发现还真有不少人表白了星念。他就奇了怪了，星念平常连班门口都不出一下的人，怎么能招到这么多人看的。

　　一想到憨憨星念被这些认都不认识的人表白，明也就窝着一肚子火，想把他们挨个剐了。

　　当握着冰水都不能让自己稍微宁静时，他大概知道了。好像，那个傻憨憨是有那么点走进他的心里了。

　　他禁了个麦，走到角落撕开一罐新的药片，吞了进喉。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心甘情愿的吃这玩意，他待会还要说话，他不能发作。

　　李涵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点也没发觉他情绪不对说：“星念的确帅啊，就太奶了。老大，你是因为他的眼里只有你，所以你才觉得他没人喜欢而已。其实咱班的那个，陆纯妍，就很喜欢他。”

　　明也回来开了麦，他说：“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是男的。”

　　李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认真的吗？老大，这都什么年代了？朕的大清亡了？同性恋又不犯法，到法定年龄了你们随便出个国领个证，谁都反驳不了你们。”

　　明也也被他逗笑了，“你怎么想的这么长久啊，这还没在一起呢，你都想结婚去了。”

　　“嘿嘿，那必须的，细水都得长流。”李涵说。

　　“你就不怕我们以后闹不和吗？”

　　李涵认真的想了想说：“我觉得不会。星念虽然偶尔有跟你皮，但不也基本什么事都让你做主吗？多满足你强大的控制欲啊。而且，你单身十六年，一色不碰挑的人，没道理差啊。”

　　“说的我跟抖s似的。”

　　“老大，你不是吗？”

　　“……”

　　见明也无话可说李涵笑了，他这时突然反应过来，问：“老大，所以你和星念这么久，连表白都没表白过？？”

　　“不止哦。”明也，“我是今天被你……被你们这么合伙一骚扰，我才觉自己是有点喜欢喜欢他。”

　　李涵难以置信，“不是吧不是吧，星念也没跟你表白过吗？”

　　“没有。”明也反问：“我还想问，为什么你们觉得他喜欢我？”

　　“妈的？这还用觉得？？”李涵控诉说：“他看你和看别人时的眼神都不一样，就差眼里冒出爱的星星了！ ”

　　明也不以为然，“那是因为我对他好啊，他看我和别人不一样不是很正常吗。”

　　“诶呦我滴个妈呀，谁他妈给你灌输的这种直男想法？！”李涵无语，“你也说因为你对他好，古往今来女主救猫对猫好，然后猫变成人回来报恩，天降萌宠吊打竹马男主的剧情少吗！”

　　明也：“……这和女频的狗血奇幻文有啥关系啊？还有我他妈怎么就变成女的了？”

　　李涵：“你扯那么远干嘛？你只要知道，星念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你！你表白绝对不会被拒绝的那种！”

　　“为什么要我表白？”

　　李涵无言：“……老大，你好崽种。”

　　“你再骂？”

　　“……不敢了。”李涵怂了吧唧的。

　　·

　　在整个房间唯一的灯光照亮下，明也的长睫泛着棕色。

　　“行了，你滚吧，我去找星念打游戏了。”

　　“卧槽，这就是有事李涵涵无事你滚吧吗？太让人伤心了吧。”下一刻李涵笑道：“老大加油！表白成功我们去通宵嗨皮！！卡座钱算我的！”

　　“滚。”

　　·

　　明也反手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镇定片到这时还没起药效。他现在心里依然乱糟糟的，脑海里闪过太多画面都在告诫的他不能去。

　　可只要星念样子浮现在眼前，什么告诫在眼前都不值得一提。

　　他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了星念吧。

　　啊西……这算什么事嘛。

　　他记得最初，他看到星念就像是照一面能让他看见曾经的镜子。那些可笑的悲惨与自虐，历历在目。明也怎么能抗拒这么纯洁还破碎不堪的白纸。

　　他要将那张纸填补完好，像崭新的。明也想利用星念，告诉所有人，或者给自己的心里一个告慰：他是正常的，没有心理疾病。

　　说到底，星念只是他自欺欺人道路上一样趁手的用具而已。

　　但也是星念，让他能够过不是只有黑白的日子，他清醒睁眼时，不是满腔的压抑情绪，而是可以认真的思考今天给星念带什么早餐。他合眼休息前，那些伴随了半生的阴影，会被今天课间星念说的冷笑话给轻易驱散。

　　哪怕在情绪波动时，也能因为星念，保持最后一丝理智。

　　好像一切早已在冥冥之中密不可分了。

　　想到这，明也控制不住的弯曲了嘴角。他自嘲道：“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人呢……这也太傻逼了，傻逼就算了，为什么喜欢上的也是一个傻逼啊。”

　　人生太匆忙了，有数不尽的所以然。那就向前看吧，没准，明天雨就停了。

　　·

　　【暗风吹雨入寒窗】：[……你还不回我，一个多小时了。]

　　明也一看，这才发现他居然和李涵深夜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太操了。

　　他二话没说，立马飞了个语音电话过去。那边的星念就像守着一样，刚通就接了。

　　一接通，明也就听到星念的一声闷哼：“你和你那Lolita小姐姐聊的挺欢的吧？这么晚了，她都不睡吗？”

　　明也一笑，不知是不是那杯柠檬汁的缘故，到现在他嘴里还能品到酸。他忍不住逗星念道：“现在还会说英文了啊，有进步。不过，你为什么觉得我刚在和她聊天啊？我的妹妹可多了，又不止她一个。”

　　星念发觉这是自讨苦吃，他一咬唇说：“上号！纯，情，处，男。”

　　“靠，你换一招行不行。”

　　·

　　上了线，星念和明也就开始坐冷板凳了。寒假那段时间，星念几乎有空就带明也排位，大号排不了就开小号打，死拉活拉把明也拉上了六阶。

　　但是到这个段位的弊端就是，但凡晚一点打匹配，都会在等待界面空虚寂寞很久。

　　他俩拌着嘴聊了很久，终于在等待时间积攒到三十一分钟时，排到了今晚的第一把匹配。但是一到选人时，星念和明也都愣住了。

　　只见另外两人的人偶上顶着：[池寂无鱼也无余]和[醉晚需饮也需隐]。

　　明也犹豫了一下说：“嘶……人榜第一和人榜第二？”

　　星念忍不住吐槽，“深夜这匹配机制……”相差一百多颗星的人，也能排到。

　　突然游戏公屏上出现了另外两人的对话：

　　【醉晚需饮也需隐】：[老公~]

　　【池寂无鱼也无余】：[你/大/爷的别骚。]

　　【醉晚需饮也需隐】：[待会日服的排位带我嘛~~]

　　【池寂无鱼也无鱼】：[我打屠榜，怎么带你？]

　　【醉晚需饮也需隐】：[QAQ陪我打人榜吧。]

　　【池寂无鱼也无余】：[我和你就差两颗星，和你双排排不到人了，日服得拉分排。]

　　【醉晚需饮也需隐】：[呜呜呜呜呜，那你为什么不进YY？]

　　【池寂无鱼也无余】：[……]

　　【池寂无鱼也无余】：[你他妈倒是别一边洗澡一边跟我连麦啊，我/操。]

　　【醉晚需隐也需隐】：[老公你要是想视频也行的qwq。]

　　这两人一顿操作属实给明也和星念看的那叫目瞪口呆，明也沉吟片刻只憋出了个：“这……这。这？”索性打字说话。

　　【计程今日到梁州】：[……你们俩，男同？]

　　【池寂无鱼也无余】：[……]

　　【醉晚需饮也需隐】：[小哥哥你好吖qwq。]

　　看到明也说的那话，星念更叹为观止了，他说话不利索道：“俩……俩男的吗？”

　　“……嗯，我看过他俩直播。”在星念看不到的地方，明也扶额。

　　嗯……男同竟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