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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见月2 ...

  •   刚被她教训过的长舌妇1号,指着自己的面皮高声道:“盛哥儿娘,您看,我没说错吧,就是这两个妖精在一处冒坏水,不尊长辈还打人,我这脸都还疼着呢。”

      长舌妇1号的脸其实看不出异样了,却装作被打的疼痛难忍的样子。

      林王氏年纪与1号相仿,本不想与这长舌妇小团体有什么瓜葛,可人伦是大事,这才出面调解,更何况家中的常规事例具已完毕。这热闹找上门,自然是要去凑一凑。

      汪雯芙与陈寡妇两个,干巴条儿一样的小身板,论打架会打的赢三个壮妇?想想都不可能。这三人最八卦,又有力气的很。

      最多是三人先说了什么脏耳朵的话,二人与她们吵了起来,而三人在争辩上处了下风,这才来告了状。

      单凭骂人,能赢过平日没理都有能强出三分理的,林王氏心里就对二人不喜。

      看着坐在湿润的水边,宛如姐妹花的二人,眼睛都哭肿了,只有被欺负后的可怜。对比三人告状时气势汹汹、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的样子,林王氏几乎立即就有了判决。只不过,三人再怎么不好,至少也是同村林家人,故而林王氏只将矛头对准了面前两人。

      “汪雯芙,我们林家村让你住下,又给了你口饭,你就这样?我可不管林五家怎么跟你谈的,在我们村,不守规矩的人没有好果子吃,嗯?还有你,陈家的。自己是什么东西心里不清楚吗?本来就招摇,做事还不本分,不愿意呆下去,你可以离开。”

      听了这话,二人倒是更坚毅了些,更靠近了些。

      “只要人不来招惹我,我绝不多说一句闲话!”汪雯芙并不觉得害怕,她的家族观念很淡,更何况是对上门挑衅的。所谓寄人篱下,在花了钱之后她不认为对方有权利把她赶出去。

      “哟,你这小娘皮打了人还有理了?”长舌妇1号倒是气不过了,“大家伙儿看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瞧热闹的一众村妇更是七嘴八舌,低声说些什么。

      林王氏一声轻咳,到底是族长家的余威尚存,陈寡妇扯了扯她的衣袖。

      沉吟片刻,林王氏再次开了口:“这样,既然谁也没受伤”,冲着二人抬了抬下巴,“你们起来,互相道个歉,这事就算揭过了。”

      “可.....”长舌妇三人组伸长脖子,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林王氏一个眼神镇住,只得卸下气焰。

      道歉就道歉,又不会掉层皮,她这样想着,却几番不知该如何开口。

      “先前是我们不对,对不起。”陈寡妇拉着汪雯芙弯下了腰。

      三人组更不情愿,可林王氏又盯着,不得不低了头。

      “你们两个,下次再挑事,都从村里给我滚出去,听到没?!”林王氏对二人严厉道,视线却落在三人组身上。

      这事至少明面上的到了平息,林王氏满意的离开了。众人见没啥热闹可看,自然就各回各家。

      陈寡妇松了一口气,又拿起了肥皂打在脏衣服上,粗布衣服被她搓的嚓嚓作响,“汪娘子,你太莽撞了。作为长辈,她们真的要罚你,可有你的苦头吃的。”

      “我本来就不是村中人,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她们欺负人,大不了我不住下去了,我也不是没有手,不能养活自己,也...”

      陈寡妇却觉得她不过是在嘴硬,“家里费那大劲种的田也不要了吗?你走了更加便宜她们了。这时候,不过嘴上软一软,低个头没什么。”

      见她没又吭声,又道:“你要是真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儿?家里人能同意吗?你信不信,那些爱八卦的能把你传的更不堪。”

      “我知道了。”汪雯芙这才真的低了头,心里却更觉得不该失落下去。

      要挣脱泥沼,身上首先要有钱。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绝不是虚言。半年前她春风得意,惬意无边,得了好处也觉得自己已经谨慎了,可还不是叫人随意掳到底?

      回到家里,拿了麻绳拿出来还给陈寡妇。看着寡妇还有一半衣物没洗完,她将肥皂送给了人家,同时拒绝去寡妇家吃饭的邀请。

      并不是嫌弃,而是她真的振作了起来,不打算再浑浑噩噩的如敲钟和尚一般。

      傍晚,料理了哈崽儿不知从哪儿逮来的倒霉灰兔,一家三口吃过算是有些油水的晚餐,她把江徵踹出去烧热水。

      趁着这个空档,她进了实验室,掏出了纸笔,思索之后,写下了一些条目。

      她很缺钱,需要钱的迫切念头远不是初入世界时可比的。同时也不打算采取随意游荡、在街上探求商机这样的做法,那样说白了就是闲逛。

      根据二八定律,村中财富远不及城里的多。无论如何,她都要去富人群体里,捞一桶金,心安又踏实。

      而为了保护自己的劳动果实,就要立于顶点,至少是前百分之十内那一部分。

      划去‘顶点’二字,她将目标定的更明确了些。

      本来去年的发明大评比,有她一个席位的。她过于震惊与失望,浪费了这个机会。

      来钱最快的方式,几乎都写在了大浩里,她不打算在灰色地带试探的太深。

      做生意,她再度翻开了大浩,‘利民篇’有云:凡属在发明制造上,有过重大贡献,登上功德谱的,当地衙门要保证他们的利益。凡查明盗用、冒领的,枷徒回原籍所在地,按最高一级案件审理。

      去年她由坩埚,贡献了新材料,因而上了功德谱。而新制品防火布的配方却是用来抵押了她的罪责。她既不想成为冤大头,也不想成为替死鬼。

      她如无根浮萍,即使有能力赚取,也握不住大量财富。半年前的事,是她倒霉,可仔细回想开来,怎么可能没人授意,那张县令太过小题大做了点。

      发生那样的大事,嘴里说着把她做恩人的婉娘,却一点行动也无。派去请求帮助的阿邱,还要被打断腿。她怨吗?当然怨恨了,可更恨自己。

      上流的嘴,骗人的鬼。那样的密语,倒不如一开始就没有。

      再思及挣钱之事,她倒是还有1两银子的本钱。

      把产品卖给村人是最愚蠢的,没有信任基础,也卖不上价格。

      所谓市场调研,那也是要有定位和目标的。

      放下手里的大浩,再过一个月,便是凤翔府三年一度的发明大比,虽然没有参加初赛,去见识见识也是应该的,随意找个理由都好。甚至她可以把一些经过实验室改造后的材料拿出来,只要不触犯铁、盐、贵香料等的底线。

      她抻了抻写的酸痛的手掌,打算过了农忙,定要进城一回。刘佐官倒是说过,让她不要再登门。可如果只是去县衙蹲夏姬奶奶的话,就与他家里没有关系了。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夏姬也不可能例外。她猜测可能是年龄大了,面部有许多斑,所以每次见到夏姬脸上总沾着许多未擦匀的白色粉沫。

      她拿出上次制作防火布的次生品滑石粉来。本来是液体凝成的石块,品质又纯,被冻干枪一吹,便是干净的滑石粉,这是极好做胭脂水粉的底料。

      在现代是,总能看到这样的报告:称X生之类卖爽身粉的品牌会致癌,其实是里头有些许石棉没处理干净。

      又加了少量老山檀粉、相当于三分之一总量的墨红玫瑰粉——都是至少研磨到800目的精细东西。搅拌均匀后,整体呈肉粉色,玫瑰的馥郁勾出檀香沉静的尾调,怎么看都是有品质的东西,只是她还不满足。

      目标是上了年纪的女性,赤裸裸的将东西拿给对方。要是开盖不留意,吸了一鼻子,那不就成结仇了吗?

      现代粉饼为何要做成凝结的块状,那是大有道理的。

      她又添加了一点的肖楠粉末,少许白玫瑰纯露掩盖肖楠的生土的味道,也将所有的粉末粘结起来。

      取出一只5克容量的铝盒,她将东西放进去,压实。

      做完这些事情,汪雯芙觉得自己口渴的很。当她意识回笼,在破屋里睁开眼时,江徵给他递上一杯温水。

      “今天的事,我听说了。女人的事我不懂,总归不能让人骑头上。”经历这一遭,江徵一点也没觉得苦。细细回想,这一年来的共处,觉得她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了。自从冬日里和汪雯芙搂在同一张被子里开始,他看待她的角度发生了变化。

      与所见的完全不同,汪雯芙不是贵女,也不是乡下短见的蠢妇,也不是爱占别人便宜的什么......他认为自己毁了她的清白,自是要负责,更何况,他喜欢她。

      与汪雯芙在一起,便称不上苦难了。

      初见时,就知道她生的漂亮。可他就是再落魄,也是侯府嫡子,皮相具是浮云。那时受了邱长临等人的庇护,只求有饭吃、不被虐待,留下一条命来。

      后来,她的心善、她的勤劳......她的一切都那么有意思。他是好奇她的秘密,忍耐住不去探究也是对这份好感的克制。

      现在,这份好感,快要克制不住了。

      好几次看见村中小子,借着话头与她搭话,心里放佛塞了块小石头,不上不下。

      他知道,她心不在于此。连借住在族长家的富家童生也对她有兴趣,这就无法忍耐了。

      她会不会被这惨淡的现实击败,转而投入对方的怀抱?抱有这样想法的自己太下作,可发现自己的淑女之思后,他几乎无法按捺住这样的揣测。

      无法忍耐她漂亮的眸子将目光放在别的男人身上,无法忍耐别人对她的窥探,哪怕是调侃也不行。

      江徵真的想知道,她的心里,是否如同他一样,对他哪怕有一点点动心?

      却又害怕开了口,就会失去她,那再也无法窥见双眸子带来的暖意。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连保护她都是奢望。

      亲眼见她被打入泥沼,除了初入林家村时,她强撑起讨要住所的倔强,之后她连笑容都少了,他承担了加在她肩上的担子。

      林家村和大多数村庄一样,愚昧、迷信又繁琐。

      秋种要人,他顶上;年节祭祖要人做些粗活,他顶上;春种繁忙,他舍不得她受累,抢着黑天白夜的在田里劳作。与老天抢时间,是很累。可他更看不得她经期都要踩在湿冷的泥水里,晚间捂着小腹直皱眉的样子太叫人心疼。

      他知道,自己的卖身契本身并不具有约束效力,就是一张废纸。但是,他愿意为了那张废纸,让她过得舒服一点。

      喝完一整杯温水,汪雯芙的眉头舒展开来,“地里的活还要做几天?”

      “还有半亩地,明日就完了。”接过她的空杯子,与自己的并排放在破柜顶,成双成对,这让他有一丝惬意。

      “你辛苦了”,汪雯芙冲他点点头,“明天做完活,你好好休息,后天陪我去一趟城里吧。”

      夜深了,江徵就着她剩下了半桶热水,搓干净脚丫上的泥巴点子,连睡梦都带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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