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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颠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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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平帝十五年冬。
这一年雪下得有点迟,一直到进了寒冬腊月,才开始下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一下就是三天。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顷刻间,就变成了银白世界。
大运河上来往的船只,陆续进了港口躲避风雪。
一艘原本要南下的大船,也在船老大的指挥下,停靠在了港口的外围那里。
船上挂着大红绸缎花,一抬抬的行李上,也绑着代表着喜事的红绸。
在琉璃银白世界里,那大红色热烈的好像燃烧的火焰一样惹眼。
船舱里身穿大红嫁衣的叶清,坐在窗口前,望着外面苍茫的大雪,默然无语。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忐忑,孤身一人不得不远嫁的不安和恐惧,除了深埋在心底,她找不到任何人倾诉。
小时候人人都说她很可怜,爹不疼娘不爱,还总被兄弟姐妹欺负。
从她记事起,她就从没有吃饱过,穿暖过。
明明她家里的日子还挺好过的,但她爹娘好像从不肯把一文钱花在她身上。
被打骂都是家常便饭,她身上常常是旧伤还没好,就又添了新伤。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爹娘那样不待见她,恨不能让她去死。
但,她又是幸运的。
又一次,她姑姑回娘家,见她大冬天穿着单衣,还要在冷水里洗衣裳。
就拉着她的手说:“真是可怜见的。”
后来,姑姑把她带了回去,收留了她。
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叶清一直都很懂事。
她温顺又听话,从不给姑姑添麻烦。
有什么委屈和难过,她都是和着泪水吞下,从没有在姑姑面前抱怨过一句。
她也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她天生运气就不好。
或是,就不该享受到姑姑的细心照顾。
不然,怎么她在姑姑家总是大麻烦没有,小麻烦不断呢。
更甚至,三天前她只是去花园里,找表姐跑出去的猫。
却莫名其妙的在姑姑家的客房里睁开眼,还被人发现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一下子就懵了,简直要吓坏了。
好在姑姑站了出来,说相信她不会私会外男。
她感激万分,扑在姑姑的怀里痛哭失声。
等她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姑姑却一脸为难的跟她说。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要是她不嫁给那个陌生的男人,她就只剩下被送去庵堂这条路了。
在她六神无主,害怕的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
还是姑姑安慰她说:“我的儿,不要怕,姑姑都查清楚了。他虽然不是咱们这里的人,却是个老实厚道的,也愿意负起责任来。
我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即使跟着他回去南边,也能挺起腰板。你别怕,一切都交给我来安排。”
又愧又怕的她,稀里糊涂就点头了。
她匆匆的嫁了人,从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变成了心怀忐忑的新妇。
直到跟男人拜堂成亲以后,她才知道男人姓夏,是从南边来北边经商的。
她拜别了姑姑,跟着新婚的夏大登上了回南边的船。
不知道前路怎样的她,心里一片茫然,在夏大叫丫头带她来舱房后,她除了坐在窗前发呆,还是发呆。
说实在的她现在有点后悔了,要是让她重新选择的话。
她宁可被送去庵堂,也不想跟着不熟悉的夏大去南边。
外面风雪更大了,似乎又变成暴风雪的架势。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仿佛也只剩下一片白茫茫,其他的什么都不到了。
忽的,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发呆的叶清,她扭头看过去。
“姑姑!”
她又惊又喜的喊了一声,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含泪朝着进了船舱的妇人冲过去。
满心都是见到亲人的惊喜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来人冰冷的,厌恶的目光。
以及妇人目光里,那一抹明晃晃的恶毒。
“姑姑,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叶清仰头望着保养良好,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的妇人,瞬间亮起来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孺慕之情。
妇人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厌恶的看着她。
用冷漠到极点的眼光看了她一会后,妇人抬起右手,摆了一下。
跟着她下来船舱的两个粗使婆子,从后面上来,一左一右站到叶清面前,用力的扭住了她的肩膀。
“姑姑?!”
叶清惊讶了。
她不由的瞪大了凤眸,呆呆的看着忽然变得陌生无比,冷漠无比的妇人。
她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她的姑姑看上去那么的难以接近。
仿佛,仿佛,眼前的不是曾经那个温柔慈爱的姑姑,而是换了一个人似得。
妇人也就是叶清的姑姑,还是侍郎府的夫人叶氏。
在叶清茫然的视线里,忽的扯唇笑了一下。
她的这一笑,看在叶清的眼里,登时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实在是叶氏的这一抹笑,仿若是吐着蛇信的毒蛇,叫人看了就浑身寒毛直竖。
“姑姑?”
叶清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机械的呐呐的喊了一声。
“姑姑?哼!”
叶氏冷笑了一声,掸了掸身上看不见的灰尘,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椅子里。
“凭你也配叫我一声姑姑?你不过是贱人剩下的孽种,贱种,跟我才没有一丝半点血缘关系。”
她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若是利刃,一刀刀狠狠的刺进叶清的血肉,让她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叶氏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却一时半会不能消化。
什么叫她不配叫叶氏一声姑姑?
什么叫跟也是没有一星半点的血缘关系?!
要是叶氏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到底是不是叶家女,恐怕还要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觉得她就是惊涛骇浪间的小船,被巨浪抛上来抛下去,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巨浪打翻。
叶氏的话太惊人了,根本就是颠覆了十六年来,她所有的认知。
她怎么就不是叶家人了?!
那她究竟是谁?!
又是怎么来到叶家的?!
“你越长越像那个贱人,我看着就心烦。”
叶氏的目光如刀,从叶清的脸上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