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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归来 ...

  •   七月的天,烈日炎炎。海城国际机场,飞机起飞降落与人潮涌动的声音糅杂在一起,让姜昕的耳鸣更是难以平息。

      她抱着一岁零一个月大的儿子,跟在大堂哥身后,随着人流往机场的停车场走去。

      小家伙不到特殊时刻不怎么爱哭,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在机上,姜昕担心他会吵闹到别人而引起什么不良事件。喂饱后,就塞了个安抚奶嘴给他。

      但很显然,并不得他很喜欢。在飞机上兴奋得不时就啊啊乱叫,让她只能跟着给人接连道歉。

      总之,是个非常能折腾人的孩子。

      飞机落地的这一路走来,姜昕的嘴巴耳朵跟鼻子,都在被一只小手来来回回扣摸或是轻轻的啃咬舔/舐。

      过份到连眼珠子也不放过的想扣时,姜昕才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共众场合里,姜昕实在不想大声的凶个还听不懂人话的孩子,因为太废嗓子。

      这不,她才打了他一巴,反惹得他更是兴奋地叫了起来:“啊啊啊……姆……妈……打……打打……”

      小家伙已经会把妈妈两个字连起来喊了,但偶尔太兴奋时总会把前边加个鼻音,后边的妈字也拖得波澜起伏,像是在唱一首愉悦自己的歌。

      “乖乖安静点,妈妈就不打你。”

      走在前面的姜越转过身来,看见姜昕额头全是汗水。忙放下手中的推箱,抬起双臂朝她怀中孩子伸过去的同时,略扬了扬嘴角:“这孩子的性子,可半点也不像商靳。把他给我抱一阵吧,你推行李箱,顺便把脸上的口水擦擦。”

      姜昕跟商靳之间的恩怨,说来太多也太长。任谁跟个把自己嫌弃鄙夷到极至的男人,被算计的睡了一觉,又生了个根本不想留的孩子,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是以,没好气道:“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黑心烂肝的,要像他干什么。”

      “哈,也没你说的这么狠吧。”

      姜昕看了眼她哥,把孩子递过去:“你敢拍着胸口说沈鸿的死,不是他的手笔。”

      姜越接过有些抗拒他,但也没哭的小家伙,到也没反驳地浅浅笑了笑:“没凭没据的事,别瞎说。”

      姜昕冷呵了声的不再说话,推着行李继续往前走去。

      人都说创业难,守业更难。富过三代以上,才能看出一个家族的后代到底行不行。而海城霸主,赫赫有名的商家,他们这一族已不知富贵了多少代。

      大家大族的,为那个掌权人的位置与独得更多利益,少不得内里争斗撕杀。但斗归斗,人家并没有把家族生意做垮掉。反而是分散人力,涉足各行各域,做得风生水起。

      像她们姜家这种刚坚持在第四代的,在海城的富贵圈子里,连拍商家马腿的份也够不着。但因为两家在生意上有些牵扯,所以姜商两家也连带产生了些薄弱交际。

      姜昕是六岁时跟着爸爸妈妈去商家赴宴时,才认识的商靳。

      那天是他们家老太太摆寿,若大的商家园林里。唱戏的在一处场地,唱评弹的又在另一处场地。就连他们小孩子,也有专门玩耍的场地与负责照顾的帮佣。

      更惊奇的是,商家林园里还有个活水湖泊,养着一群大白鹅。

      当时只有几岁的姜昕,第一次认知到在商家的富贵面前,她们姜家真的只是个穷人家。

      初见商靳时,他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能把一身白衬衫,穿出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势。

      那个时候的姜昕,还是活泼又嘴甜的小姑娘。被佣人领进孩子们的场地后,对比自己年龄大的男孩女孩,全都甜甜的喊哥哥姐姐。

      但轮到商靳时,她喉咙里却死活发不出声音来喊声哥哥。虽说他那张脸长得很好看,可那双眼睛,却闪着满目的不开心。

      或许是不太想领着他们这群孩子们玩,正在极力隐忍压制。而姜昕的抗拒,似是撩了把火。

      商靳像是找到了个临时打发趣味的小玩具,招手把她喊过去。

      然后捏起她下巴,低头望着她笑:“来,乖乖的喊声哥哥听听。”

      在那样的眼神下,姜昕忽然就感到害怕。怕一旦喊出声哥哥,就会被推倒在地,或是被他说声你也配。

      所以年幼的姜昕拉开了那只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躲到了佣人的身后去。

      少年的商靳揉了揉手腕,又笑了:“这谁家的孩子啊,可真没礼貌。”

      他是个睚眦必报,还必须当场就报的性子。

      不一会儿就吩咐佣人们招呼所有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吃水果点心,唯独把她忘记的晾在一边。

      那么多的人在场,却没有一个替姜昕说句解围的话,让她人生里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屈辱。

      但姜昕生来就是个倔性的姑娘,她并没有哭,因为不想让爸爸妈妈在别人家做客时没脸。

      任她独独被孤立了好一阵后,商靳又把她喊了过去:“以后去别人家做客,还敢这么没礼貌吗?”

      姜昕气性也大,一巴掌就拍开了摸在脸上的那只手。商靳当即就凉下眼来,朝身边的人吩咐:“真是让人不愉快,把她弄走吧。”

      也不知是不是气傻了,在傍晚六点差不多要开宴时。姜昕看到商靳带着一群人走在灯下的湖边看鹅,脑子一抽的就冲了过去。

      本来她还不够胆子作死犯蠢的,但商靳却给了她勇气。

      “你敢。”

      姜昕还真敢了,她把商靳当众给推到了湖里去。湖水并不深,只没到他腰间。

      白天被他赶走后,她用棍子在这边逗了半天的大白鹅玩,知道水不深。

      少年的商靳也是个狠人,一个反手就把姜昕也给拽进了湖里。还摁着她的脑袋,一次次的往水里压。

      那种呛水濒临死亡的感觉,姜昕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她被吓惨了,隔天就高烧入院,病得昏昏沉沉十来天都下不来床和说不了话。

      商家老太太带着商靳在医院守了她好几天,等她终于好转问明原由后。笑了一阵,说都是孩子气。

      大概是为了做出点补尝吧,就认她做了干孙女,让她叫商靳哥哥。逢年过节或是喜庆日子,会让人给她送些薄礼来。偶尔,也会派人来接她过去小住几天。

      姜昕也是个倔性的,当着老太太的面时,会虚伪的朝商靳喊两声哥哥。可背着人时,一声也不会喊。

      到这时,她与商靳之间的怨恨,还只是平平。

      直到第七岁时,姜昕身上发生了件事,事发地也是商家林园。

      那天,商家又是摆宴。

      有两个十来岁的小混蛋,可能是到了好奇的年龄。他们合伙把姜昕骗到一间房里压在地上,强行剥掉她的裙子,模拟着做那种事的动作。

      发现并制止了这出荒唐事件的人,正是商靳。姜昕羞耻难堪得放声痛哭,原以为他会有一两句软话。

      可谁知道,商靳却双手插兜地站在门外。端起像看轻浮淫/娃一样的眼神,轻笑两声后才道:“呵,活该。无底线的与这种半大的小子们亲近玩耍,就该得到这种教训。”

      说完,扔下在边哭边往身套裙子的姜昕就转身离开。还在那天傍晚的宴席上,当众把那两个小混蛋对她所做的荒唐事情,给说了出来……

      那真是个难堪羞耻到让姜昕,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的夜晚。从那之后,她再也不想穿裙子。并在熟悉的圈子里,活成了个笑柄。

      人们喜欢隔着距离,用淡笑的眼神看她或是低声议论。那眼神,仿佛她已经是个被人碰脏过的坏女孩。

      更甚是有些表面人模人样,背地里却下/流无耻的混蛋们。会在与她错肩而过时,动手偷偷摸上一把。

      为此,姜昕把自己活得更不要脸了。谁要是敢碰她一下,就会豁出去的当场怼谁。

      也是在这种长期的愤怒中,她恨商靳的那句活该恨得更深。但幸好姜昕有姐弟,所以并不缺玩伴。没有走向抑郁,只是有些小暴躁。

      后来,大家都慢慢长大成年,但时光并没有冲淡这种隔阂。

      五年前,商靳到了适婚年龄。商家老太太给他定了门亲事,两家自然也是强强联合。

      商靳虽然长得好看,家世也好,但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遭到他未婚妻的不喜欢,也不是什么太意外的事。

      姜昕会抓了他未婚妻与沈鸿的奸,完全是个意外中的误会。沈鸿与姜昕的好友吴桐是正在交往的关系,她是替朋友去撑场子的。

      现场抓奸的人那么多,事情哪里能藏得住,当晚就散出去了。

      三天后,沈鸿的尸体就从某条河里漂浮上来。那些暗中笑话商靳绿云罩顶的,全都吓得战战兢兢的不敢再露出半点端倪。

      姜昕还记得沈鸿的尸体被人打捞上来的当晚,商靳掐住她脖子提高摁在墙上的那种冰冷入骨,想碾死她的眼神。

      沈家死了儿子,自然不会就这么罢休。虽然斗不赢商家,但恶心商靳一把的事情,还是够胆做一做的。

      他们不知怎么就算计到了商靳,并把她给抓住的送了进去。

      姜昕像只进入猛曽笼里的兔子,瞬间就被腥红着眼的商靳给扑倒在地。

      时隔了两年,姜昕还是忘不掉身体被撕裂得血淋淋,求饶声被撞得支离破碎的绝望。

      事后,姜昕对商靳只有一句:“恶事做多了果然是要遭雷劈的,可是却连累了我这无辜的人。”

      但商靳却凶狠着眼神让她滚出去,仿佛再多一秒,就会忍不住的想掐死她。

      这事本就是有心人的报复与算计,自然又被散了开去。传商靳狠毒无耻,不仅杀人泄愤,还连自家老太太认的孙女,自己的妹妹也不放过的拖到床上去。

      当然,也没什么好话散播去抓过奸的姜昕。说她从小浪/荡轻浮,不知跟多少男人睡过。说什么商靳也太不忌口,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嘴里吃。

      为避开这阵风口浪尖,已经嫁人的姐姐带着姜昕去往M国找姐夫秦翼,顺便散散心。

      但可悲的是,姐姐到M国不足十天。就在姐夫与情人的孩子出生的当晚,死在了姐夫与情人的床上。

      死因是毒/品过量,这种东西并不难买到。

      姜昕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因为她吃过事后药。但可能因为她对药物不太敏感的体质吧,发现怀孕后已经有两个月了,而且第一个月她还来过月经。

      她在M国一边忍着悲伤怒恨与秦翼处理姐姐的后事,一边想着怎么打胎。然而在M国的一些洲法里,女人对自己的子宫并没有支配权,他们严守着《堕胎法》不给她半点通容。

      就在她想回国解决时,秦翼的情人,以与她发生过强烈的肢体冲突,差点把姜昕送进了监狱。

      真的要感谢肚子里的小家伙呢,他也是命硬。在她那样哀伤闹腾的时候,也毫发无伤的活了下来。

      秦翼跟他的情人实在把姜昕给欺负惨了,成功地把商靳从她心底被恨得最高的宝座上给挤了下去。

      时间的流逝冲淡了死亡的悲伤,可冲不淡她想要报仇的心思。

      小家伙是在监视居住的情况下出生的,在得知秦翼带着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孩子回国的消息后。姜昕马上搞定了一切相关证件,也跟着回来了。

      在机场停车场见到爸爸妈妈,看见他们在抬手抹泪时。姜昕才深刻地明白到,有些人本以为会是片刻的短暂分离,说不定就会变成生死两隔的再不复相见。

      她泪崩地扔下行李,朝母亲那儿飞奔过去。

      沈慧玲踉跄着后退几步,又稳稳地把哭到颤抖的小女儿紧紧搂住,一下下的轻拍着她后背给予安慰:“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姜昕没有顾及来来往往的人群,在母亲的怀里放肆着宣泄。

      她知道困境已经过去,死亡与悲伤也会像场骤雨。不管来时有多吓人,也终会有停止让天放晴的时候。

      等姜昕发泄到不再哭后,沈慧玲揉干脸上的泪,也把女儿的脸上擦净。

      然后才朝侄子姜越看去,温和地笑笑:“姜越,快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

      她也痛惜女儿的遭遇,怜她怎么把人生走到了未婚生子的这种地步。从前名声有损,还可以找个低嫁的,大不了多给些陪嫁。

      这下好了,世上有几个男人真心愿意娶个带男孩的女人。但她又立即想到了大女儿的死,觉得若嫁去了婆家要忍苦受罪,还不如一辈子养在身边算了,反正姜家也不差多养两张嘴的钱。

      想通了这层后,沈慧玲把孩子接过来时的眼神,已明亮了许多:“哟哟哟,姥姥的小乖乖,看看这小身板沉得,姥姥都快抱不动了。你妈妈自己都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呢,居然能把你养得这么好,真是看不出来哟。”

      姜昕面上有多稳得住,心中就有多慌张。而此刻,父母半句怒她不争的话也没有。让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小家伙也是个不怎么认生的,在沈慧玲怀中半点不害怕,反抱着她的脸啃了上去。

      “哟哟哟,疼疼疼……”

      姜昕的父亲姜怀安见状,一把掰开那颗小脑袋,捏了捏他的脸蛋:“不认生,是个生猛的。好了,大家都别站在这里,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

      作话:有些话一定要在文里说下,因为有些姑娘们不看作话。文中女主几岁时被两男孩压在地上剥衣服这件事,是我本人的亲身经历,当然肯定是没让人得逞。
      所以姑娘们切记保护自己,有女儿的记得好好保护女儿。

  • 作者有话要说:  商靳:小孩,你叫所有男孩哥哥,唯独不叫我。很好,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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