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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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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的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两面宿傩清晰地感觉到有一瞬间身体脱离了掌控。
虽然早就预想到这个情况了,但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那小子的意志出乎意料得强悍。
……
虎杖悠仁醒来时,周围的情况让他有点摸不准头脑。
伏黑和钉崎变得伤痕累累,围攻他们的咒灵上一秒跳起,下一秒就被另外一只咒灵扑倒撕咬,好像在内讧。更离谱的是那边还有个人,手臂能像橡皮泥一样无限拉长,还能变成各种形状……
一阵风吹过,虎杖悠仁打了个哆嗦,低头一看,瞬间睁大眼睛。
我衣服呢?!
就在这时,一件衣服披在了他身上。
虎杖悠仁抬头一看,热泪盈眶:“五条老师……”
五条悟拍了拍悠仁的肩膀,视线穿过被风卷起的尘土望向夏油杰和真人,道:“悠仁,去帮惠和野蔷薇。哦对了,记得别揍杰的咒灵,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集到那么多,没了一个会哭的。”
“啊?”
五条悟没有解释,在缓解悠仁的情绪后,唇角的笑容就彻底消失了。
他迎着风和卷起的尘土朝真人走去。
真人用余光瞥到了五条悟的身影,忽然咧嘴一笑。他看向面前的小老鼠:“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你实力快追上一级咒术师了……”
说着,视线略微往上一抬。
从它后背长出来的两条手臂抓住了弦一的手,正互相牵制。
“可惜了,如果你归属我们的阵营,那这次入侵东京就不会是一场演习。”
夏油杰倏地一愣。
而真人就趁着他愣神的间隙,把手贴在了他胸膛上。
“真遗憾呐……”真人笑着感叹。
灵魂改变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但当他意识到这种感觉的时候,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不止真人一愣,连早就远离战场的假夏油都一愣。
他不知道被真人无为转变是什么滋味,不过总是听那些改造人哭哭啼啼大致也明白了。他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体验一回。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他甚至没来得及细品那滋味,就消失不见了。
他摩挲了下手指,朝东京塔的方向望了眼,喃喃了句:“真遗憾呐……”
……
在意识到无法无为转变小老鼠的灵魂后,真人第一时间就缩回手。它忽然意识到,夏油对小老鼠异常感兴趣也许并不是因为术式,而是这股诡异的违和感。
灵魂先于□□诞生,影响灵魂就可以影响□□。它确实触碰到了小老鼠的灵魂,可□□却没有受到影响。
真人不相信。
它的无为转变不可能失败!
然而接下来它却没办法再靠近小老鼠一步。
五条悟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它逼退得离夏油杰越来越远,直到来到东京塔塔尖倒下的位置,从五条悟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息忽然柔软了下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是个好信号。
真人转身就跑,下一秒,五条悟的术式紧追而来。
带有强大咒力的术式如雷霆之势朝着真人横扫而去,建筑顷刻瓦解,地面开裂,土壤外翻,像有一只庞然大物从地底穿行,疾驰冲向远方。
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吞掉了真人。
……
风一吹,硝烟散了。
黑犬咬着一只咒灵的腿呆滞了,钉崎高举着锤子傻住了,悠仁正准备掰开大嘴咒灵的嘴巴,‘轰’的一声把他轰懵了。
伏黑惠侧过头咳嗽了两声,正要开口,余光忽然瞥到脚边未散尽的尘土里有一团不明轮廓。瞳孔骤然一缩,他刚要行动,那团轮廓从尘土里爬了出来。
丑宝仰着头,望着伏黑惠。
它就看着,然后歪了下头,像在思考。
伏黑惠愣了下,就在他要上前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捏走了丑宝。
弦一看了眼伏黑惠,带着丑宝回到夏油杰身边。
丑宝一回去,就先挨了夏油杰一巴掌:“乱跑什么。”
“就是,乱跑什么。”
夏油杰回头,看着双手插兜,一脸笑嘻嘻的五条悟,眯起眼:“你指谁?”
五条悟没有回答,他蹲下来,微微仰头看着夏油杰:“杰,回高专吧。”
※※※
战争停了,硝烟会散去。
血迹会被冲洗,被破坏的房屋会重建,逝去的生命会被安葬永眠。活着的人们不会知道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会知道,在这一天,东京经历了一场劫难。
片诚族人找到自家少主的那一刻,差点原地升天。
片诚纪凉浑身是血,衣服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背后的两条手臂无力地垂落,像死掉了一样,呈现出青灰。
相比较之下,七海建人的状况还算好。他的衬衫已经用来包扎腰腹位置的贯穿伤,眼镜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在遇到片诚族人后,他就把片诚纪凉放了下来。
片诚纪凉一落地,猪野琢真的声音从街角飘荡过来:“七海先生!!”
猪野琢真差点哭出来,幸好七海先生安然无恙,他吸了吸差点流下来的鼻涕,言简意赅:“上面有交代,先把流窜的咒灵祓除,之后前往东京塔集合,围剿夏油杰。”
“……”
“谁?”
……
东京塔。
咒术师已经在东京塔汇合。
在接到这条命令的时候,所有人都出奇地愤怒。去年的百鬼夜行让他们失去了数不清的同伴手足,他们找不到可以泄恨的罪魁祸首——因为夏油杰就此失踪。
没想到一年不到,夏油杰卷土重来,再次在东京制造咒灵暴动!
结果等他们到东京塔,却没有看到夏油杰,只看到一只特级咒灵和一个小孩……以及围绕在他们身旁数百来只的咒灵。
这个情景已经很离奇了,更离奇的是他们最仰仗的五条先生居然站在那边!
空气凝滞,气氛凝重。
到来的咒术师下意识放缓呼吸,与身边的人交换眼神。
上面在下命令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五条悟?
还是认定了五条悟会为了咒术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五条悟看着逐渐往这边而来的咒术师,颇为苦恼地叹了口气,然后朝夏油杰瞥了眼:“杰,我们好像被包围了呢,你可不能丢下我就跑啊。”
夏油杰没搭理五条悟,在看到踌躇不决的咒术师们后,忽然笑了起来:“准备用这些半死不残的棋子来杀我,下棋的人脑子被咒灵吃了吗?”
众人:“……”
他们……半死不残……
没等他们呛声反驳,五条悟居然煞有其事地点头附和:“确实,与咒灵恶战,又要祓除咒灵,本就消耗体力和咒力,现在还让他们来围剿你,确实没把他们当人看。”
说着,五条悟朝他们这边提议:“要不然就此散了?”
众人:“……”
实不相瞒,他们也想。
那条被五条悟的术式轰出来的沟壑还飘着烟呢,再看看那只特级咒灵,那是他们现在这个情况能祓除的吗?再看看旁边数百来只的咒灵,虽然解决它们很容易,可体力和咒力本就消耗了不少,已经是即将亏空的状态了,这要怎么打?
说来也气,被“围剿夏油杰”这几个字眼激得头脑一热就过来了,也没考虑太多,现在可谓是箭在弦上了,要是有个人能出来领头,他们二话不说立刻跟随!
然而……
他们都在面面相觑,交换眼神,脚像扎了根似的不前进也不后退。
倒不是怂,就是情绪一旦平稳下来后就能察觉到诸多不对劲的地方。
譬如夏油杰去年还是个成年人,今年就是个小屁孩了。又譬如夏油杰明明有能力把他们全部干掉却始终没有动手。又又譬如五条悟这一次是站在夏油杰那边的……
就在互相僵持的时候,七海建人他们赶到了,随同而来的还有片诚纪凉等人。
看到被围堵的夏油杰,片诚纪凉眉头一蹙,脸色沉了下来。他拍了拍抱他的人的肩膀,那人瞬间领悟,回头朝其他人示意。
那些人往前走,堵住咒术师的后路。这样一来,局势就变了。
察觉到身后的几个诅咒师,咒术师们有点绝望。他们不是要打架,只需要一个领头人而已,只要那个人率先离开,他们立刻跟上,头也不回!
而在这时,五条悟抬手一挥:“七海~”
七海建人:“……”
猪野琢真刚想开口,就见七海先生眼睛一闭,然后头也不回离开。
他一愣,忙问:“七海先生,你去哪里?”
这话就像个信号,听到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只听七海建人回答:“受伤了,不治会死。”
说着,捂住腰腹的贯穿伤离开。
那一刻,咒术师们福至心灵。
“说起来,我好像没看到木村……你们有谁看到木村了?”
“木村前辈吗?他……”
“他怎么了?!你别欲言又止啊!快,快带我去找木村!”
找木村的和知道木村在哪的先火急火燎走了。
“……说起来斋藤呢?”
“我好像也没看到田刚啊。”
“去找找?”
“……找!”
剩下的咒术师三三两两也走了。
一场原本一触即发的战争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夏油杰瘫脸看着远去的咒术师们的背影,视线忽然落在五条悟身上。
五条悟:“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好现象。”
好现象吗?
夏油杰觉得不是。
上面的人难道仅仅凭借五条悟老是跟着他,或是称呼从“彦”变成“杰”来判断他就是夏油杰吗?就没有可能是五条悟“思友过度”疯了吗?
他觉得其中有猫腻。
现在,经过这一遭,哪怕传出去的消息不是“夏油杰诡异地变成了一个小孩”,也会是“夏油杰卷土重来,东京暴乱就是他送的见面礼”。
谁都会知道在去年突然间消失蒸发的夏油杰回来了,无数双眼睛会随时随地盯着各个地方的异动,他想行动,就会处处受到限制。
那继续待在外面讨不到半点好处。
“悟。”
五条悟正招手让孩子们过来,听到挚友呼唤,他扭头询问:“怎么了,杰?”
夏油杰:“如果跟你回高专,你要怎么保证上面的人不会动心思。”
连虎杖悠仁在高专他们都能动心思的话,他在高专一样可以。让两面宿傩的容器和特级诅咒师待在一起,就好比让两个炸/弹待在一起。
“这个嘛……”五条悟认真地想了想,“可以告诉他们如果不让你待在高专我就撺掇我的学生们和你一起叛出高专自立门户。嗯……推翻咒术界应该也是一眨眼的功夫吧?毕竟我是最强的嘛~”
夏油杰:“……”
这话如果让夜蛾校长听到可能会血压飙升。
……
岸边,一根树枝伸入水中。过了片刻,树枝卷着一条手臂从水里出来。
手臂的断口正在增生,过了很久才重新长回人形。
真人抓着头发推向脑后,然后呼出一口长气:“不愧是最强咒术师,差点就回不来了呢。”
说着,它看了眼岸边的人数,问道:“夏油呢?”
漏瑚:“说是要跟老朋友叙旧。”
它把沾了血的高专外套扔给真人。
真人将衣服穿上,又变小身形,下面才没有走光。然后它回头,用那张天真可爱的脸望向身后的城市,咧嘴笑了下。
“下次见,小老鼠。”
※※※
一个月后。
东京咒术高专多了一位临时任职教师。
夏油杰教的第一堂课是让虎杖悠仁三人和弦一对打。
弦一无法和两面宿傩相提并论,但可以让他们学会在面对特级咒灵时该怎么做。
树荫下,夏油杰坐在台阶上望着操场。他头发留得有些长了,发尾扎了个小揪,额前的头发被拨到两边。没过多久,被把玩的手机响了。
他接通电话,五条悟的声音传来:“手续已经办好了,下周一可以入学,家长那一栏里填的是我,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爸——”
夏油杰掐断了电话。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照片,折痕让照片里的人的模样变得模糊起来。风一吹,斑驳的光点落在照片上,他们的脸又清晰起来。
三天后,一位新生入学。
教室里,新生站在黑板前,瘫着脸,语气冷冷冰冰:“我叫立藤彦。”
老师和同学:“……”
老师尴尬一笑:“那立藤君你就坐在——”
“我要那个位置。”夏油杰指着最后排最角落的靠窗位置。
老师:“……”
老师想起了来给立藤彦办入学手续的家长。
那位家长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头白发很是显眼,尤其还戴着墨镜,想让人忽视都难。在办理完入学手续后,那位家长说:“我家这孩子去年受到了极其严重的身心创伤,断断续续休养了一年康复过来,希望老师多多担待。有事打我电话,我叫五条悟。”
说到这里时那位家长是准备离开了,但想了想又写了两个电话号码,并在后面注上了名字。
一个叫高野树横。
一个叫七海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