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念清风

43、第 43 章

　　小三生生了段时间闷气，而哑巴每天依旧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小三生守着两株蔫蔫的南华杜鹃，偶尔去看看两只养在猎场的两只雪狐，不知不觉他的偏殿好像已经变成了藏宝阁，几个大箱子里面全都是哑巴给的宝物。

　　直到一日内务府派人送来月俸，听着长长的粮布单子小三生懵了，这些是哑巴给他的吗？为何他也有月俸？他一个客怎么还会有月俸，而且不知不觉他已经进宫一个月了吗？

　　内务府人离开后，小三生拿着手中的单子发懵，脑壳转不过来，想不明白，找到哑巴问。

　　“不喜欢吗？”哑巴反问。

　　小三生连连摇头，怎么会不喜欢，只是不知为何给他这些，让他忐忑不安。

　　“你有一个馒头也分我一半，我坐拥天下给你那些又算什么。”

　　小三生心中感动，当即鼻子就酸了，不再纠结这事回去了，心中没有负担后，小三生想起自他上次回府后就没见着小姑娘，小姑娘是伺候哑巴的，如今也该在宫里伺候才对，可他从未在哑巴身边见着她。

　　进宫后他就一直留意着，确定小姑娘没在哑巴身边伺候，他便偶尔也会让小太监带着他在宫里到处走走找找小姑娘，但他差不多将整个皇宫都翻了遍还没找到人。

　　除了那些生着杂草遍布蛛网的偏宫冷院，那些地方荒成那样一般不会有人住，而且那种地方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这些是小太监和他说的。

　　哑巴应该知道，但是他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去问哑巴，不过他猜到小姑娘也许还和老头一起住在府上。

　　他想回府看看，要出宫就不得不先和哑巴说一声，他去找哑巴时正好看到那个白衣人从殿里出来。

　　说来让小三生觉得奇怪的还有他，他总是穿着身白衣也不知他是什么官，在宫中出入还能随身配剑，还有他那张与小姑娘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如今他身上的香味已经不明显了。

　　小三生和他打了声招呼就进去找哑巴，说明来意，哑巴没问原因只是盯着他看了会，就点头答应了。

　　出宫这日小三生又见着了白衣人，原来是哑巴要让这人随他一同出去。

　　两人一同坐着马车出宫，一路相对无言，到了地方，府外连个看门的都没，大门一推就开了，进到府里他找到老头。

　　依旧是没看到小姑娘，看到小三生老头一脸惊讶看得出是很开心，拉着他坐下忙问哑巴在宫中如何，罢了又和他扯了些琐事。

　　等他说得尽兴了小三生才问起小姑娘的去向，老头一听惊诧的看着小三生然后目光有些古怪，最后看到小三生微红的脸颊终于像是悟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在房里说话，白衣人在外面院子里等着，习武之人听力过人，再加上环境清幽，房里两人的说话声就听得一清二楚。

　　在小三生问出那句时，白衣人平淡无波的眼底也是微微一怔，转身看向房里的小三生。

　　老头一边大笑一边越过小三生看向站在外面的白衣人。

　　小三生也一脸茫然的回头看白衣人。

　　“他哪都没去，一直还在皇上身边伺候。“老头止不住笑，看小三生还是一脸疑惑，老头哈哈大笑指着外面的人。

　　小三生看着外面的人许久才如梦初醒睁大了眼，难怪他一直觉得像，原来就是同一个人。

　　院里还有两株高大的猴头杜鹃，昨夜下了场大雨，枝上的白花都打了下来，落了一地，小三生有些走神一出房间就踩了几朵白花。

　　隔着几步远，两人站在树下对看，气氛有些古怪，白衣人神情难得一见的有些迷惑不确定。

　　小三生看着白衣人默默的将记忆里的小姑娘和这人重合在一起，长得一样，可一个一眼看去就是姑娘家，一个一眼看去就是少年，怎么做到的呢。

　　"要回宫还是再多留会？"白衣人问。

　　"回去吧。"心里有些淡淡失落，小三生低头闷声说。

　　两个人并肩踩在满地的白花上出去时，小三生似乎又闻到了身侧人身上久违的香味，脸上忍不住发热，回去坐在马车上还是一路无话，只是这次小三生却是有意在避开坐在对面的人的脸。

　　回到宫里，夜里睡在榻上望着窗外南华杜鹃摇曳的树影，小三生心中只感怅然。

　　低落了一阵子，一日小三生独自去看雪狐，路上却迷了路，越走越偏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他不敢再走了，就坐到一个荒殿门前的台阶上发呆，等小太监来找他。

　　他想回家了，想小香儿和小香爷爷了。

　　想着想着天渐渐黑下来，身后的荒殿忽然嘎吱长长的一声打开了，还在发呆的小少年吓了一跳，想起小太监跟他说过的宫里许多荒殿不干净。

　　眼见天如滴墨，四下无人背后凉风飕飕，小三生僵硬地扭过头去，惊吓一下子变成单纯的惊喜。

　　高高的门槛后站着一个小玉人，精雕细琢的小脸上写着惊讶，身旁开门的太监也一脸奇怪地看着坐在殿门口的小少年。

　　“小皇子？！”小三生一眼就认出他来，上一次见面还是小皇子的生辰，那时也不曾说上话来，这次见面这么突然，小三生有些惊喜，连忙站起来一双眼仿佛闪着光一样看着小玉人。

　　小玉人小小的个子迈过高高的门槛，走到阴影外，抬头看着这个激动的少年郎儿，有些不确定的叫道：“三生哥哥？”

　　小三生脸噌地一下红了，讷讷说，“你还记得我？”

　　上次生辰他们也没说上话，这初次见面，小三生忽然两只手在自己身上找着什么。

　　小玉人不知道他这是做什么，见他身旁没有一个伺候的太监，问，“三生哥哥可是迷路了？”

　　小三生找遍全身没有找到一件能配得上小玉人的东西，非常沮丧，他想送样东西给他做见面礼。

　　“此处是嫔妃住处，皇兄未纳妃此处便荒了，夜里没个灯也没人来，哥哥随我来，我带哥哥回去。”

　　一口一个哥哥小三生听得直觉脑袋晕乎乎脚下轻飘飘的，“好，好啊。”

　　一同走了一段，小三生迷糊的脑袋才清醒了些，回头望了眼身后阴森森的荒殿，不像是能住人的，奇怪地问，“你怎么来这了呢？”

　　小玉人抬头看少年郎纯真的眼，望向前方悠长昏暗的高墙长廊，稚嫩的声音平静说，“重华宫过去是我母妃的住处，”

　　小三生回头看向那荒殿上的牌匾，认出那三个字，这里过去是小皇子娘亲的住处。

　　“那她现在住哪？”

　　“她已随我父皇一同仙去了。”

　　小三生一愣，心中发酸，看着小玉人，“你还有我和哑巴。”

　　他一直不知小皇子还住在宫中，若是知道早就来找他了。

　　“哑巴是皇帝日理万机，以后我每天来陪你。”他便不用再来这荒殿怀念他娘亲了。

　　小玉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这条凄冷阴暗的长廊只有一个灯笼一摇一晃，无人再说一句话。

　　走到拐角处他们忽然碰到一队人，来人似乎没想到这边有人吓了一跳，缓过气来提着灯笼往小少年脸上一凑，确认来人忍不住道。

　　“黑灯瞎火怎么跑这里来了？皇上还等着您用晚膳呢，走吧，赶紧跟老奴回去。”

　　小三生认出这是哑巴身边贴身伺候的老太监，和老头有点像，比老头要对他客气些，但小三生还是有些怕他，或许因他年长是长辈，低头看了眼身旁孤零零的小玉人。

　　“能让小皇子一起来吗？”

　　老太监一听手中的灯笼移过来，才发现他身旁还有个人，待看清这人模样，他大惊失色立即垂下脑袋，“老奴见过魏王殿下！”

　　小皇子年纪虽小但他早慧而且得先皇宠爱，如今虽然落势被软禁宫中，可宫里的奴才却依旧不敢怠慢。

　　淡淡瞥了眼这些下人，回头看这个单纯的少年，“三生哥哥回去吧。”

　　“你也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以后都一起吃。”

　　小皇子还未表示，老太监先面色大变连忙对说：“魏王殿下，许小公子不懂宫里规矩胡言乱语，还请魏王见谅，这会皇上还在等着许小公子呢，老奴就先带他回去了。”

　　小三生见他这样以为自己不知觉中坏了什么规矩，看向小皇子一脸不安，小皇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示意，转身带着人离开。

　　“小皇子弟弟，”小三生抬起手，小声地叫了声，有些不舍有些可怜。

　　老太监看了眼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少年，想提点两句，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毕竟事关两位殿下的生母，这些宫闺秘辛说不得也说不清，只能先带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