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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79 章 ...

  •   十三因被点了吏部的差事要到河南一趟,不日便要成行。康熙听说府里头侧福晋病了,便给了两日的沐休,并赏了参茸等,命好生看顾侧福晋,也好使十三安心办差,不为家事所累。
      虽说如此,此一行事关重大,太子又尤为重视,早早的便请了去赏宫里新得的两盆秋海棠。
      静好一早起来,送走了十三,又将自己房内的事情安置了一遍,才带着瑞宁过去宁香院去看云菲。看着云菲情况并不比昨日好些,且又是不甚开怀的样子,一张脸蜡黄着没有一丝生气,静好不由得多安慰了几句,云菲也迭声应着,却显得份外客气。记起昔日宫中二人情谊,自己病重时云菲难以掩饰的担忧,冒着被连累的风险看护自己。静好低低叹了口气,只觉往事不可追忆。似乎云菲也觉察出什么,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几声,掩过面去。静好近前坐到床沿上,拉了云菲的手轻诚恳劝道,“云菲,你我今日,实在都是身不由己。你实不该为着些虚面上的事熬煎自己。我也不敢猜度你的病从何而起,但大约也有的我缘故。只我错亦错了,又连累你成这样,不敢求你原谅着些,亦不敢说要弥补。可你为着以后的日子,也要保重些自己。看你整日间碍着身份跟我客气,我纵有十分的话,也愧疚难说。说了怕你多心,不说,又辜负昔日的情分。今日你病着,这些话本不该和你说,可是看你这样难过,我心里头也一样难过,只盼着你我心结解开了,也好顺顺意意的说几句暖心窝的话。在宫里头时,和我好的,就你和宓语,她后来做了主子,可亲近的也就剩你一个。我一向吃苦头,这些年在外头,也唯有想起你们时才好过些。却不曾想,终于回来了,竟是这样结果。若说造化弄人,可见是对的。谁曾想我们共侍一夫,共侍一夫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只是我和十三……爷他……”剩下的半句话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她与十三情孽难了,容不得第三人来。
      云菲垂头一味掉泪,却不肯哭出声来。她太想畅快淋漓的哭一场,把她的委屈和妒忌,还有多年来的卑微一并哭出来。不是不盼着静好来求她原谅,明明在十三最孤单的时候,陪在十三身边的是她云菲啊,明明第一个嫁给十三做妻子的人是她云菲,明明这座府里头,十三温柔的呵护和爽朗的笑声是只对她云菲一个。可是,自从这个叫静好的女人一出现,就顷刻间化为乌有,她再看不到十三的孤单,她只是他的侧福晋,她能享受的只是他的尊重和礼遇。而静好,完全的,不留余地的,享有了他的一切,也剥夺了她的一切。她想原谅静好,在静好乞求她原谅时,可是,她失去的太多了,她怎么能如此大度,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自己的天和依靠,全心全意的爱着另外一个女人。哭一场自己的委屈有什么用呢,哭自己的卑微有什么用呢,都不能阻挡一丝十三倾向静好的心。除非,这个女人不存在了。十三才会重新回到自己身边来,哪怕仍旧只是尊重,但总算是把一分的心施舍给自己吧。厄尔云菲哭的气噎,李嬷嬷赶紧上来拍背抚胸,一边让小丫头端水进来让静好静面。
      丫头们方敢走动打水奉茶,各自侍奉自己的主子。
      忽听外头吵闹声传来,像是丫头为着什么事儿高声争辩。李嬷嬷皱了眉头,忙命小丫头出去看。一时进来,后头跟着宝妹,一脸气鼓鼓的。静好见势头不对,便出了云菲的暖阁,到外间的炕上去坐。李嬷嬷亦跟了出来,向小丫头骂道,“主子刚吃了药要睡,嫡福晋也在,你们在外头瞎吵吵什么。”
      小丫头一脸苦相,回道,“嬷嬷可冤枉咱们了,您还是问宝妹吧。”
      宝妹本就是忍着气,碍着在静好面前不敢出声。此时听见要问自己,便也顾不得规矩,大声道,“怎么倒像是我们的事儿了。明明是你们太欺负人。”初夏连忙上前一把捂了嘴,低声呵斥道,“小蹄子,你悄些声儿,侧福晋刚睡下。”宝妹朝里头看了一眼,方悻悻的压低了声音道,“回主子,事情是这样的。因主子早上要带着大格格来照看侧福晋,说是大格格要为母尽孝,您又要留下来照看大格格,大约今儿个上午都要留在这边,便吩咐了奴婢们若有急事,便遣人来回。您刚走了一炷香功夫,秀奴姑娘就来了,像是有急事似的。奴婢们不敢耽搁,万妈妈本是要遣了奴婢悄悄来回的,但因秀奴姑娘记挂主子,又听说侧福晋病着,便想着既然来了,没道理不过来问声安,于是便一起来了。没曾想,刚走到门口,就遇着阿金姐姐,奴婢就让阿金姐姐带个话进来,也省得我们没头脑闯进来,扰了侧福晋休息。没曾想阿金姐姐非但不通报,还无缘无故的将我排揎了一顿,说什么我一向没大没小胡乱指使人,自家主子面前不懂规矩也就罢了,到了别人家院子里也一样没眼色,什么到底是小家子里出来的,在外头野惯了,不知道使的什么狐媚子功夫竟混到皇子府里,成天价什么都不会,就会狗仗人势。一口气有的没的说了奴婢一大通,奴婢小小的回了句嘴,她竟要上前来推搡奴婢,秀奴姐姐看不过拦了下,劝了声‘一家子人,哪里来的气性还要动上手了。’没想到阿金姐姐一巴掌掀开了秀奴姑娘,将秀奴姑娘也骂上了,骂的那叫一个难听。奴婢忍不住要自己进来,被阿金姐姐指使几个粗实丫头拦着不让进,这才闹起来的。主子您评评礼,到底是我们没规矩,还是阿金欺人太甚,她骂秀奴姐姐的话,连下流坯子、婊‘子人尽可夫都骂出来了,下流坯子我懂,说我们低贱呗,阿金她还不跟我一样是丫头。只是婊子是什么意思?总之不好听的话,秀奴姑娘那么伶俐的人,都还不出嘴……”
      初夏吓的脸色发白,急忙示意宝妹不要再说下去,一边去偷眼去瞧静好,却见静好一张脸沉着,分不出是怒是喜。
      李嬷嬷直觉的背心里腻腻的起了一层汗,心里装着一箩筐的圆场话,此时却也没胆量说。一瞬间竟觉的时间份外的漫长。
      厄尔,静好方慢悠悠的吐出一句,“侧福晋还病着,有事也到外头说去。”
      李嬷嬷有心到里头回给云菲,却见静好眼风扫过来,带着不容置疑。只觉头皮一紧,顿时消了这念头。方想起前些天进宫去,同为侍奉德妃的老姐妹悄悄提醒自己的话,“这新嫡福晋看上去不吭不哈的,却是最擅长杀伐决断的,要不然当年德主子也会栽在她的手里。你虽要护着自己的主子,但也要千万当心别触了她的霉头。”当下心里暗恨阿金蠢笨无知,偏偏在静好跟前儿拿这样敏感的事儿说嘴。但当下只得亦步亦趋的跟着,心里一遍一遍想着最妥当的对策。
      一群人刚到廊下,就见两个人撕扯着进了院子,却是阿金和秀奴跟前的秋儿。后边跟着的人一边劝着,却不敢上前拉开。
      静好冷笑一声,静静看着打架的两个人,也不吭声。一时院子里的人都屏住呼吸,静如子夜。阿金和秋儿也住了手,讪讪的立在那里。
      秀奴一脸悲怒,见着静好,簌簌落下泪来,咬牙道,“姐姐,怎么你我一别数日,你进了这皇子府,竟也要和我分出个高低贵贱来了。”
      秋儿心思活络,扑通跪下身去,哭道,“求福晋给我家姑娘做主,姑娘好心给福晋和侧福晋来请安,没来由被这位姐姐骂了一顿,还动手打了我家姑娘。奴婢也一时糊涂,顾不得客中规矩,福晋您要打要骂秋儿都甘愿,只是请您别让我家姑娘白白受人委屈。”
      阿金这才惊醒,也跟着跪下,辩解道,“福晋,奴婢不是有意的。”
      “无意的才可怕呢。”宝妹在后边不服气道。
      “宝妹不得无礼。”静好喝止了宝妹,向李嬷嬷道,“秀奴虽是我的妹妹,但也是爷的朋友,到了咱们家里,到底是客,就算是爷在家,也是要以礼相待。我这妹妹性子倔,若果真是她无礼在先,那倒是我教导不周,要向阿金道声不是了。”说罢缓缓看向阿金,阿金先本就一腔怨气,听到静好这样服软,便一脸得色直起腰身来回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见着宝妹带着生人冒然闯进来,只以为是哪个眼生的丫头,所以才拦了一下,原是怕扰了主子们休息。确实不知道是福晋的妹妹,原也未听说您有个妹妹,所以冒犯了姑娘,还请福晋和姑娘恕罪。”
      李嬷嬷忙呵斥阿金道,“不长眼的东西,主子面前,瞎胡扯什么。”
      宝妹“咯”的一声冷笑,向阿金道,“那爷也太看顾我们正院里,丫头穿的行头能跟主子一样?阿金姐姐眼力见儿最好,今儿倒看走了眼。我们院子里的丫头哪个不是这边挑了送过去的,能有阿金姐姐看着眼生的?当真是冒犯。”
      “哎呦,宝妹也是个伶俐的,只快别磨嘴了,秀奴姑娘来了半天也没喝口茶,还是先请进来坐吧。回头奴婢一定好好教训这不长眼的东西。”李嬷嬷赔笑道,就要让秀奴进去。
      “嬷嬷好大度,就这么了了么。我家姑娘白挨骂了。”秋儿含泪道。
      李嬷嬷一脸尴尬,忙又下去搀了秋儿起来。又向旁边的丫头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拉下去关起来,等主子发落。”说着使眼色让拉下去。
      静好冲李嬷嬷笑了一下,一切了然一样,李嬷嬷一个失神,差点绊了自己的脚,待想要说点什么时,静好已经开口道,“也好,你主子今也病着,不好听见我们这里吵吵嚷嚷的。阿金又是云菲离不开的人,委屈不得,秀奴是客人,定也不能委屈。嬷嬷若不得法,我也不得法,少不得等爷回来。人就先关着吧,跟客人打打骂骂的总归是无礼。”说着向初夏道,“去看大格格侍奉完了汤药没,叨扰了大半晌,咱们也该回去了。” 说完携了秀奴的手要走,秀奴回身向云菲主屋福了一福,道,“秀奴给侧福晋请安,愿侧福晋早日病体康愈。”然后又向李嬷嬷娇媚十足灿然,“李嬷嬷,阿金她不知道我是福晋的妹妹,但对我的身世可真够了解的。她对,我是做过婊`子,再洁身自好,也始终是婊子,但有一点不对,婊子不一定都要人尽可夫的,这点你们该让她再去多打听打听。”
      秀奴一句话震的李嬷嬷一个激灵,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里头一阵慌乱,云菲披发赤脚的跌跌撞撞奔了出来,直接冲静好和秀奴跪倒,含泪道,“都是云菲教导不严,才让底下奴才们冲撞了秀奴姑娘,求秀奴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在这里给姐姐和秀奴姑娘磕头陪罪了。”说罢要磕下头去,被初夏一把拦下,拉了起来,跟出来的人也连忙给云菲披衣穿鞋。静好忙劝道,“云菲你这是怎么了,丫头们不懂事,你何苦来折腾自己。”说着亲自扶着云菲进屋去躺着。云菲拽住静好的袖子道,“姐姐,我不是有心的,我也不知道底下丫头们哪里听了来那些下三滥的话就胡乱讲出来。我平日也待他们不薄,他们竟这样坑我。”
      “你一个人,如何管的了那许多人。”
      “那阿金留不得了,今儿是冲撞秀奴姑娘,改日再犯下什么大错,可叫我如何是好。姐姐你是打是杀的,尽可不顾及我的体面罢。”说罢掩面而泣。
      静好无言,只得轻拍她肩背道,“你病中体弱,万不可再多心思虑,不过是些小事,哪里论得上打打杀杀的。尽可放了心养病罢。”又安抚了好一阵,才劝慰的云菲睡下了。出门时,却见瑞宁手中紧抱着一个布偶,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和惧怕,静好伸出手去要抱她,瑞宁犹疑着,还是背转了身不理。静好柔声询问了一句,瑞宁撇撇嘴哭道,“嫡额娘不好,额娘每次见着嫡额娘都哭,嫡额娘欺负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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