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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何虚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就在他前方不到百米的地方,一条一二十人高的巨蟒反复盘旋,似乎正在找寻猎物。

      蟒这种生物视力很差,只要静止不动,说不定它会自行离去。
      何虚这样想着,也顾不上回想自己为何会身在这种地方,他极为缓慢地俯下身体,想要借身边的草丛掩盖自己的行迹。

      巨蟒的脑袋来回摇晃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盘旋的蛇身舒展开,朝着不远处的湖心前行,准备遁入湖中。

      何虚一口气还没有完全放松,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啊!秦大哥,你看!是天佛蟒!”
      声音天真而又欢喜,似乎完全没有把这巨蟒的威胁性放在心上。

      何虚快速地回头一看,不远处一个小山坡上大大咧咧地站着一个白衣少年,还在不断地挥手,似乎在招呼别人过来。

      巨蟒果然被这少年吸引了注意力,迅速游移了过来,几乎只在片刻之间就迫近了少年。
      少年顿时失去了那种嘻嘻哈哈的态度,面如土色,大声呼喊:“秦大哥,快救我!”

      何虚看准了时机,准备跳出草丛救人。却从另一个方向闪过一个黑色人影,随即金玉之声乍响,黑衣人的剑砍上了巨蟒的鳞片,巨蟒吃痛,放弃了眼前的白衣少年,转而攻击这个竟敢伤害它的人。

      黑衣青年举剑挡住巨蟒的攻势,白衣少年站在土坡上,哈哈大笑,为他鼓掌加油。
      然而何虚却心有所觉,他完全没有记忆,更不要说功法,但他却下意识地觉得这个黑衣青年并不是巨蟒的对手。

      果然,一力降十会,尽管黑衣青年腾转挪移十分迅捷,但招架巨蟒的强势攻击仍然十分吃力,随着时间过去,他的动作越来越慢,何虚心下轻叹,抽出腰间轻剑,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白衣少年看到何虚从草丛中偷偷钻出,皱紧了眉头:“哥哥?”
      他看到何虚转到巨蟒身后,双目一转,大声喊道:“哥哥,你快来救秦大哥啊,我求你了!”

      黑衣青年一愣,随即收缓了攻势,正好在这时,何虚从背后攻击了巨蟒的七寸。
      巨蟒痛处被攻击,顾不得眼前的猎物,急忙回转,立刻将眼前的何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完全遗忘了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退到小山坡上,大口呼吸,脸上汗珠如同小溪那样流淌下来。
      白衣少年扶住他,问道:“秦大哥,你没事吧?”
      秦少军摇了摇头,眼睛盯住与巨蟒战成一团的何虚,问道:“圣子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白衣少年皱眉道:“哥哥总是这样,行踪不定,唉……要不是我刚刚喊住了他,他可能直接走人了。”
      秦少军也听到了白衣少年的呼喊,被他这么一提醒,本来看向何虚的眼神中的一丝感激顿时消失不见了,他拉住少年的手,感谢道:“何意,谢谢你。”

      何意看了一眼和巨蟒酣战的何虚,紧张地说:“秦大哥,我看你受伤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离开吧。”
      秦少军犹豫地说:“可是,圣子大人还在这里。”
      何意满不在乎地说道:“难道长老们不会给他保命的法器、丹药吗?秦大哥,他可是顺天城最受宠爱的人,不用我们操心的。”
      在何意的劝说下,秦少军终于点了点头,两人趁巨蟒不在意,偷偷地溜走了。

      何虚看到了他们离开,但并没有出声阻拦。他们留下来能起到的作用也不过杯水车薪,更何况何虚救人,并不指望对方回报。
      只是对于救命之人,能这样果断地摒弃,这两人也决不可深交。

      何虚觉得自己虽然没有记忆,但似乎心中早有一杆秤,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早就已经划定好了。

      他与巨蟒缠斗许久,刚开始,他的剑招十分青涩,十次有七八次会被巨蟒躲过,但慢慢地,他的姿势逐渐熟练起来,他甚至感觉他的脑海中有无数的剑谱,使出一招之后,他自然而然地知道下一招应该怎样接续,他的剑法开始变得圆融,令巨蟒难以躲避,受伤颇重。

      巨蟒号称天佛蟒,是此处天湖禁地供养的湖主,有些许灵性,发现自己并不是面前之人的对手之后,它果断地选择了避战,闪开了何虚的攻击,往湖中心的小岛逃去。

      有守兽的地方必然有至宝,这种常识何虚还是有的,他跳到巨蟒尾巴上,跟着它来到了湖中央。

      巨蟒并没有管他,上了湖中央的小岛之后,它急匆匆地找到了一种淡粉色的小花,吃了几口之后,就盘旋起来,似乎正在修生养息。

      何虚摘了一朵小花,思考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天佛花’三个字出现在他的脑海,随之而来的是一段庞杂的记忆,令他不由自主地坐下,好好整理。

      这个身体也叫何虚,是顺天城何家的长子。顺天城是修仙之城,城中居民十有八九修有各种仙法,其中最受人崇敬的就是龙宁仙所。

      平常人被龙宁仙所的仙长们指教一番,都已经觉得十分幸运,原主却气运非常,被上一任圣子指定为继承人,四岁的时候就被接到了山上,从此在仙所修炼。

      所有人都在惊叹他的好运,而原主也像所有人期待的那样,实力大为精进,然而一般人不知道,这种精进是用拼了命一样的努力换来的。为了通过训练,原主经常在冰天雪地站在瀑布下锤炼内力,经常被丢进莫名其妙的阵法中遍体鳞伤,只为了获得一丝丝的进益,他四岁上山,五岁就已经辟谷,这是因为他直接被关到小黑屋中,一个月只能吃一口饭逼出来的。

      因为龙宁仙所如此不近人情,原主虽然健康长大,但却十分缺爱,等到他能够自由出入龙宁仙所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回到了山下自己原来的家中。

      他的父母已经生了第二个儿子,对于大儿子的造访十分讶异。这天正好是二儿子的生日,原主就拿出了仙所给他的灵丹作为贺礼。
      灵丹对于仙所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寻常之物,但对于城中人却是难得的逸品,原主的父母顿时对他十分热情,令他许久没有被人关怀过的心感到十分温暖。

      原主就这样和家里恢复了来往,刚开始的时候,他家里对他的来访是受宠若惊的,但随着往来越发地频繁,便开始视若寻常起来,经常要求原主拿出山上获得的珍宝来帮助他们进修,等到二儿子何意长大到了适合修仙的年纪,更是要求原主去十分危险的秘境找寻精进体质的灵药。

      原主为家庭的付出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父母更是教育他,他已经这么幸运了,不应该和何意争抢什么东西,在这样的洗脑下,原主也认同了他这样幸运,弟弟却什么也没有,所以他亏欠弟弟许多这样的逻辑。他帮助弟弟上山,修炼仙法,甚至救下意中人之后,在弟弟的要求下,也把救人的功劳让给了弟弟。

      他的人生,简直是何意的垫脚石。

      何虚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升米恩斗米仇这样简单的道理,原主却没有人教他,他这样掏心掏肺地对待家人,换来的不是感激,而是对方的嫉恨。

      刚刚离开的那两个人中,白衣少年应该就是原主的弟弟何意。陷哥哥于险境之中,却自顾自地离开了,完全没有半点愧疚,何意对原主不要说兄弟情谊,恐怕连一丝关怀之心都没有。这样的家人,原主因为长期的洗脑和歉疚,以及那微末的温暖而难以割舍,但对于他何虚来说,却并不值得挂在心上。
      他不会做那家人的垫脚石。

      何虚收敛了思绪,又看向手中的天佛花,这是只有天湖禁地才有的灵草,对于修养伤口有极大的好处。天湖禁地所在隐秘,只有知晓特定的八卦方位才能进入,原主身为圣子出入自由,而弟弟何意自然是靠原主才知道了进来的方法。

      原主因为之前救人受伤,才想到这里来寻找良药,就算没有天佛花,天湖禁地其他的草药也有救治的功效。至于何意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就不得而知了。

      何虚摘了足够的天佛花,离开了天湖禁地。

      当他回到龙宁仙所的山门前时,发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焦急地走来走去,看到他回来,那人眼睛一亮,随即板起了脸:“何虚,你回来了。”

      何虚眉头微微皱起,上前一步行礼道:“父亲。”

      这个人,也就是何虚和何意的父亲,何守忠,他双手背在身后,哼了一声,本来想摆摆架子,没想到何虚一声‘父亲’之后,再也没了下文,也不问问他这么大老远上山干什么,真是相当不孝。
      他等了一会儿,终于自己开口问道:“何虚,你今天在天湖禁地碰到你弟弟了?怎么能不好好保护他呢!何意回来之后吓得病了一场,都发烧了,你采摘了不少草药吧,正好让我带回家去,给他熬药喝。”
      说完,何守忠伸出手,理所当然地等待何虚给他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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