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变》沉疴苍苔

7、第 7 章

　　陆千桦也不是刚一开始就烦陆烨，相反在很小的时候，他很欢喜爸爸给他找了个伙伴，陆烨小他2岁，总是跟在屁股后面追着喊哥哥，跌倒了会要人扶，摔伤了也要人安慰。

　　可是后来学校里的同学总凑到自己耳边嘲笑陆烨，他们总说陆烨是个胆小鬼，怂的一批还是个跟屁虫，陆千桦到哪都要跟在后面。

　　陆千桦刚开始还和他们争辩两句，叫他们不要再说了，但是有一次学校召集要开家长会的时候，他和陆烨都需要父亲到场，那天夜里陆千桦磨了陆有天小半个小时，最后陆有天还是没有答应，他说自己最近在研究一个新的项目，组里走不开。陆千桦失落地走出了书房。

　　他在自己的卧室里想了半天都觉得明天爸爸如果不能到场，同学们肯定会嘲笑自己。他再次鼓起勇气往书房走去，想着再好好跟陆有天说说。

　　走到门口，门掩着一条小小的缝隙，可里面地声音却是让陆千桦听的真真的。是陆烨。

　　陆烨期期艾艾地说明天需要家长到场，说什么同学嘲笑他很久了，说他是捡来的，说他只会哭哭啼啼。

　　陆烨那会确实总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儿。陆千桦跟在陆烨的身后挤上了公交车，想着小时候的陆烨，觉得有点好笑，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

　　总之最后陆有天陪着他们去了家长会，陆千桦自那以后就不大喜见陆烨了，觉得他还真是跟班里同学说的一样讨人嫌。

　　尽管现在入了秋，天气凉爽了很多，但公交车里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头晕目眩，除了疑惑司机开车是在耍流氓之外，陆千桦还觉得空气里弥漫着各色人类呼吸吐纳间传出的恶臭。

　　陆千桦忍者要吐的感觉在心里给陆烨记了一笔。

　　终于，在车晃荡着过了两三站后，陆千桦跟着陆烨下了车，他倒要看看那个女的有多好看，难道还能把这块石头给炼成钢铁棍不成？

　　陆千桦忽略了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些，他理直气壮地认为陆烨欠他，也欠他们家的。至少现在他不能想着怎么脱离这个家，或者说。

　　脱离自己。

　　陆烨下了公交又走进了地铁站，在错乱的指路标中辨别了一下方位，最终乘坐了1号线，通往昌华街地铁站。

　　陆烨捏出口袋里显得破旧的MP3，插上耳机联通到了另一个世界。在短暂的征途上听一首歌是唯一能让陆烨愿意提起精神做的事，他像往常一样把头靠在椅背后的窗户上，完美的下颌线裸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他冷白的面孔在地铁偏冷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苍白，苍白到无力，苍白到死寂。

　　耳机里的节奏偶尔能和地铁播报员传来的声音相搭调，在隐约听到出现‘昌华街’的字眼时，陆烨睁开了眼睛，没有一丝迷茫，清澈无比的醒来。

　　相信所有看见那双透亮清澈眼睛的人都会不禁倒抽一口气，感叹一句漂亮。

　　陆烨下了地铁，拨通了沈夕颜的电话，陆千桦紧随其后，小心翼翼以免被陆烨给发现。

　　地铁站的信号似乎不是很好，只见陆烨一连拨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通。出了站，往东走，没一会儿，就到了陆烨和那个女孩儿约定见面的地方。

　　陆烨挑了一家杂货店，站在店里假装挑选商品。从远处跑来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一路小跑，一路冲陆烨招手。

　　陆千桦嘁了一声，心刀陆烨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但还是紧紧盯着陆烨脸上的表情变化。只见陆烨唇角微微的勾起了一点弧度。他在微笑，就是不知道这笑里夹杂着多少真心，多少礼貌。。

　　多久没看到陆烨笑了。陆千桦紧紧捏着手里精心‘挑选’的布娃娃走了神，以致于导购的声音他一点都没听到，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麦当劳门口哪里还有那两个人的影子，陆千桦丢下手里的粉红豹，没理导购员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跑出了杂货店东张西望。

　　没有。他们两个去看电影了，陆千桦循着自己的记忆记起离这附近最近的一家影院的位置，一边心里想着陆烨为什么这么麻烦非得出门看电影而不在家里的曲面大屏幕上看，一边又立马否定叫嚣着陆烨这小子要是敢把那个沈夕什么的女人带回家自己就赶他们出门。

　　啧，烦死了，感觉自己跟个老妈子似的。

　　觉得很烦的陆千桦还是找到了那家影院。回忆了一下，微信上那个女人说是上新了一个动画电影，陆千桦看了眼大屏幕，发现这个动画电影居然有三个厅在放！

　　陆千桦在暴走的边缘徘徊了半晌还是妥协了，他气冲冲地问柜前买了三张票，挨个跑进去坐了一遍。

　　电影院里很黑，陆千桦没进一个门都跑到人们最后面坐下，确定没有他想找的人以后再起身离开。

　　如此三次，竟然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陆千桦简直要被气疯了，他出了影院狠狠地骂了陆烨半天，感觉自己快要发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把他叫住了。

　　陆千桦一回头，站在墙边儿看着他发疯的，不是陆烨又是谁。

　　陆千桦：“。。。”

　　陆千桦正要过去声讨，陆烨却根本没给他声讨的机会，“你跟踪我。”

　　“是啊。你看出来了啊。玩我呢，不好好搁里边儿你侬我侬看电影站外边儿！看我笑话！。”

　　陆烨难得地嘴角抽了抽，听着陆千桦耿直的话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你。。。不是回家了么。。”

　　“那个女人呢！”

　　“啊？”

　　“就那个约你看电影的，沈什么。。”刚刚本来还记得人两个字，这会气的陆千桦只记得她姓沈了。。

　　“哦，她中途有事儿，先走了。”

　　“眼光也不咋地。嘚了马瑟的，这才认识几天就跟人去看电影了。”

　　陆烨搞不清楚现在陆千桦是个什么状况，他想了想道，“要不我请你看电影？”

　　“呸！你请我？你拿的钱谁给你的你请我。”

　　陆烨没法子了，他泄气一样靠在墙上看着不知道因为什么把自己气的半死的陆千桦，心想陆千桦说的也对。随后就陷入了沉默。

　　“看什么电影！”

　　“？？？”

　　陆烨一时摸不出陆千桦的套路，他还是第一次见陆千桦这么。。。一面。。

　　“啊，你不是喜欢看科幻类么，进来的时候我见有一部正好刚上映。。”陆烨挠挠头，好像小时候被同学嫌弃后向向陆千桦诉苦反被训那会一样。

　　“那走啊，愣着干什么，喝西北风啊！”陆大少爷发号施令，我等只有顺从的份儿。

　　陆烨掏出手机刷脸又买了两张票，等了十多分钟，买了桶爆米花，跟在陆千桦屁股后边儿再次进了影院。。

　　实际上他跟沈夕颜前前后后还没说10句话，看了将近一个小时电影，沈夕颜接了一个电话，突然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有点急事，得先走一步，之后又连声抱歉，跟陆烨保证下次一定不会中途走掉后就走出了影院。

　　陆烨跟在她身后，无意间瞥见了正准备进另一个影厅的陆千桦，当时陆烨还楞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在外面蹲了小半个小时，还真就等到了发疯的陆千桦。。

　　陆烨坐在陆千桦身边，心道还真是奇怪，从小到大，他们俩看电影从来都在家里那个超大的曲面屏幕上看，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有一起在影院看电影的经历。

　　感觉。。。还不错。

　　他看了一眼陆千桦，电影里明暗交叠的光在影厅里射出柔和的光，黑暗中陆千桦脸部轮廓精致一如往常。在这一瞬，陆烨想起了久违了的多年以前对陆千桦那种单纯的感觉。

　　陆烨买的爆米花两人一口都没吃，他俩都不喜欢甜食，从小到大，陆烨的口味都在跟着陆千桦跑，从更深层次的地方坐实了小跟屁虫的说法。

　　一场电影的时间下来，天幕悄悄地披上了一层深蓝色的外衣，秋风飒爽，两人乘着返程的地铁，相对无言。

　　下了地铁，陆千桦破天荒地提出要溜达着回家。陆烨再次为陆千桦今天的反常而感到惊讶。曾几何时，陆烨拉着陆千桦散步他却一口回绝，而且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不是陆千桦真的有这种闲情逸致，而是公交车上的味道真的太令人难受了。

　　乘着月色，陆千桦突然开了口，“今天刘现毅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混蛋不是一天两天了。”

　　“知道，他怎么说我都无所谓。”

　　“习惯了。”

　　“。。。”又是一阵死寂，就在陆千桦觉得有必要跟陆烨说说家教问题的时候，耳朵里没了紧随身后的脚步声，反倒有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陆千桦往身后看去，发现陆烨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倒地浑身痉挛抽搐了起来。

　　陆千桦赶忙扑在陆烨身边，问他怎么了，回答他的是不完整的，带着极其难以忍受的痛苦的声音，他不知道陆烨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惊慌极了，他抱起陆烨，急忙之下说：“走，阿烨，我们去医院。”

　　却没成想陆烨在听到医院这两个字后剧烈的扭动了起来，挣扎着要落地，陆千桦猛然想起来，对了，陆烨从小就从没去过医院。可是现在的情况在先前并没有出现，他在去医院和不去医院之间犹疑片刻，最后决定先把人抱回家。

　　好在距离别墅已经没一段路需要走，陆千桦抱着陆烨一路小跑，冲进别墅上了二楼。陆烨还在不断地抽动着。陆千桦尝试和他说话，但陆烨始终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情急之下跑下楼准备去喊管家过来，等到终于找到管家，两人急忙上了楼的时候，陆千桦在楼梯口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两人自小一块长大，培养出的藏在身体内里的联系以然让陆千桦警觉起来。他挡住准备进到卧室的管家，不太能确定地让管家先先下楼呆着，等自己叫他再上来也不迟。

　　管家听从了少爷的吩咐，退到了一楼静侍在一旁静静等待。

　　陆千桦见管家下了楼，这才抬脚往卧室慢慢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