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伊若宁

7、七

　　时间过得好快，年迟迟在医院里都快呆一个季度了，可顾菲菲和养父都没来过，但年迟迟跟萧栗的感情却越来越深。
　　“迟迟，有你的电话。”小七推门进来的时候，年迟迟正在教萧栗背古诗。
　　年迟迟出去接电话，可是萧栗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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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迟迟回来了，很平静，平静到萧栗叫她都不吭声。只是默默地坐到自己的病床上。
　　萧栗感到疑惑，问年迟迟，年迟迟不说话。想要去问小七，刚走到一个休息室的门口就听到小久护士说：“那个年迟迟也是真的可怜啊，家里突然破产，继父交了最后一笔住宿费就跑了，母亲也不见人影，这孩子不就没人要了吗？这亲妈还不如继父有人情味儿啊。哎呦…这要是能治好的话，她也付不起医药费啊，就算能给的了医药费，年迟迟不也得去孤儿院了吗？难啊，不能治好的话……”
　　萧栗不敢再听，忙跑回病房，年迟迟正把自己蜷缩在一起哭，萧栗说什么年迟迟都不听。
　　后来的几天，年迟迟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除了小七叫吃饭和上厕所，她就坐在床上发愣。医院的人都很同情年迟迟，都会在生活各处帮衬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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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栗，怎么了？你的药吃完了？……我实在忙不开，你记得自己的药是什么吧，你自己去医药房那儿拿吧！我都放在小盒子里了，上面有你的名字，旁边那个有名字的上面写有年迟迟，你自己去找吧，顺便把迟迟的药给她拿一下，迟迟的也快吃完了。”小七一边打字一边招呼萧栗，萧栗翻了个白眼也就去了。
　　萧栗刚走到医药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在哪儿呢？奥，在这里！”
　　萧栗莫名感到紧张，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往里看：一个女人拿着标明着年迟迟的药箱，萧栗猛然想起，这是年迟迟的妈妈！
　　萧栗看到顾菲菲抽出里面一盒片片药，并且从里面抽出一版，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另一版放在里面，并且放在最上面。
　　萧栗本还在疑惑，可是听到顾菲菲说：“都是你这个灾星！去死去死……”萧栗顿时就明白顾菲菲的那一版药可能会要了迟迟的命！
　　刚想转身去找人来抓顾菲菲，可是身后猛然被人一拽……“嘭！”医药房的门被关上了。
　　萧栗眼前一阵眩晕，然后一张狰狞的脸出现在眼前。
　　“是你？！你是年迟迟临床的那个小子！你刚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要去给他们通风报信！”顾菲菲扯着嗓子发怒地喊着，根本没有以前做阔太太的时候的风光。
　　萧栗这才注意到，顾菲菲的眼球里充着血丝，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地插满针孔，说话时有种怪味儿。他不知道顾菲菲这是怎么了，但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词：吸毒。
　　他第一反应就是挣扎，可是没有用，顾菲菲的眼睛发出骇人的红，牢牢地禁锢住他。
　　没办法了，萧栗只好大声呼救：“救命！救命！救……”顾菲菲听到萧栗的大喊好像要疯了一样，头痛欲裂，用力一推，萧栗往旁边一倒，脑袋磕到了货架上的钉子，立马蹦出了鲜血，萧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顾菲菲一见自己杀了人，就想跑出去，好在萧栗刚才的呼救叫来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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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栗悠悠转醒，头痛欲裂，身上插满了机器，身旁的人告诉萧纹说：“萧栗的情况很不乐观，他的身体本就差，这下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昏迷了五天……怕是挺不过去了。”说完，医生就摇着头叹着气离开了，萧栗很早就是他的病人了，他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开朗的孩子……
　　萧纹身体一颤，眼眶一红，要倒，林尘马上扶住。
　　“小……叔”萧栗艰难地叫着。
　　萧纹听到声音，忙抹了把眼泪，扭过头来趴在萧栗床边：“别听医生瞎说，你会好起来的，你好了以后，咱们就换家医院，这家医院的护士太不小心了，竟然叫你自己去拿药，别怕，她现在已经被革职了。”
　　萧纹长长的头发不再顺滑，毛毛躁躁，身上的高定一看就穿了很久没有换过，萧栗立马猜到萧纹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地照顾了五天。
　　“不…不怪小七，把…她叫回…来吧…不然，不然她会…找，找不到工作的……”萧栗努力地为小七求饶，萧纹本来还生气想要拒绝，可是看到萧栗恳求的眼神，也就同意了。
　　萧栗看到萧纹同意后放下心来，可是猛然想到什么，瞪大了眼睛，心电图都波澜起来。
　　“萧栗！冷静！萧栗！”萧纹的心可是被揪起来了，林尘也不住地紧张。
　　“年，年迟迟的…药盒里……有一版，最上面的…有毒！她，她的妈妈…给她……下，下的…救，救她…她的…她的，妈妈，好像…好像…吸毒！”萧栗断断续续地说，说完后猛的呼吸起来，实在难受。
　　萧纹听到后不敢相信，看了林尘一眼，林尘就去找护士了，然后萧纹就扭过来，强笑着对萧栗说：“你是对的，顾菲菲确实吸毒了，现在已经在警察局了，她活不长了。”
　　萧栗闭上眼睛呼吸了几口，而后又颤颤巍巍地说：“我，我活不了了…把我，我的心…给年迟迟吧……叔叔，年迟迟…她，她没钱……付医药费……”萧栗泪眼汪汪地看着萧纹，萧纹知道萧栗的意思，点点头，他的侄子是个好孩子。
　　“把…我能捐出去的……捐了吧……”说完后，萧栗就筋疲力尽了，虽然全身都很疼，可是实在太累了，只好疼着睡着了。
　　萧栗睡着没多久，林尘就回来了。
　　“怎么样？”
　　“刚才给医生检查，年迟迟的药里确实有一版有问题，是毒药，已经送去警局了。”林尘回答。
　　林尘心疼萧纹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心疼地搂住萧纹，萧纹就顺势依偎在林尘怀里：“萧栗真的是个好孩子……”
　　年迟迟呢，她就在门外站着，林尘刚才也看到了她。她对门里的一切一清二楚，萧栗的话她也听到了。
　　小七十分后悔自己让萧栗去拿药，也在祈祷萧栗能早点康复。
　　半夜十二点，萧栗的心电图彻底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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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迟迟做完心脏换取手术，手术费是萧纹出的，悠悠醒来，往右边一看，是整齐的病床，心里难受地想：“我以为还能看见他吗？不能了……”
　　年迟迟最后一次见萧栗，还是在医院里，萧栗的遗体即将被解剖，把还有用的器官拿出来，捐给有需要的人，一群人整齐地对萧栗的遗体鞠躬，年迟迟看着萧栗的脸喃喃到：“你的创可贴呢……”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后来，年迟迟被萧纹收养，跟着萧纹林尘还有林尘的植物人母亲一起去了那个同性能结婚的琳亚纳国。年迟迟剪了自己十四年来的长发，并且不再留长发。
　　小七不愿回到医院，而是去了佛寺，做了尼姑，她说要为一切可怜人诵经念佛。
　　年迟迟的继父也找到了，他已经还完了债，有了新的家庭、新的生活，他想过把年迟迟接到身边来，他真心喜欢这个乖巧的孩子，可是年迟迟拒绝了。
　　顾菲菲因为吸毒和杀人被处决了。
　　再后来，年迟迟长大了，成为了一个小说家，写了一本日记类小说：《言笑》。名声大噪，此后写了一系列作品，也许是萧栗庇护，干的风升水起。
　　她终身未嫁，一直勤勤恳恳地照顾着老去的萧纹和林尘直到他们入土。她在五十多岁的时候，还收养了一个十四岁大的小孩儿，取名萧栗，一个连知识储备量都像萧栗的小男孩儿，而且，这个小孩儿的某一个器官还是萧栗的。
　　最后，年过九十的年迟迟回到故土，坐着“萧栗”推着的轮椅，回到原来医院的地方，现在这里已经成了一个中心花园，鸟语花香，而且还有一块橘子林，是有一群因为被捐赠器官才活下来的人亲手栽种的，政府也知道种树的事情，也很感动，不仅愿意让他们种橘子，而且这片橘子林是每个人都可以来的。
　　老年的年迟迟在遗嘱里捐了自己大部分的财产，这点“萧栗”没意见，她也签订协议，死后她也会捐赠遗体。
　　年迟迟在一颗橘子树下看着树上黄灿灿的橘子，听说这里的橘子是免费让大家吃的。
　　年迟迟缓缓摸到自己的心脏，萧栗在，一直都在。
　　她感受着心脏跳动的旋律看着橘子，曾经和萧栗的种种都浮现在眼前，“萧栗”也听过年迟迟和萧栗的事情，也就没有打扰，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和自己的孙子玩耍。
　　年迟迟突然觉得累了，想要休息，突然，一声稚嫩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叫萧栗，你呢？你叫什么？”
　　年迟迟不敢相信，猛然转身，十四岁少年的脸庞在眼前，那个戴着创可贴的萧栗就站在不远处。年迟迟向他奔去，她惊奇地发现自己能离开轮椅了，往下一看…自己竟然是十四岁穿着病号服的样子，仍然是长头发，她管不了这么多，她只想拥抱自己的少年。
　　“萧栗”的孙子拿着一瓣橘子戳了戳年迟迟皱巴巴的手，年迟迟安详地闭着眼，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眯眯得逗他。
　　小孙子转头对爷爷说：“爷爷，老奶睡着了？”
　　“萧栗”红了眼眶，但仍笑着说：“你老奶是去见自己最重要的人了……”说着，抱起了小孙子……
　　一片远离烟火的仙境中……
　　某片橘子林内有个小木屋，穿着布衣的青年的萧栗对妻子年迟迟说：“我今天给你摘一百个橘子，回头我给你做橘子罐头放冬天吃！”
　　年迟迟坐在躺椅上摇着扇子，带着笑意看着萧栗，淡淡地说：“你就吹吧。”年迟迟看了看在凉亭下睡着的小女儿，眼中笑意更盛。
　　萧栗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橘子林。
　　意气风发的样子迷了年迟迟的眼，萧栗的样子她怎么也看不够，尤其是萧栗背着背篓进橘子林。
　　这样的日子，不怪年迟迟贪心，她真的想要更多……
　　艳阳娇媚地瞥了眼阳间，佳人一对正谈笑风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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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为什么就这，因为……突然想起来这是个短篇啊。萧栗的病情别问，问就是很难治的一种绝症，已经拖了很多年，也只是吊着命。
最后那个片段是两人的转世，转的不一样罢了，至少两人终成眷属了。
年迟迟喜欢的一直都不是纸醉金迷，萧栗也是，两人都很向往平淡的生活。
年迟迟内向委婉，不善表达，不会动手，容易受欺负，萧栗开朗大方，能说会道，也使得上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