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喜欢的你》豆子苏

65、第 65 章

　　这一晚，是赵程飞在世这26年里，第一次真的喝醉。

　　“林质！”赵程飞醉醺醺的，被林质扛回家的时候又在借着酒劲儿壮胆，“你回来的太晚了……”

　　“还不是你喝的太久了，”林质把赵程飞扶到床上躺着，给他脱衣服脱鞋，刚还是林质开他车送他回来的，结果赵程飞坐车上一直不安分，“你给我老实点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你回来的太晚了……”上一秒态度还强硬的不行的酒鬼突然撅起了嘴，有点委屈，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地板上的某处放空。
　　赵程飞又重复了一遍，林质这才反应起他说这句话可能带着不同的含义。
　　“嗯？”林质轻声问。

　　赵程飞攥着林质的袖口，不想再让他走:
　　“你回来的太晚了……”
　　“我……我差点就不喜欢你了。”

　　“是吗？”林质干脆坐下陪着赵程飞，歪着头做沉思状，“那可怎么办啊……”

　　赵程飞还在赌气:“你自己想，别问我。”

　　林质没有喝酒，但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事情不受大脑控制，可意识却清醒着。
　　所以他十分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没有阻止，便是变相的默认。
　　林质笑着注视着眼前这个脸颊泛上红晕的大男孩，伸出手托起后者的脸，然后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赵程飞第一次，这么喜欢大麦发酵的啤酒味。

　　“你，你亲我干嘛？”

　　“请你原谅我这一次啊，”林质眸光闪烁，“那这次换我追你，好吗？”

　　——

　　“嗡——嗡——”

　　林质迷迷糊糊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是他老妈发过来的。
　　他一个人住院的时候，曾经有段时间是严重到完全失明的。他什么都看不到，除了锻炼听力，基本上就靠摸索着走廊旁边的扶手，或者靠空出时间乐意帮忙的护士搀扶。

　　而正因为如此，在听到外界的说话声之前，他完全来不及躲闪，以至于一眼就被定期来医院检查的父母看到。

　　其实林父林母只是想激一下他，谁成想他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而现下他又生了病，林母心慈，林父心软，两口子也会来医院照顾一下儿子，一家三口的关系借此缓和了点。

　　林质眯着眼看清手机上的消息:“我去！”

　　“靠！”身旁的赵程飞吓得一哆嗦，猛地坐起，“去去去哪儿？”

　　“我爸妈马上到。”林质呆滞在床上，还没从他父母下一秒就有可能叩响大门的恐惧中走出来。

　　“害就这？我还以为是什么……”赵程飞下意识倒下，然后反应过来不对，“？？？你爸妈！”

　　“我去，聋了，”林质捂着自己靠近赵程飞那边的耳朵，“这回醒盹儿了吧，还不赶紧起来穿衣服收拾！”

　　“不是……”赵程飞还记得苏思明的话，“你跟你爸妈的关系……不是……”

　　“这事儿说来话长，你赶紧起……”林质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刚说什么……我跟我爸妈的关系？”

　　赵程飞冷汗都下来了，他答应过苏思明不告诉林质是他说的……
　　他浑身僵硬地在床上翻找着自己的上衣和裤子:“那个……我也没说什么吧……”

　　林质现在也没空跟他说这些，他赶紧下床准备洗漱，结果背后传来“啊——”的一声。

　　林质看着弹飞出去的牙膏:“我说赵程飞，大早上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啊？”

　　赵程飞拿着自己的裤子，看看陌生的床又抬头看看林质:“昨晚……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林质重新挤了牙膏，“你倒头就睡，跟死猪一样。”

　　“啊？”赵程飞疑惑了，“那我这是……喝断片了？”

　　林质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凑到赵程飞身边:“那昨天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那哪儿能啊，”赵程飞用手心揉了揉太阳穴，完全没意识地脱口而出，“你说换你追我……”

　　赵程飞后知后觉，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红了耳廓，然后略显惊恐地望向林质。而确定话没白说了的林质心满意足地走回厕所:“那就是没断片，是你最近太累，缺觉。”

　　“我太累？”赵程飞寻思自己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就……
　　“我去，”奇怪的猜想涌现在了脑海，他望向林质，“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没有，什么都没有！”林质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他朝赵程飞伸出三根手指，“我现在数三个数，你有两个选择，要不就赶紧起床穿戴整齐，要不就顺着这扇窗户跳下去。”

　　赵程飞看着林质指向窗外的手指:“哥，这可是八楼……”

　　“三！”林质已经开始倒数了。

　　赵程飞赶紧爬起来穿衣服，嘴上不停念叨:“就没有别的选择吗？我赶紧穿赶紧走行不？我还没同意你的追求呢就见父母，我紧张！”

　　“二！”

　　眼瞧着赵程飞已经穿好衣服，林质正打算开口喊一。
　　“叮咚！”

　　然后下一秒。
　　“啊哦！”林质脱口而出一句语气词，他看着面前这个面如死灰的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完了，你要还是不想见家长，我也不强求，”林质语重心长，伸手对着窗户摆了个“请”的姿势，“那就走窗户吧。”

　　赵程飞:“……”

　　最终赵程飞还是决定多活两年，他穿好衣服躲进厕所，不过林质开门他也没打算出来。

　　“爸，你们怎么来了？”林质接过林江手里拎着的菜，然后盯着一进门就直往厕所跑的秦素，“妈？”

　　“先别喊我，让我上个厕所……”

　　林质一脸惊恐地拦，却被他爸一把抓住:“你妈刚买菜的时候就在找厕所，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啊！”林质料想的没错，下一秒厕所就传来了秦素的怒吼。

　　“怎么了怎么了？”林江赶紧前去查看，正撞上吓到不行往外跑的秦素:“厕所里有个男人！”

　　林质觉得社死也不过如此，早知道刚才就同意赵程飞说的躲在床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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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程飞慢慢悠悠地从厕所里走出来，林质看看眼前的陌生男人，又看看林质:“这是？”

　　“那个，叔叔阿姨……”赵程飞笑脸上挂着巨尴尬的笑容，“如果我说我只是一个碰巧来这里上厕所的路人，你们会相信吗？”

　　林质一愣，随后抓出手机:“那就报警吧。”

　　这一下赵程飞急了，他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身份:“别啊你……”

　　林质自然没报，他想了下措辞，略显玩味地笑笑，然后指着赵程飞跟他父母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是我最近正在追求……”

　　林质说这话时巨坦荡地看着赵程飞，就跟门口买菜大妈们讨论今晚做什么饭一样寻常，可赵程飞却被他盯得浑身发毛。

　　赵程飞的已知情报还停留在林质因为性取向问题和他爸妈关系不好甚至被敢出家的部分，所以此刻听到林质说这个，心都要到嗓子眼了。

　　他冲上前，一把捂住林质的嘴:“啊那个我是他弟……对，弟弟！”
　　赵程飞瞬间抓住救命稻草，对着身边这一家三口，挨个喊道:“哥，爸，妈！”

　　说不是一家人赵程飞都不带信的，此刻三个人如同石化一般，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林江微低下头看着身旁生活了三十年的媳妇，有点迷糊:“这……你当年犯下的错？”

　　“你说呢？”秦素一拳锤在林江肚子上，家庭地位显著，除了林质方面的事真的惹生气林江以外，其他事基本上都是她说了算。

　　林江捂着肚子，眯着一只笑弯了的眼:“开玩笑开玩笑……”

　　“算是半个同事，年纪比我小而已。”林质怕他爸妈因为赵程飞这一出整个晚年离婚，还是解释了句。

　　“不过，我看你觉得好眼熟啊……”秦素从惊吓里走出来后一直盯着赵程飞看，毕竟谁不爱帅哥呢，“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小质画本里那个……”

　　现在又换林质紧张了:“哎妈妈妈你不想上厕所了吗……”
　　赵程飞满脑子只剩赶紧逃出尴尬处境这一个念头，压根没脑子顾及其他:“是啊妈……不阿姨您上厕所，叔叔您沙发上坐，我和林质去做饭，做饭……”

　　赵程飞拉着林质去厨房，“砰”把门一关，然后靠在门上大喘气:“呼，吓死我了……”

　　林质一直在憋笑，脸都憋红了，他戳了下赵程飞:“喂，厨房门虽然是不透明的，但是你靠在上面还是有阴影，很容易被我爸妈发现。”

　　赵程飞几乎是抖上几抖才直起的腰板，看起来吓得不轻。他拍拍胸脯，看着面前笑得不行的林质，压低声音的话语里都带着幽怨:“我说林质，你疯了吧？你爸妈不是最反感你跟男人……”赵程飞没把话说的太直接，“你怎么还敢当着他们的面直接介绍我啊！”

　　林质靠着冰箱，双手插进口袋:“赵程飞啊，我从之前就想问你了。”

　　“什么啊……”在密闭的空间里，林质的眼神过于深邃，赵程飞甚至不敢直视。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跟我爸妈关系不好的啊？”

　　赵程飞瞬间噤声，这件事他好像不止说漏嘴一次了，他大脑飞速运转，然后特别心虚地眨着眼睛:“我……我猜的不行吗？”

　　“哇那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林质做了个巨浮夸的表情，身体却在无形之中一点一点往赵程飞的方向倾，直到足够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那要不你顺便帮我猜猜，我什么时候才能追到阿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