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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相好 ...

  •   虹销雨霁,大雨之后的几天,阳光都比平时炽烈几分。

      林敛熙从热气中醒来,低头一看,身上的夜行衣早已换成雪白的中衣,不用想也知是谁干的。她按住胸口,默念师门祖传清心诀。连念七八遍之后,心潮起伏仍未平息。少顷,她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翻身下床,抄近道钻窗进了顾知攘房内。

      顾知攘那夜忙了半宿,睡前几乎是心力交瘁。他知道烬麻草的药效,却没见过发作时是什么样,林敛熙在他面前倒地昏迷的那一刹,简直给他吓得魂儿都废了一半。

      幸好仔细检查后,发现林敛熙身上没有伤口,把完脉亦得知她也没受内伤,到不小心看见地上的银针,他才想起八成是她给谁用过烬麻草了。

      接下来便是熄灯换衣,抱她回房,无事发生到现在。

      此时日光照在窗边桌上,将瓷瓶内两人一同摘下的柳条照的翠亮。林敛熙翻窗经过桌前,瞥了眼瓷瓶,从中抽出相对幼细的一支往床上猛然一抽,但顾知攘好像被这柳条骚到了痒处,伸手挠了挠,没醒。

      林敛熙口中的清心诀一直没停,她翻身跃上床,髌骨抵住顾知攘脊背,两手抓住他的手臂往后一拧,直叫他被这剧痛从睡梦中叫醒,面部扭曲嗷叫一声,“娘子,救我!”

      林敛熙单手拧着他的两手腕,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侧脸阴恻恻的说:“这儿呢。”

      顾知攘:……

      顾知攘条件反射一般求饶,“娘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错哪了?”

      顾知攘后背被她的髌骨顶着,鼻腔陷在枕头里堵住一半,含混说道:“我不该把娘子放在屋内,确认娘子即没受内伤也没受外伤后,就回屋休息……”

      “你给我老实点。”林敛熙上身用力,“这之前呢?”

      顾知攘哎呦哎呦的叫了几声,“我不该不顾娘子的安全,让你去追那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

      “少废话,不是这个。”

      “大雨那夜,我不该为了拖延时间,和关崖讲那些荤话……”

      当日林敛熙用烬麻草催眠了两个盯梢的差役,先翻过院墙后翻窗,整个人疲惫不已,勉强撑着走到房门口,只听见关崖那句:“让衙门的烈犬进去看看总是可以的吧。”没听见之前顾知攘跟他说了什么,她翻了个白眼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顾知攘解释道:“我回来之后没多久他就找来了,当时太过匆忙,我来不及想别的办法,就说我们在房内,那什么……夫妻夜语,没说别的有损娘子清白的话。”

      “我跟你都夫妻了,还有什么清白,”林敛熙见顾知攘说半天说不到个点儿上,直接问,“我的衣裳是你换的?”

      “啊……”顾知攘大喊,“断了,真的断了……娘子,你抬一抬髌骨,帮我把头发拨到一旁,我头皮疼……”

      “你事儿怎么这么多。”林敛熙说归说,嫌弃归嫌弃,但也是照办,拨完之后,她将顾知攘的手臂放下些许,弯腰说道,“老实交代,不然将你吊在后院梧桐树下,暴晒三天,三天之后又三天,再三天,直到骨头挂不住中衣为止!”

      “唉……”顾知攘哀叹一声,“两日前,娘子浑身湿透,不省人事,我怕娘子受了风寒才这么做的,真的没别的意思。”

      “已经过去两日了!”林敛熙惊诧自己居然昏过去这么久,但想起正事,又问,“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两日你都在做什么?”

      “这两日我除了吃饭就是躺着养精蓄锐,等娘子清醒,除了这个什么都没干,娘子晕倒的那夜也就换了衣服,而且是熄灯蒙眼,摸黑换的,我什么都没看见。娘子,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顾知攘双肩酸麻道,“到娘子愿意之前,我什么不该干的都不会干,要是我干了,娘子就把我吊在后院梧桐树下,暴晒三年,六年,九年……”

      听罢,林敛熙寒声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随后,她松开顾知攘的手臂,收回髌骨,坐到一边,但顾知攘手臂酸痛,撑不起上半身,费半天劲全靠腰力才翻身坐直。

      两人并肩靠在墙上,顾知攘问:“娘子去追那人,可有收获?”

      “有。”林敛熙斜眼看着他问,“顾知攘,你今年多大年纪?”

      “二十一。”

      “嗯,可曾有过意中人?”

      “这……”顾知攘捏捏右耳,老实回答,“有。”

      “可惹过什么桃花债?”

      “这,非要说,应该也算有……”

      “你!”林敛熙右手拍在床板上,急声问,“你那桃花债,意中人,现在多大年纪?”

      顾知攘心虚低头,“十八……”

      年龄大概对上了,林敛熙抱臂皱眉,强忍怒意道:“雨夜投掷暗器的黑衣人是名女子,年纪不大,你说,是不是就是你那相好的?”

      “啊?”顾知攘立刻否认,“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为你杀人,杀的还都是要害你的人,这难道是假的?我看那雨夜八成是她见我与你一起,醋海生波,所以故意惹我们暴露……”

      “娘子,这简直是无中生有,无稽之谈!”顾知攘扭过身,面对林敛熙说,“我那意中人绝不会……”他差点脱口而出说‘她绝不会这么残忍’,“绝不会是她!”

      林敛熙此刻对顾知攘的意中人是谁没有兴趣,泄气道:“那她是谁?”

      “她就是……”顾知攘声音微弱,面色发红,他一只手捂着脸,深吸轻吐刚决心要坦白,却见林敛熙又拍了下床板,“你果然知道她是谁!”

      “啊?”顾知攘才明白林敛熙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摇头道,“黑衣人我不认识,我以为娘子问的是……”

      “官府都找上门了,”林敛熙弹了下顾知攘眉心说,“回魂。”

      “……”顾知攘抿起唇,“除娘子之外,我再不认识什么武功高强的女子了。”

      “那会是谁?”林敛熙绞尽脑汁,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人跟顾知攘脱不了干系。

      “唉……”顾知攘捏着下巴说,“娘子,我有一个推测……”

      “你说话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要是坏事,你还是别说了。”

      “那我们先从头捋一捋,”顾知攘也觉得有些头疼,“顾王氏,也就是我二娘,想杀我,所以她把你赎了来。”

      “嗯……”

      “赎来之后,她指使二管事杀我两次,但他们一直无恙,直到……”顾知攘举起一根手指说,“二管事与大管事妻苟合那夜。”

      “那夜是我们俩有意引导,大管事才发现二管事与他妻子有染,”林敛熙说,“凶手莫不是以为我们俩想动手,所以她才动手?”

      “凶手好像一直在帮我们,”顾知攘分析道,“二管事死之后,来送月银与补药的都死了。谁来杀我,凶手就杀谁,她不光杀,还派来个小厮冒充顾家人送月银,不让我们发现端倪。后来顾王氏有所收敛,再加上顾家的杀人案闹得满城风雨,凶手不便再派小厮前来……”

      “但顾王氏一直没事。”林敛熙与顾知攘异口同声道,“雨夜!”

      正是那日,顾知攘说要让顾王氏彻底消停,她才死了。但问题是,这事儿就顾知攘和林敛熙两个人知道,凶手是怎么收到风的?

      两人想到一处,凶手必然有一套掩饰踪迹的绝技,能收声屏气来去自如。她知道该杀谁,多半是因为顾知攘和林敛熙商量的时候,她就在当场。

      不寒而栗。

      林敛熙懊恼的拍在大腿上,对方都潜入他们家门了,她都毫无察觉,要不是那晚凶手故意暴露,估计两人被抹了脖子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师父说的对,“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两人飞身下床,挨个检查窗边可有留下什么痕迹,房顶的瓦片有无被人掀动过,可转了几圈,一无所得。

      “但是,她为什么要暴露自己,暴露我们?”顾知攘比林敛熙还恼火,他以为自己的飞檐走壁,循声辩位的本事够厉害,没想到又杀出来了个比他强的女子。

      林敛熙稳了稳心神,分析道:“我猜她根本没想把我们暴露给官府,当时距离那么远,你我蒙着面戴着斗笠,关崖能一眼看出是我们的可能几乎没有。多半是关崖追你的时候,觉得背影似曾相识,才找上门来的。”

      “她想干什么?”顾知攘才想起来,“你怎么发现她是女子的。”

      “那日与她交手时,我挑开了她的斗笠,她虽蒙着面,但那双眼睛……”林敛熙出神道,“顾盼生辉,很漂亮。”

      “……”顾知攘在这事儿上反应敏捷,“娘子可有意中人?”

      “关你什么事儿?”林敛熙疑惑道,“跟这案子有关系?”

      顾知攘自顾自问:“是男是女?”

      “……”林敛熙拧着他的脸说,“别逼我把你捆树上。”

      “诶诶诶……”顾知攘求饶,“我就这么一问。”

      “你有个正形没有?”林敛熙说,“凶手的刀都磨好洗净架脖子上了。”

      “有有有……”顾知攘揉着脸,拐回正题,“光凭眼睛应该不能判断凶手是男是女,万一是男生女相呢。”

      “香粉,蔻丹……”

      “男扮女装。”

      林敛熙怒视他道:“你怀疑我的判断?”

      顾知攘赔笑:“总是要搞清楚嘛。”

      “因为……”林敛熙右手持扇,以扇做剑挽了个剑花,左手对准顾知攘胸口就是一掌,掌风贴紧衣衫,手却在离胸口还有一指宽时停了下来,然后别过头问,“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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