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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
08
病房。
贺默光着脊背坐在床沿边给自己上药。
他皮肤苍白,不甚明亮的光线里,王跃然清晰入目对方背部纵横的浅褐色伤疤,手臂上擦刮的红痕也已经结痂。
没想到贺默身上有这么多伤。
王跃然尴尬地低头,盯着地板上自己的脚尖,小声逼逼:“那个贺默,我应该还能狡辩一下……”
说着,他抬头偷瞄了眼贺默,目光顿在对方带咬痕的侧颈,又“……”地埋头闭嘴。
因为是他咬的。
贺默缠好手臂的药用绷带,没管侧颈的咬伤,顾自穿好衬衣。
他转过头,见王跃然脑袋快埋进地里,说:“要想道歉,你可以直接说对不起,或许我会接受。”
王跃然难得老实,“默默,对不起。”
“我不接受。”
“……”
王跃然嘴角一抽,顿时有种被对方戏耍的感觉。
可他理亏在先,没理由对贺默生气,又气鼓鼓地憋回去。
王跃然其实也不是故意咬贺默,这家伙突然半道出现拽他进陌生病房,又浑身鲜血地捂住他嘴巴,换谁不吓个半死。
他怕得要命,咬人也是情急所迫。
王某某委屈坏了。
王某某试图狡辩,手指头笔划:“我只用了一点点力气。”
贺默睐他,“是‘亿’点点吧。”
王某某:“……”
王跃然不想跟他讲话,并向他扔去一块枕头。
贺默动作利落地精准接住,放在一旁,没有再跟王跃然搭话,低头收拾沾过鲜血的绷带。
青年面容冷峻,认真整理,今夜的事为他笼罩了一层神秘感。
王跃然隐约感觉贺默跟原著形容有出入,原著中他清隽斯文,是他们心头白月的最佳替身,而现实来看,贺默固然清冷凉薄,但行事果决干脆,有点毒舌,不像是个会受人辖制的人。
要不是信息符合,王跃然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
王跃然安安静静地坐了几分钟,犹豫走不走时,一管绿色药膏“啪”地落在他眼前。
王跃然:“?”
王跃然一脸茫然地看贺默,不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贺默慢条斯理地扯开衬衣的领口,露出冷白肩颈,嗓音清雅道:“你咬的,你来上药。”
“……哦。”
王跃然拿起药膏,用棉签小心挤出一点,抹在咬痕。
刚下手,贺默皱眉看他,“轻点。”
王跃然满脸无辜地表示,“我没使劲儿,真的。”
他从小手劲儿就大,一拳顶别人三拳,中学跟校霸打架一战成名,直至大学前都没人敢轻易惹他。
贺默这样说,王跃然有意识地放轻动作。
两人沉默不语地擦完药,王跃然下意识地朝咬痕吹了口气,吹完顿觉这举动跟撩人没差,腾地直起身,尴尬得脚趾扣地。
贺默抬眸问:“你做什么?”
王跃然一本正经扯谎:“有蚊子。”
“现在是十一月。”
“对,冬天活动的新型蚊子。”
贺默:“……”
王跃然强自镇定,实际没敢看贺默地拧药膏盖子。
半分钟后,王跃然被他盯得尴尬,转移话题道:“你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怎么盯着你不放。”
“十亿。”
“……”
王跃然瞳孔地震,“这、这么多?!”
贺默:“嗯。”
王跃然顿时理解原著里贺默为什么那么穷,这巨额债务换谁不穷,普通家庭赚十辈子,也不一定能还完,何况贺默只是一个举目无亲贷款上学的穷学生。
太惨了太惨了。
王跃然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贺默:“?”
王跃然怕他在医院吃不好,本着肇事者心态道:“明天我给你送好吃的过来。”
“不必麻烦。”贺默婉拒。
王跃然以为他赧然,强行要送,“不麻烦,你明天等我。”
不等人拒绝,他飞快离开病房。
贺默“……”了几秒,拿手机给微信中的下属发了消息:你明天暂时不用过来。
对方秒回了个“好的”。
贺默放下手机,指尖无意识地碰了下颈侧的咬痕。
浓长眼睫遮去他眼底神色,动作维持许久,不知他在想什么。
*
王跃然次日驾车去了西城区一趟,如钱总所说,这片区钉子户散布很广,一眼望去十分显眼。
有些房子拆成废墟,而那几家钉子户伫立原地,显得格格不入。
有人看王跃然开车来回兜圈子,眼神不善地盯着他看,正当王跃然疑惑时,后座挡风玻璃突然爆发一声巨响。
他忙扭头看,挡风玻璃被一块石头狙击,已龟裂成蛛网状裂开,未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第二块第三块……越来越多的小石头砸过来,密密麻麻如同下雨般砸在车顶。
王跃然一脚油门驶出这片区。
他抽空看了下车身,砸出不少小洞,挡风玻璃有两扇有裂纹,后座那扇最严重。
王跃然:“……”
他顿时要气笑了。
昨天才刚把车修好开回家,今天又修。
主要是又得花钱。
王跃然掰着手指头算钱,越算越觉得搞钱这事迫在眉睫。
他把车送去4s店里进行维修,自己打车去以前常去的饭店点了几样菜,特地点了一份特色汤,再送去医院。
刚到医院楼下,王跃然接到王父打来的电话。
对方沉声质问他:“你又闯什么祸了?荣达企业的董事今天为什么给我发了律师函?”
王跃然轻描淡写回答:“没什么,就是差点拿球杆打断他的牙。”
王父:“……”
王父足足半分钟才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一旦得罪荣达企业,王家今年就不用再想赚钱了。”
“爸。”
王跃然喊他一声,说:“你怎么不问我打他的理由。”
王父喋喋不休地分析其中利害关系,压根没有把王跃然的话放在心上,闻言只冷叱一句,“有什么理由,你也不是个女人,他一个男人能把你怎么样,又不吃亏。”
王跃然渐渐冷了脸色,眸底覆满寒霜。
这竟是一个父亲会说出口的话。
王跃然冷笑一声,他果然不该在这人身上有期望。
他以为经过两年前大学那次殴打事件,他父亲会有所改变,可惜还是他想得太多,期待得太多。
这个人本质从未改变,眼里只有利益和金钱。
王跃然不再听对方那些自私发言,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还把号码拉黑处理。
他长长呼了几口气,心里郁结情绪缓过来些,上楼。
倏地,王跃然感到手里一轻,低头看,打包的外卖袋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一个大洞,外卖撒了一路。
王跃然:“……”
王跃然只能扔掉空盒子,找保洁借来扫把拖把,打扫干净,重新去买了一份饭菜。
等他送进病房,已近九点半。
王跃然走近病床时,见贺默靠着枕头睡得正沉。
他在床头柜轻轻放下外卖盒,伸手替贺默盖一下被褥,刚抓着被子边角,手腕陡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擒住,整个人重心不稳倒在病床,下一秒,喉咙被冰冷掌心死死扼紧。
那一瞬间,王跃然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掐死。
视线交接。
桎梏他的力道倏然松懈。
贺默脸色苍白地向他道歉,“抱歉。”
王跃然坐起身猛然咳嗽了好几声,嗓子才好受些。
他瞪着贺默,不满地嘟囔:“你怎么搞突袭啊,我又不是要害你,就想帮你盖下被子而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贺默语调生硬道:“我……不太习惯睡觉有人靠近。”
“怪癖。”
王跃然很小声地嘀咕一句。
贺默缓慢闭了闭眼,很浅地吐息,脸色依旧很苍白。
王跃然看他脸色不太好,猜想对方是做噩梦,决定大度地不跟他计较,给他倒了碗热汤。
贺默微抿了下唇,“谢谢。”
王跃然摆摆手,示意不用谢,顾自坐在旁边看他喝。
贺默喝汤的动作很斯文,一口一口,喝得很慢,尽管他是个福利院出身的孤儿,但也看得出来他有良好的教养,福利院的老师们应该把他照顾得很好。
贺默胃口并不好,喝了一小部分,便没有再喝。
王跃然也没有强迫他多喝,让他吃点东西,贺默吃了一些,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
王跃然观察贺默时,贺默目光也在一寸寸地审视他。
男生穿了件米色羊绒毛衣,戴着红色条纹围巾,衬得他唇红齿白,那双尾梢上挑的凤眼看人时顾盼生辉,格外灵动。
很少有男生能长成这样,英气又漂亮,不会显得女气,两种奇异的美参杂在一个人身上,却没有任何违和。
毫无心机,单纯,热情,偶尔犯蠢,话多……
这是近一周以来贺默对他的初始印象,很明显这人与下属调查得来的信息相悖,甚至能说截然相反。
外界对王跃然评价极差,形容他没礼貌嘴毒,不尊重人,脾气差,一言不合就动手,明目张胆欺负自己继母和弟弟等等诸如此类,没有一个正面形象。
……
贺默目光停在他颈间,一愣。
男生雪白颈项多了道明显的红色压痕,不用他多想,也知道这是谁造成的。
贺默抬眸,“你坐过来,我帮你擦一下药膏。”
王跃然下意识摸了下喉咙,说不用,贺默却坚持。
他只好挪动坐着的凳子,移到床沿边,把围巾摘下,抬起脑袋把最脆弱的脖颈完整展示给贺默。
王跃然拥有很完美的漂亮肩颈线,贺默微微错开眼,没有直视对方的锁骨,目光只落在红痕,一点一点地温柔抹药。
他动作比王跃然轻得多,很舒服。
王跃然半敛着眼睛,浓密眼睫跟扇子一样轻轻忽闪,像一只藏起尖锐利刃的刺猬,露出最可爱柔软的一面。
细腻轻薄的皮肤因为棉签摩擦,变得更红。
贺默特意放轻力道,依然无法避免,他不由得出一个结论,这人皮肤跟鲜豆腐一样娇嫩。
“好了。”
贺默撤回手,扔掉棉签。
王跃然慢吞吞地垂下脑袋,竖起大拇指,“力道超舒服的,哥们,你可以去开家店赚钱了。”
贺默面无表情,“谢谢。”
王跃然看看手机时间,说:“时间不早,我得回家了。”
贺默点头,“嗯。”
王跃然很快下楼离开医院。
他打车回家用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因为王父而变差的心情稍微有点缓解。
可惜这份难得的好心情只维持到了进家门。
他走进花园,视线习惯性往旁边的玻璃花房看去,花房是他去世母亲珍惜多年的宝藏,里面有好几盆她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养殖而成的稀有品种兰花。
平时王跃然是安排熟悉的老花匠来帮忙打理,从不敢找不熟悉的人,他想要维护好他母亲留下来的唯一遗物。
突然,他目光一顿。
花房靠近门口的那盆兰花不翼而飞。
王跃然大步过去,果真不见,再看地面还残留着未打扫干净的泥土和陶器碎块。
一时间他怒气值蹭蹭蹭地往上涨。
王家没有别的外人来,只有不受他欢迎的那对母子在。
王跃然沉着脸进入一楼客厅,陈思怡见他回来,装得跟慈母一样嘘寒问暖,要不是知道她过去做的龌蹉事,王跃然真以为这女人是个温柔善良的好继母。
王跃然左右看了眼,直奔茶几,一脚踢翻茶几旁的垃圾桶。
陈思怡吓了一大跳,尖叫着躲开,忙问道:“跃跃,你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王跃然指着从垃圾桶滚出来的兰花培育土,“谁干的?”
陈思怡神色一变,好歹她也是个人精,说:“跃跃你先别生气,先等你爸爸回来,我们再说好么?”
“你在威胁我么?”王跃然冷冷乜她,接着眼神凶厉道:“我说过,这栋别墅里任何东西,都不准碰,你们不配碰我妈的东西。”
陈思怡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又气又恨。
她真恨当年没把这小子跟那女人一起弄死,现在留成祸害,棘手得要命,又拿他没办法。
陈思怡还想着怎么稳住他……
“滚出去。”
王跃然突然指向门口,平静又强势地命令:“立马带着你儿子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陈思怡立刻抹着泪,哭道:“……跃跃,阿姨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让你这样生气,对不起,阿姨给你道歉,你别生气好么。”
王跃然根本不吃这套,“你滚不滚?”
客厅动静惊动了二楼卧室的王信,他飞速下楼,恰好听见两人那段对话,加上他最近因王跃然频繁受气,再也装不下去,脸色阴冷地喊一声“王跃然”。
王跃然转头,见王信下楼。
王信张口就说:“谁让你欺负我妈?”
王跃然往他沾了泥尘的裤腿看了眼,不答反问:“花房那盆兰花是你打碎的?”
王信一愣。
王跃然问:“是不是?”
王信看他那凶巴巴的架势,压着心虚说:“是我打碎的又怎样,一盆破花而已,我就看一眼,谁知道那么啊——!”
王跃然猛地一脚踹中王信肚子,直接把他踢得撞上茶几,疼得他脸色刷地惨白,满脸流血。
不等他反应,王跃然压在他身上不停挥拳。
现在的贺默默:我不习惯睡觉有人靠近
以后的贺默默:(不抱老婆睡不着. jpg)
————————
二哈:上午有事耽误,来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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