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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抉择 ...

  •   叶岩拿着那手机,这一瞬间,也觉得像是拿着滚烫的山药。

      但问题总归是要解决的,区别仅仅在于你是现在解决,还是等一等再解决。

      “你逃避得这么明显,就不怕他看出什么来?”泽西摇摇头,目光从那台裸粉色的手机上再次移动到她的脸上。

      叶岩抬睫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一直不接电话?”白景言的口吻透出显然的着急,甚至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叶岩还听见他终于吁了口气的声音。

      “我刚肚子有些饿了,就随意找了个甜品店吃东西,结果手机不小心落在人家店里了,直到离开了好一阵才发现,嗯,我也是刚才拿到的手机。”她说这话时不时看向那位柜台的小哥,倒是对面的泽西一直抱臂看着她,眸色中是分明的意味深长。

      “你现在人在哪儿?我开车过来接你。”白景言听她这么说虽然仍旧半信半疑,但总算是放下心来。

      叶岩锁眉,正犹豫着要如何开口,忽而手机就被泽西一把夺过了:“我觉得不必了,她和我在一起呢,安全得很!当然来了,我们是刚才碰见的,不小心碰见的!”

      “泽西你把手机还给我!”叶岩很生气,当下就伸手去抢手机,但被泽西灵巧地躲开,实在泽西也很生气,虽然他也不是没向燕青透露过,如果她和少将是真的两情相悦,那自己是不是应该放手的事。

      但更现实的情况是,当他真的看见这两个人你侬我侬地在一起了,他的理智立刻又会像一团稻草一样,“噌”地一下就烧着了!

      “泽西,你到底想怎么样?”电话那头,白景言冷静了下,鼻音中忽而发出一声淡笑,“你还是把手机给小岩吧,我知道是你从她手里抢的,别像个孩子一样。”

      白景言的口气顿时让泽西很是不爽,他那样是在嫌弃自己么?他气得直哼哼,但偏就是故意把手机举高了,就是不把手机还给叶岩。

      是,是少将先认识的她,但那又怎么样?眼前这个人,可是他的未婚妻!

      他们这边的动静有些大了,引得其他的客人纷纷向这里投来好奇的眼光,燕青摇摇头,索性替叶岩将手机夺了过来,接着递给了叶岩。

      “喂。”叶岩身体后仰,死死捂着手机,她边瞪着泽西,边紧着颗心听手机那头的白景言开口。

      但在这片刻里,白景言却并没有说话。

      她只好又“喂”了一声,极力解释道:“他说的是真的,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们确实是几分钟前才碰到的。”

      “你,还回来么?”手机里,听得出白景言似是吸了口气,甚至声音也带出了分明的沙哑,“你说的阿茶茉奶茶我后来找到了,丝袜奶茶和鸳鸯奶茶我都给你买了,你可以选一个你爱喝的,剩下的给我就好。”

      “白景言,”她抽了抽小巧的鼻翼,那鼻面的皮肤红红的,像是哭过,“我们分手吧,我把戒指还给你。”

      大概连泽西都没想到叶岩居然会当着他和燕青的面向少将提分手?!他震惊地看着叶岩,下一秒,她便迅速挂断了手机,然后按下了关机键。

      “这,现在这是到底什么情况啊?”他与燕青对视一眼,显然燕青那边也是一头雾水。随即,一声刺耳的座椅摩擦声从地面传来,叶岩已然站起身来,她拿过包就是往外走急匆匆地走,边走,还边用一只手挡住脸。

      他抓抓头,二话不说地也冲了出去。

      .

      叶岩不会是哭了吧?

      想到这,他心中忽然猛地一沉,十字路口的昏暗路灯下,冷风一阵阵地吹,那个小小的人影坐在马路边,头低埋在双臂里,肩膀哭得一耸一耸的。

      这还是他第二次见到她在自己面前落泪,第一次是在她燕都的家里,他非要占她的床,还抢她藏在那本《茶经》里的信。

      她那时也不过流了几滴眼泪。

      可这一次,她哭得这样汹涌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一个曾经是他好兄弟的男人。他握紧拳,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的肉里。

      一声叹气飘入他的耳内,自然是燕青,燕青漆黑的眉毛皱在一处,手则搭上了他的肩膀,附耳向他小声道:“西西啊,你说现在会不会是这么个情况,因为阿岩看上了那个萧弈,所以这才甩了洛基?”

      泽西立刻重重白了他一眼,顺势拍开了燕青的爪子。可是他接下来又要如何做呢?他只是呆呆地站在离她的不远处,想上前又不敢,就像只茫然无措的大型金毛犬。

      终于,他还是抬腿走上前,他决定去安慰她,却见她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她拍拍大衣上的灰尘,脸上尤有泪眼,但妆已经花了,看上去确实不怎么美。

      他走上前,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想了想还是低声说:“你今天为什么这么伤心啊?是不是被谁欺负了?”

      “泽西。”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过来,她看着他,目光里很平静,“我和小白分开并不是因为你,没有他,我们俩也不会在一起。”

      泽西的心顿时又被狠狠一刺,但这种场面他其实也很习惯了,仅仅是看似轻描淡写地“哦”了声,继续道:“我听力正常,这件事你不用一再重复。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因为这样过着这种等同于作弊的人生,对大家都太不公平了。”

      许久,她终于说。

      但她这样说,泽西或者燕青就会选择相信吗?

      这个问题,叶岩其实也问过自己许多遍,那时她的答案是不知道。但前方这条路太深太黑了,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萧弈又不愿意透露更多的信息,她握紧手心,慢慢走进燕青和泽西的中间。

      “风大哥,我很感谢你能替我保守秘密。”闪烁的路灯下,她抿了抿微干的嘴唇,继续:“‘云端’的事,确实是有人替我开启的。”

      “替你开启的人难不成真是那个萧弈?”燕青回答得很快,显然是一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这瞬间里她眼眸中的错愕,显然透露出他的这个答案并不正确。

      “所以你刚才的话,也是那个人告诉你的。”燕青直视她的双眼,“虽然我听的并不是很懂,但是还是那句老话,‘任何的魔法都有代价’。”

      她轻轻点了点头,感觉到手臂被他轻拍了拍。

      “你既然不想说,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燕青沉吟声,继续:“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回旗山吗?”

      叶岩表情木木地摇了摇头,嘴里却是道:“经过这次,我想小白一定不会再原谅我了。”

      是啊,谁能忍受被在意的人一再地毫无缘由地放弃呢?第一次可以说情势所逼不愿耽误他高考,那么这次呢?他是那样骄傲的人,如何会接受这样的理由?

      想到这,她向前的脚步不由自主又慢了下来。

      昏暗的街道上,空气中又开始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泽西将地面上的枯黄落叶一脚踢飞,双手握紧成拳一路深深插在羽绒服口袋里,道:“要不然,你还是跟我们回唐古特吧。”

      “没错,我想用不了多久,夏瞳就会传来消息,只要她的消息一到位,我们就可以动身去鬼船找叶泓茗了。”燕青也说。

      “不了,我打算回燕都了。”叶岩停下来,目光逐一擦过与燕青和泽西的脸。

      旗山的那个家不是不好,但终究牵扯着太多她与白景言少年时代的记忆,更何况,白景言对那里也太熟悉了。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泽西伸出手用力扣住她的肩,逼视她的双眼:“你现在这样,让我们怎么放心啊?”

      “可我不认识你们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过的啊。”叶岩嘴唇微微翕动,默叹出声。

      毕竟这个星球绝不会因为少了谁就真的不转了,说到底,无非都是习惯罢了。

      “那怎么能一样?茫茫人海中,两个人认识了,熟悉了,相爱了,所经历的就是另外一种人生了。你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啊!”

      泽西急吼吼的声音一下下撞击在她的耳膜上,他的表情还是不忿,尽管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会这样说究竟是因为少将还是为他自己?

      他可能只是真的不明白,也理解不了,于是只能这样狠狠地扣着她的肩,像这样就能阻止什么:“反正我不同意,我……”

      “别这样,西西,”燕青打断他的话,叹了口气,“既然阿岩心情不好,你就让她单独呆几天吧。”

      泽西看着叶岩的模样,一时间也找不到话说,他冷哼了声,只好松开她。

      “叶岩,你以前老指责我说我总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你自己呢?你就是个坏女人。”他逼视着她哭红的双眼,发出一句冷冰冰的评价。

      .

      白景言被分手的第一个反应其实是发懵。

      第二次了,已经是第二次了。叶岩又这样毫无征兆甚至不给他机会的就说要甩了他,车灯下,他看着指节上那枚玫瑰金的镂空对戒,忽然觉得一阵的刺目。

      这时车窗外开始下起了濛濛的细雨,这样的雨水,也让他的记忆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下午。

      那一天也是个阴雨天,叶岩在上午的课间时分接到了某个神秘的电话,之后甚至来不及向老师请假,就一个人匆匆离开了学校,因为下雨,他在她去时还特意将雨伞给了她,可等她回来时,伞也不见了,人还淋成了落汤鸡。

      那天,他也不是没去追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回答他的,仅仅是无言的沉默。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最远的距离,无非是你我仍然相对,却无话可说。

      第一次,他头一次觉得心里乱了,就像是原本理得很好的毛线团被人强行拆开,只留下一地乱糟糟的线头。也是第一次,他觉得心里头又空又冷,一如刚来到这个陌生星球时,他头顶那片引路的光忽然消失了。而在这之后不久,他与她有交集的记忆就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他尝试给她的家里打电话,没有人接,或者是响一两声就被挂断。

      他尝试给她的□□留言,没有人回,信息像是石沉大海。

      她整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但分明的,她却又没拿走在她书桌上哪怕一本书,一本练习册,一支笔。

      很快的,就连她的好友林恩也变得神神秘秘起来,林恩开始连续地翘了很多节课,甚至有一次他还看见林善被那个向来对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班主任请到了学校。

      他知道也清楚,她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只是这件事她打死也不肯跟他说,就如同现在的她仍旧不肯跟他说一样……

      想到这,他忽然猛地用力砸了下面前的方向盘,紧接着便重重踩下了刹车,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过去,车便在某个路口边停了下来。

      在他的头顶上方,在亮灯的位置,那个她曾经送给他作为生日礼物的,深蓝色的鲸鱼风铃还在叮铃铃的响,也像是她不那么安分的笑。

      他抬起手轻触了触自己的左边脸颊,那里似还残留着半天前她在剧院里偷偷亲他的那个温热的吻。他是个理智的人,甚至也很笃定她要与他分开,应该确实如她刚才的态度一样,与泽西没有太大关系。可是……

      想那时他有多妒忌林恩,他现在就有妒忌泽西。

      是,或许泽西此时此刻确实还没有走进她的心里,但连他也不能否认的是,她在他的面前,确实更自由和放松,也更像是她自己。

      “既然如此,泽西,你也请不要怪我。”

      他冷漠地低喃着,向着后视镜慢慢抬起了眼,那本应是一双如三月春光的温润凤目,但此刻在这无垠的夜色下,也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魔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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