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越之后》过灬饮

54、 咸卤汤6

　　清晨，汪雯芙被窗外的蝉鸣吵醒。气温倒是不如之前的灼热了，只是温温吞吞地燥热，让人更生恼意。

　　这日惯例过来拿海鲜丸的士卒看起来越发灰头土脸起来，中年汉子沉稳又担忧的声音，向她传递着不好的消息。

　　“...城外的粮米蔬果已经送不进来了，路上又多了乞儿...汪娘子，你这里若是需要人...择优挑一挑，最实惠...哪怕是牙行最健壮的奴隶...只需一点点粮食......”

　　这是在建议她扩大生产吗？汪雯芙倒是想做后头攀上来的生意，只不过没有那样的精力。人力便宜倒是其次的，这紧紧张张的局势不知何时结束，她怕摊子铺得太大财帛动人心，反倒丢了性命。不过也不是不能做，谁会嫌钱多咬手呢？

　　杨贯利落的挑着虾线，一边往盆子里扔进肥嫩的虾肉，有那么一点愤恨地对她道：“这位官爷说的不错，您若是需要多几个帮手，就这两日去牙行挑一挑，一准有许多好的。”

　　士卒拿了东西便离开了，这间小厨房只剩下了她、杨贯和邹氏。

　　杨贯接着说：“两年前，昆仑大雪封城，我被捕奴队抓了去，差点被当成奴隶卖了。”

　　“硬抓啊？”汪雯芙随口一问。

　　“嗯”，杨贯点点头，“路引文书根本不能证明你是你自己，昆仑路不好走，一到冬季就是厚雪裹烂泥。尤其是外地人一旦被抓，和牛羊没什么区别。”

　　“师父，这是个好机会”，他朝上努努嘴，“您不如和那位官爷合伙开一个作坊，反正这屋子能随意使用呢。这种海鲜丸比活物更能存放，烘干了当干粮方便又顶饱。”

　　他便是用每天这样的边角料，烤成肉干带回去给恩人充饥的。

　　如此便能空出手教他调味了，杨贯是这么想的。他与奶奶相依为命，三岁就开始在灶台上捣鼓，只是喜欢。自己磨练了一套练习刀工的方法，十年如一日的练习，蒙眼也能切出极细的丝来。

　　当然，现在需要的不是他的刀工，而是他的力气，所以杨贯不惜气力，一天做上百斤成品还是成的。而汪雯芙并未接受过系统的训练，花费的时间也就更多。邹氏教她寸劲之时，她自己也琢磨着如何省取巧。她自己做的话，能出五十斤都是透支第二天的精力。

　　10斤海鲜可制成5斤的肉丸，汪雯芙自己不想吃的太糙，鱼骨虾壳具是要剔干净的。将心比心，她也不会残留这些东在里面。

　　廖家屋后里海不过几十米，这处浅滩不适合建造码头，便一直荒废着。不过几日功夫，为了方便来回运送海鲜，帮忙的住户取了木板，填出一条平整的小路。

　　最开始是廖家一筐筐背鱼虾，有了路便可以使用独轮车。每日到了约定的时间，便会有7名士卒来拉当日的丸子。现在都用木桶来装，上方扣盖防止香味逸散。即使这样，也被一些有心人盯上了，发生过两回强抢事件，护卫的数量也变成7人。她也不确定这个地方是不是暴露了，事发地点离城门倒是不远。

　　她觉得杨贯说的倒也不错，还没来得及去买人，在抽空吃饭的时候，周围的住民就来了三家想跟她合伙开作坊的，包括廖家。他们认为，这需要花钱的都不叫事，只要能吃到肚子里，所谓合伙，不过是希望别把自己饿死。

　　这事根本不用她与詹刺史商量着来，邹氏直接做主要参与进来，当然是挂在刺史夫人的名下做这事。

　　最开始汪雯芙与廖家不过是来料加工，再添点手工费的关系，一天做上百十斤也就够了。既然把它做成商品，就要考虑成本了。廖家屋子多，里头还有廖翊勇囤的几千斤煤炭。

　　很快，一家名为汪记食品的作坊被申请下来。生意被分成四份，刺史夫人出五百两作为本金，廖家出场地与炭火，住民中有专卖器皿的与运送海鲜几户人的合成一份，最后是她。

　　几名詹家护卫加入了对附近的巡逻小队。邹氏与她待在一处。廖翊勇盯着浅滩，不能让人把有毒的种类混进来，廖家其余人做着拿木棒敲击鱼肉、再捡走鱼刺的活。帮忙的住民有四户不到20人，孩子们帮忙送炭送工具，妇孺则拿着木勺将肉泥剜出圆子，男人们剖鱼去主骨、将内脏放在大脚盆里，满了再运回浅滩，放入廖翊勇下的地龙又能抓到一些肉质更美的食肉鱼。中段对肉泥的调味与最终的火候，都由汪雯芙把控。

　　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杨贯的打算落了空，他见着每次她调味，除了现成的盐，其余都是她从自带瓶子里洒出来的。做完这一切，她什么也没跟他说。

　　汪雯芙从牙行挑了12人，都是指甲干净，眼珠子不乱飞的本分人。碧眼的胡人丰腴又貌美、黑卷发的山客奴高壮且力大、会许多新鲜杂耍的侏儒、身娇体轻擅长柔术的舞女......牙人还想再推销这些，短食之时还要把人往家里扒拉的，那必定是大户人家，牙人选择性忽略了她朴素的打扮，只认为她是某些府上得脸的奴仆，帮主人采购才能这般手脚大。

　　汪雯芙觉得自己管不过来，即使牙人把他们说的再天花烂坠再可怜，也不松口。既然做不到，就不要给别人希望。

　　介于使用金银不如食物划算，她与牙人10两银子的贱价，但要搭上百斤的细粮。

　　细粮她没有，但比细粮更好吃肉她有，这也是她算好的一环，来牙行是就备上了。牙人尝的时候，那海鲜丸子已经冷了，不过这还算是夏日，入口后肉味一下子在嘴里爆开，肚子里被粗粮涨起的灼烧感得到缓解，很快感受到了力气。

　　牙人干脆又把那十两银子倒找了回来，向她订了一天40斤的量，先送个两旬。她随意喊的价格更是连还都没还，本来说好下午钱货人两清的，结果当场让她全部带走。

　　牙行左近便是当铺，门窗紧锁断绝了她想去开开眼界的念想——毕竟是国都嘛，这里的存货想来与凤翔城的不能是同一个档次的。

　　在牙人的最后一番敲打的话语之下，买来的12名下人很老实，也不用栓，都知道跟着她有饭吃，一路跟着她去了作坊。这处其实是有名字的，因着路不好走又兼具弯钩的弧形，就叫烂泥弯。

　　汪雯芙不会让人饿着肚子上工，一开始对这些人的信任度也只有50%。她虽然挑的是老实人，但更相信人性，死气伴随着不服从在他们成群之时就有了，这12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比遇见她的时间长太多。

　　在给每人发了一碗煮丸子剩下的肉汤底下沉着少许肉沫碎、一只手掌大红薯混小米面的杂粮馒头之后，那种不和谐的气氛，一下子降了下去，每一双发亮的眼睛都在诉说着安逸。她可不是请人来当大爷的，这样的量可以让人吃到半饱。她带着他们将所有步骤学过一遍，就交给了邹氏。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聪明的看一遍就会，有不那么灵活的就去做最简单的活，再按照力气大小。这样的分类标准是她与邹氏一同决定的，让他们吃过饭，邹氏还是忍痛，将新烧的热水给他们，让他们洗澡。毕竟，食物与燃料同样珍贵。

　　汪娘子总在奇怪的地方坚持，说什么做食品的人必须要干净。要按照那个标准，连处女都不干净了。这种事邹氏只会在心里吐槽，一旦商定，就不会再反对了。

　　汪雯芙给这12人分发了从住民手里收购来的衣服，最差的也有半新，也都是干净的。

　　所有在作坊内，接触食品的，无论男女，一律将头发束紧团起丸子。

　　将他们交给邹氏之后，她带着一名詹家护卫再度去了牙行，结清款项。百斤的背篓挂在护卫背上，她挎着一个三升箢子，里头另装的是前几日的残次品。住民们刚开始剜鱼丸时，还没掌握好量，多了少了出来的丸子不成形，入锅常常就变成了碎肉。其中廖翊勇的老婆贡献了最大数目的残次品，她看不过去，抓着她的手剜上十几回，现在已经做得妥当了。

　　那些沉在锅底的碎肉，被她用爪篱捞出来，烘成了肉粒干，几百粒也有一斤多，一点点就能果腹。

　　结完账，汪雯芙再次拒绝了买人的请求，出来时，却见挂着黑百合徽章的当铺开了门，这才知道大门在另一边，她看见的这个，是人家家住的这一侧，是类似她在槐花巷那住所的结构。

　　汪雯芙让护卫在门口等她，便跨入了店里。里头爷几个倒是没断炊，靠近门口一畦地明显之前种过什么，现在光秃秃的一点绿色也无。堂内不大，窗明洁净里面却显得幽暗，还漂浮着坏掉的红薯混杂桃黍的味道。还能听见里头，有老妇无法抑制的咳嗽声。

　　乱世黄金，盛世文玩。现在哪一个也不是，属于灰色。当食物匮乏时，它们都要靠边站。

　　司理警惕地看着她踏入店里，透过细缝发现这不是见过的面容，便劝解道：“牙行在旁边，我这里不买人。”

　　当汪雯芙靠近票台时，司理却说不出话了——那是食物的芳香，而且是肉类！至少有3种以上的香料。虽然很淡，可瞒不过他的鼻子。他虽是司理，可更是朝奉。辨识物品的本领，本就是他的强项。不过是想顺便整理账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际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把空气吸干才不亏一样。将书签插在账册，换了更靠前的位置，问道：“这位小娘子，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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