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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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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心婳拈起一片橘子,吃得心不在焉。
吉祥绘声绘影地在同她说起宁贵妃的惨状。
“幸好公主没亲自去看,否则怕是都得被吓着!那宁贵妃娘娘啊,面上肌肤犹如被虫蚁叮咬一般,起了一粒粒的红点,密密麻麻,三公主殿下一见到她母妃模样,这还吓得倒退了三步呢!”
楼心婳艰难咽下果肉,忐忑地问:“那玩意儿会传染不?”
她摸了下自己嫩嫩的脸蛋,心有余悸。
宁贵妃可真是太坏了,居然想毁了她的脸?
怀策说:“不会传染,就是红疹处会搔痒难耐,一旦抓挠就会留疤。”
楼心婳惊得,手上另外半块橘子都被她捏出汁水来。
小太监端水盆来给楼心婳洗手,递上帕子为她擦干,楼心婳整个人都愣愣的,尚处于震惊之中。
楼心婳不敢想象,她的脸若是有红点或是留了难看的疤,那会如何。
“本宫跟她多大的仇啊……”
这药若不是他们事先察觉,并事前做好预防与反击,等楼心婳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成这模样,肯定先晕为敬。
听闻宁贵妃在看见自己的脸变成这副德性后,每天把自己关在宫里,脾气暴躁,时不时总听见杯盘花瓶等被摔裂的声响。
楼心婳非常能体会这种无力感,看向悠哉品茶的怀策时,不由便带了点敬畏。
她轻声开口,小心翼翼地问:“大皇子殿下,您是怎么做到的啊?”
怀策听见她称呼自己的用词,饮茶的动作一顿。
楼心婳称呼他时向来随心所欲,更不会用到“您”字,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怀策放下杯子,轻轻摩娑杯身,“也没做什么。”
就在楼心婳以为他会这样揭过去,不打算细说时,怀策又道:“宁贵妃极爱迁怒与苛待宫人,要从她宫里找出对宁贵妃心存不满者,并非难事。”
有个会苛待人的主子,那就别提下面的人做事会有多尽心。
“我不过是传了个可以让人轻易毁容的方子,那些宫女太监下手倒狠,宁贵妃的吃食、茶水,就连殿内摆放的花卉,他们都做了手脚。”
楼心婳听得目瞪口呆,难怪宁贵妃会那样严重,原来竟不只一人下的手。
“那些宫人可怎么办?宁贵妃可会查到他们身上?”
楼心婳更想问的是那几人好不好看?若是面容出色者,她的忘忧宫也不介意再多几位宫人伺候。
怀策闻言却是一笑,笃定道:“宁贵妃就是查到了,又能怎样?不光如此,她还得拦着陛下去查。”
楼心婳刚想问为什么,瞧见怀策笑笑看着自己的目光,忽然就醒悟过来。
哦,是了。
宁贵妃还得瞒好瞒满的!
若是被她父皇得知那些药从何处来、原先打算用在谁身上,宁贵妃哪还能讨得了好?
届时便不仅仅只是闭宫休养,连这贵妃之位,怕是都岌岌可危。
楼心婳看怀策的眼神带着审视。
不光武艺非凡,就连耍这种心眼都能一击必中……
暂且不提怀策是怎么打入宁贵妃宫中传出消息的,单就知晓宁贵妃宫里的宫人对主子早有不满,加以利用这点也是。
怀策是因缘际会下知道,还是说,他本就在留心晋国宫廷的大小事?
楼心婳心里涌现各种猜测与阴谋,杂乱得有如缠在一起的丝线,既难解又彼此成结,楼心婳觉得自己根本拆得力不从心。
可偏偏又从那几缕线里看见最显眼的──
晋国自家的贵妃想害她,最后却是雍国皇子替她讨回的公道。
她用力闭了闭眼,越想越觉得头脑发晕。
再睁眼时,楼心婳已经恢复如常,指使怀策,“大殿下,给我剥个橘子!”
怀策手中的橘子皮早已剥开,很是习以为常地道:“在剥了。”
只是听到楼心婳对他的称呼又唤回“大殿下”后,怀策的指尖顿了顿。
他还以为,楼心婳许是会更防着他一些。
既然住在忘忧宫,他便不可能事事都能避着楼心婳。
此次是因两人目的一致才达成的共识,但下回可就不一定了。
怀策将橘子分成两半。
他与楼心婳看似住在一块儿,表面是公主与面首的关系,但他们迟早有一天得站在各自的地方。
或许并肩,也或许敌对,更或者一方让一方臣服,都不好说。
只是怀策清楚,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臣服于谁,这样而已。
回到自己居所,常喜要了水来给怀策净手。
橘子的酸甜气味洗了几次还残留,没法完全除去味道,常喜着实不解。
他问:“殿下,您何苦委屈自己去服侍晋国的公主?她身边宫女太监多得是,非要您倒水削果子的,您也是堂堂皇子啊!”
怀策毫不在意,他说:“只有跟在她身边,我才能离我想要的,再更接近一步。”
乐宁公主喜好长相出众的人没错,可也不是每一个人天天都能到她跟前露面。
她虽不厌旧,却相当喜新,每隔几日身边人就换过一轮,唯有乐宁公主真心想留的人,才能多留在她身侧。
怀策说:“此次宁贵妃一事,也是因当时我就在公主身边,才能及时抓住机会。”
晋国三皇子生母早逝,不必搭理,而二皇子就算在雍国真捡回一条命,皇后也早就不在,剩下威胁较大的,便是大皇子安王的母亲──宁贵妃。
安王野心勃勃,加上生母又处贵妃之位,先从宁贵妃开始着手,再一点点侵吞掉安王,机会便能大上许多。
扳倒安王后,余下的皇子便不足为惧。
不说宁贵妃还好,说起宁贵妃,常喜就有满肚子的话想说。
常喜的眉头拧得死紧,他问:“殿下,若您想除宁贵妃,那让她给乐宁公主下的药真成了以后,届时物证人证俱全,照晋国皇帝那护犊子的德性,还愁宁贵妃不倒吗?”
在他看来,怀策在宁贵妃计策未实行前就先截断,护住的只是乐宁公主,对他们的计划反倒毫无帮助。
怀策扔开擦手的巾帕,反问:“那你说说,乐宁公主出事,泰隆帝会不会拿她身边的人没有服侍好这点开刀?”
常喜闻言,心中质疑稍稍散了些。
经怀策这么一说,确实也有这个可能性。
怀策对于常喜的质问并未发怒,神情还是淡淡的。
他说:“若要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那便在任何一个环节上,都不能出现与自身有关的人、事、物,否则哪天因一个再小的细节被逮住小辫子,那便是真完了。”
怀策冷眼看着常喜,眸中神色褪去了平时的温润,只有阴狠。
“我的机会只有一次,没有退路,下次再听你质疑,我便不会再留你。”
常喜双腿一软,当即双膝跪地,“是奴婢踰矩了。”
怀策并没有叫他起身,视线转向窗外。
他这屋里的窗子和乐宁公主屋里的窗面的方向不同,乐宁公主屋里的看见的是院里草木,他这处则是面对池塘。
指上残留的淡淡橘香尚能隐约闻见,怀策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取出干净的巾帕沾水,细细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