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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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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房间里坐了一会,思绪千丝万缕的,都是以前他们生活的画面,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他也不想开灯,就那样在黑暗里坐着,过了一会居然睡着了。
醒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喉咙干疼,一直打喷嚏,想着可能是在睡着的时候着凉了,就开了灯找了几片药片,也没有找到水,他就着自来水水管的水吞下了,然后关了灯回到卧室的床上躺下了。
昏昏沉沉之中,像是有人进来了,一直走到卧室里,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又离开了,然后又回来了,在他耳边喊:“哥,哥……”听着是丁睿的声音,他欣喜若狂,努力让自己睁开眼睛,只是眼前模模糊糊地总也看不清楚,他就想坐起来,可无论他怎么挣扎手脚都像是被困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他就拼命地用力,等好不容易坐了起来,刚想喊丁睿的名字,胃里先翻腾起来,不住地翻,然后就吐,吐得昏天黑地,吐得没有了力气。
后来就一阵热一阵冷,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感觉有人将水送到他唇边,他像一个干渴很久了的人一样抓住往下灌,干裂的喉咙得到了暂时的滋润,他又躺了下来,然后好像是被人抱在了怀里,他想睁开眼睛看看那人是谁,眼皮却不听使唤,他就这样慢慢地安稳了下来,渐渐地就进入睡眠,头疼消失了,梦魇也消失了,一切都归于寂静。
再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屋子都沐浴在一片光亮之中。
客厅里有人走动,徐珩心头一喜,迅速地转头去看。
有人推门进来,是渣子拿着水和药,看到他是睁着眼睛的,还长出了一口气,说:“我的天,可算是醒来了,这一晚上折腾的。”
“你昨天晚上在这?”徐珩试着坐了起来,感觉有点轻飘飘地,他也不是很在意,问道。
“可不,还好我来了,你这又吐又发烧的,要不是我在这,你可能就挂了。”渣子把水和药递给他:“把这个药吃了,这刚买的,你昨天吃的那个药是过期的,你都不知道吧,那吐得,不过幸亏都吐出来了。”
“谢谢。”徐珩动了动,的确觉得浑身无力,原来昨天晚上的折腾都是真的,只是没有丁睿,那昨天晚上抱着他的那个人是谁,难道他把渣子当成了丁睿,然后又觉得不可能,而且渣子也说他吐了,但房间里既没有吐过之后留下的痕迹,更没有别的奇怪的味道,反而有一丝淡淡的清新。
“你怎么会来的?”徐珩问道。
渣子挠了挠头,说:“那个……,丁睿说你背包落医院了,让我给你送过来,也幸好我来了,要不弄得两个人都病恹恹地,都不知道照顾你们谁了……”
徐珩念头一转,问道:“你是说,丁睿也病了?”
“没有,我说的是丁睿爷爷,你可别多想。”渣子心里想着的是我担心的是丁睿,可不是你:“那个,我给你带了点粥,放在外面,你吃完药出来喝点。”
“麻烦你了。”徐珩站起来往外面走,走着走着又转过头问了一句:“丁睿又和谁打架了?”
“能和谁打架,还不是……”渣子几乎要冲口而出了,觉得不对,又住了嘴。
“你用不着瞒我,我看到丁睿脖子上的伤了。”徐珩说着,打开了桌子上的那碗粥。
“那,是你自己猜出来的,可不是我要说的……”渣子也不想隐瞒了,索性说了。
原来丁睿前些日子和他的几个姑父起了一点冲突,他去看爷爷,他们几个就提前找了几个社会上的人拦着不让丁睿去看,丁睿是一路打着进去的,脖子上的伤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后来事情闹大了,还惊动了警察,丁家人看丁睿势单力薄的就动用关系想要像从前一样把丁睿关起来,还好大辰把他父亲叫来了,丁睿才没有事,最后丁家人倒是同意丁睿可以来看爷爷,但前提是爷爷以后他们就不管了,爷爷的住院呀养老呀一切事宜都要由丁睿一个人负责。
“当时打起来的时候,我们说要帮忙的,但是丁睿不让,说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他们人多,丁睿才会被人划了一刀的。”渣子至今想起来丁睿脖子上被划了一刀时的鲜血直流的场景时都心有余悸,他和大辰当时杀人的心都有了,还好医生说没有伤到动脉,只是破了一层皮,并无大碍。
“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你们就没人联系我?”徐珩眼圈有些红,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哑掉了。
“我们也想呀,可丁睿不让,说你正在准备什么考试,不让我们打扰你,我就他妈的不明白了,什么考试能比丁睿的命更重要。”渣子越说越生气,也忘了来之前丁睿交代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和小爷已经分手了,说实话我就挺看不起你的,丁睿奔着你去的时候,那可是什么都抛下了,你倒好说分手就分手,要不是看在你往常对小爷还不错的份上,我这都懒得看你一眼,这也就是我,要是换了大辰,他要知道你和小爷分手了,得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信不信……”
徐珩听着渣子说,他没有一点埋怨渣子的意思,反而很庆幸丁睿能有这样的朋友。
以前,渣子总说丁睿:“过分了,小爷,徐珩走了哭都没人同情你。”可这会知道他们真分了手,渣子又没有丝毫怀疑,坚定不移地站在了丁睿那边。
他看着面前的粥怎么也喝不下去,脑子里都是丁睿,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他和丁睿的,丁睿和丁家的……,很多很多。
他到医院找丁睿的时候,丁睿手肘撑在爷爷床边正在打盹,他并没有叫醒他,而是把带过来的吃的轻轻地放下了,又在丁睿的对面一个小凳子坐了下来,手臂支撑着趴在那儿看着丁睿。
他的小朋友就那样闭着眼睛紧锁着眉头,皱巴巴地睡着,也不知道梦里又遇到了什么事情。他突然就很想亲他一下,然后就真的探身去亲了他一下,在他的额头上,那种久违了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酸。
是爷爷先醒过来的,他刚想要开口,徐珩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又指了指丁睿,示意爷爷不要说话,爷爷虽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也“嘘”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徐珩起身给爷爷剥了个香蕉,让爷爷拿着吃。
爷爷就这么吃了一个,又伸手向他要,他刚要站起来给爷爷拿,就听到丁睿的声音:“别让他吃了,一会午饭又该吃不下了。”
徐珩愣怔了半天,转过头去问丁睿:“你没有睡着?”
丁睿轻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去帮爷爷拿了水过来,又把爷爷扶了起来,说:“该吃药了,爷爷。”
爷爷就机械地张嘴让丁睿把药片喂到嘴里,丁睿还没有来得及把水递给他喝,他一张嘴又把药片吐了出来,说:“苦,我不吃药,我不吃药,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想害我,我要找睿睿,我要去找他……”爷爷撑着要起来。
“爷爷!”丁睿好不容易才让爷爷重新坐了下来,说:“你听话,把这些药吃了,我就带你去找睿睿,你要不听话,你就见不到睿睿了……”
“我听话,我要找睿睿,我吃药……”爷爷机械地重复着这几句话,乖乖地把药片吞了下去,然后问丁睿:“睿睿呢,他什么时候来?”
“你再睡一会,睡醒了他就来了。”丁睿把爷爷放下,让爷爷重新躺平了,示意他闭上眼睛。
“我要睡觉,睡觉就能见睿睿了,我要见睿睿……”爷爷就这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重新闭上了眼睛。
“很累吧?”徐珩在爷爷又重新睡着之后问丁睿。
“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多少年都没有喝水了。”丁睿回了他一句。
丁睿不说徐珩还不觉得,丁睿这么一提他才感觉到了喉咙干疼发痒,想咳,又咳得整个胸口都是疼的。
“没吃药吗?”丁睿拧开一瓶水递给他,又问道:“要不要到门诊上打个吊瓶?好得快。”
徐珩接过水喝了一口,说:“我没事,倒是你,能不能回去睡一觉,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你有多少天没睡了?”
丁睿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你什么时候走?”
徐珩轻笑了一声,问他:“你很想让我走吗?”
“没有想也没有不想,就是觉得你在这儿挺不方便的,而且爷爷情绪不稳定,你不在他可能会好一点。”丁睿语气挺冷漠的。
徐珩又笑了一下,说:“丁睿,你是不是觉得哥是个大傻子,你想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
丁睿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就是谈不上,我这个人从小就混蛋,喜欢一样东西就没有长久过,以前我可能喜欢过你一阵子,但是我现在不喜欢了,你就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什么哥不哥的,我叫过的哥多了,人人都来找我谈感情我怕谈不起。”
徐珩都被气笑了,被这么一个挺混蛋的丁睿,他说:“丁睿,说这些话的时候,你都不担心以后跪在那里,哥都不原谅你吗?”
丁睿脸色变了一下,随即咬了咬牙道:“你想得美,要是有那么一天,小爷我随你姓。”
“再说一遍,让我录下来。”徐珩也不生气,而是打开了手机。
“不说!”丁睿闭上了嘴。
“不是挺有本事的吗,怎么就不说了,有能耐再说一遍,别怂呀。”徐珩说着。
丁睿就是不张嘴,最后干脆躺在一旁的床上闭眼装睡了。
过了一会,就感觉徐珩在他身边坐下了,他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是耳朵,他觉得痒,刚想动,就听到徐珩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小乖,累了的话让哥帮你好吗?”
丁睿顿时就崩溃了,徐珩这么一句哑着嗓子的类似于低语的话就像是在不经意之中碰触到他的泪穴一般,忽然间就让他的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
怎么办呀,他现在都想跪下来求他原谅了,还怎么倔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