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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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落到地上的眼镜片破碎了，只有金边镜框完好无损。段春郎只单膝蹲下，瞧了瞧看起来很落魄的他，再低头瞧了瞧他的破碎眼镜片，徒手就抓起了镜片的碎片，在掌心一握一揉。
他一见，刚要脱口提醒一句‘小心割破手’，但见段春郎的掌心张开，躺在那里的竟然是一枚完整的镜片。段春郎对他笑道：“我帮你修好它吧。”
话落，段春郎就从它手中取走了镜框，看了一看，就把镜片塞入镜框中，修好了眼镜，递还给了他，又说：“给你。看看合不合适？”
巧千岁戴上了眼镜，向四周瞧了瞧，修好的眼镜很合适，像新的一样，但周围的一切都令他惊奇，喃喃：“这不是……不是我原来的世界……”
段春郎站起来，含笑道：“你是从另外的世界来的吧？可能是因为某种意外，造成了时空缝隙，而你刚好掉进了这个时空缝隙。”
巧千岁说：“这里也不像我认知里所知的古代……”
段春郎理所当然道：“时空也是宇宙的一部分，宇宙又有很多银河，所以时空里便有很多不同的世界，你掉进了时空缝隙，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古代。”
巧千岁回头打量了段春郎一眼，不由道：“你说的好有天文感，也是穿越过来的？”
段春郎回答：“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是道人。”突然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我看你长得挺结实，又无家可归，不如你跟我回断崖海吧，我包吃包住。”
巧千岁微愣：“断崖海？”
段春郎扶手，轻轻点头，答道：“嗯！我的修道场。”
巧千岁猜道：“云海仙阁之类的？”
段春郎答道：“差不多是。”
巧千岁觉得这样听起来感觉不错，而自己身上又身无分文，不如就干脆先寄居篱下吧，于是他便跟随段春郎走了，路上各自谈起了自己的出身。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叫Joe，叫我北斗就好，平时靠画画赚钱。”
“你年纪轻轻的，这么早出来赚钱？”
“十七了啊！在纽约，这个年纪的人已经是打工人了。我看你也是年纪轻轻的……”
“我呀，大你九百多岁。”
“一千岁？骗小孩子啊？”
“我是一个道人，从紫微垣而来，他们叫我‘紫微神尊’，你想想看从紫微垣到人间，有多远？一千岁不算过分。”
“……你是，神仙？”
“从头到尾，我也没说不是。神仙也是道人。”
“听说彗星撞击地球的时速是每秒三十至四十公里，你从紫微垣冲下来……那块地还好吗？”
“不要太小看我了，我比彗星快那么一丢丢，彗星能把地面撞出一个大坑，那我不能输给这块石头。”
“……爬出来一定很辛苦。”
“我堂堂紫微神尊，当然是跳出来的了，顺便徒手挖了一块地做修道场。”
“……故事书里描述的神仙，都是骗人的……”
两人来到一处临海的山崖，巧千岁看到满眼都是山山海海，除了草木就是海，一座楼阁也不见有，不禁好奇，对段春郎说：“不是说有云海仙阁？怎么不见？”
段春郎说：“别急，到断崖海还得要御剑飞行。”
巧千岁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什么？！御剑？太危险了吧？你难道没有想过更安全的方法？”
段春郎回头，好奇：“嗯？”
巧千岁从随身背包里取出笔和白纸，很快就画出了一个热气球的样子出来。段春郎看了看，问道：“你说的更安全的方法，是这个？”
巧千岁东张西望，只喃喃道：“这附近哪里有材料可以做？”突然听见一个清脆的打响指的声音，他一回头，却见脚下已然堆着一些材料。
段春郎含笑问道：“可以开始做了吗？”
巧千岁便忙活了起来，段春郎也帮忙建造，过了半晌，终于造成了一架热气球，两人进到吊篮，乘着热气球飞越海洋的上空，饱览海域。
段春郎扶着吊篮的边缘，欣然道：“果真比御剑更轻松，这风云车真不错！”
巧千岁微愣：“风云车？”
段春郎回头笑道：“它不该叫风云车吗？”
巧千岁答道：“的确，‘风云车’比它原本的名字更好听。”
段春郎指着前方，宣布：“风云车，听我号令，现在就前往断崖海！”
热气球便随着他指的方向飞行，渐渐地，靠近了一片云雾，径直横穿云雾，里边宽广得就像一座大城市，中央悬浮着一块陆地，看起来约有四个园林、四个古镇那么大，四条大瀑布从高峰上飞流直下，亭台楼宇在苍翠之间隐约可见。
巧千岁连忙扶了扶眼镜框，仔细眺望，愣愣道：“那就是‘断崖海’，你的修道场？”
段春郎答道：“没错。”
巧千岁不由惊讶得轻轻捂住嘴巴，心里想道：来到这里之前，没想到它会是一座悬浮在大海上空的岛屿，我……难道要被迫修仙？
段春郎的手上突然化出了一把玉如意，朝前方轻轻一挥，热气球飞行的速度便加快了，嗖的一下，飞入了悬浮的陆地。
微微一皱眉，巧千岁突然从自己的回忆里醒了过来，拉他的神志回来的是一个敲门声，并且越来越清晰了，他甚至听到门外有人叫唤。
“掌门？掌门！”
“什么事？”
“掌门吩咐的咖啡已经熬好了。”
巧千岁立刻将画卷摆在桌案一旁，轻轻坐在扶手椅上，回道：“进来吧。”
门扉从外面打开了，一名弟子小心翼翼地用托盘端着一只像碗一样的却又有着一个杯耳的咖啡杯进来，轻轻放在桌案上，杯中冒出的热气将对面的巧千岁的面容熏得有些朦胧。
那弟子揭开托盘里一只金铜缶的盖子，用金色的小镊子夹取一块雪白的方糖，轻轻放入咖啡杯中，让热咖啡慢慢将之融化。随后，弟子又替巧千岁将案上的文房四宝都收拾起来，最后朝巧千岁恭敬地拱手，才退出这间房。
过了片刻，巧千岁摘下了眼镜，放置在桌案上，右手握起咖啡勺，玩儿似的舀起热乎乎的咖啡浇在方糖上，一遍又一遍。
喝完了咖啡，他打开了一个木匣，里面躺着一把玉如意，这是段春郎的贴身法器，也是最接近段春郎灵体的法器，它的样貌依旧保持完好无损，色泽也如初，只是小金灯内已然没有了长明之火，那枚绿凤翎毛失去了长明火的煅烧便也没有了昔日那样的灿亮。
段春郎消失，长明之火也随他而去，剩下的玉如意也不过只是一把无用的破铜烂铁。巧千岁却深情地看着这件东西，指尖温柔地抚过这件东西，只在麻痹自己。
转眼便已天明，灿烂的日辉照在廊子外侧，麟凤社总舵-神绕山庄内，一名弟子拿着信函奔过廊道御径道，停步在了淇奥局的门外，单膝跪下，禀告道：“掌门！有急函！”
淇奥局内布置了许多机关，连门口也是，所以身上没有机关纹的普通人，根本进不了这座后院，只能在门外禀告。
话音刚落，大门便从中间打开，退到两侧，祝云盏走出来，伸手就说：“把信交给我吧。”
那弟子恭敬地回道：“是！祝少爷！”便呈上了信函。
祝云盏拿着信函返回了淇奥局，穿过廊道，走进一座屋，敲了敲门扉，边敲边说：“师尊！有急函要给师尊过目！”
屋里的香薰炉依旧徐徐冉起香雾，四神兽刻纹的描金九曲屏风的背面，弥勒榻上，黄延潇洒地躺着，不在乎袖子和下摆如何零乱，双手搂抱着朱炎风亲密，四枚花瓣绵绵相覆，丁香肆无忌惮地弄湿花瓣池下方的倒山峦的内侧，也翻山越岭弄湿最高的丘。
朱炎风的衣领都滑落到了胳膊肘，什么都遮不住，黄延的十指便狡猾地抚过巧克力板与圆润的伏兔，弥勒榻细微的摇曳声也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兴致。
听闻门外的人声，黄延只回道：“从门缝投进来吧。”
门外，祝云盏听罢，便蹲下来，把信函投进了门底的缝隙，然后转身离开。
朱炎风问道：“你觉得会是什么急函？”
黄延答道：“什么急函也比不上我们急，你说对吗？”
朱炎风一边使力，一边问：“真的不要马上看？”
黄延伸出一只手，门缝里的信函便立刻飞到了手上，他便马上拆开信函，抽出华笺快速过目。
朱炎风问道：“是什么事？”
黄延故意把信收起来，看着朱炎风，卖起关子还开出了要求：“你这么想知道，起码要先让我满意两次。”
朱炎风干脆道：“答应你！”便俯首。
好半晌，两人都停下来歇息，朱炎风的衣襟还敞开着，没有整理，他便已经开始过目信函的内容，然后抬眼侧头，对黄延说：“想不到一晃眼已经这么多年了，你的养子终于刑满要回来了。”
黄延一边整理身上的衣服，一边回道：“这次我要亲自去接他。”
朱炎风微愣：“你要回青鸾城？”
黄延侧头，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答道：“顺便和师父喝杯茶。”又问：“你去不去？”
朱炎风答道：“也好。”想了一想，也问：“那，你与那位画师的约谈？”
黄延答道：“见巧千岁的事，不急，我已经知会了会长，等把人接回来了也还有时间。”
朱炎风便下了弥勒榻，黄延侧身躺下了弥勒榻，一只手撑着鬓角，朝他补充：“快去叫云盏做出行的准备。”
朱炎风回头看了黄延一眼，便拿起外衫，边走边穿在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