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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风中的卡萨布兰卡 ...

  •   白景言来的时候,正看见泽西一脸阴沉地大步往外走,甚至连个假惺惺地招呼都没向他打。他有些诧异,看看厨房里抱膝蹲在地上的叶岩,又看看角落里露出油碧色枝叶的白色的香水百合,和正擦着灶台的林恩。

      ——很显然,那是因为忘记关火而被汤汁溅起到了桌面上。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但更多地还是皱起了眉,他的手里也提了个纸盒,不过看包装显然只是一盒精装的冰皮月饼,林恩看了他一眼,调子不咸不淡道:“你确实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他尾音上扬的“哦”了声,但并没有刻意追问,仅仅是眼风故意在那鲜花上停了一眼,道:“花不错。”

      “月饼也不错,”林恩说着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正要洗个手再去扶叶岩,就见白景言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他半蹲下来,看着她,也不说话,直到叶岩的目光终于对上他的。

      “你怎么来了?”叶岩瓮瓮地问。

      想一想,她确实很有阵子没有在现实世界里看见白景言了,这乍然看见,居然还觉得有点陌生,她揉揉眼睛,只听他沉默了片刻,答:

      “因为前段时间有点生气,所以不太想见你。”

      叶岩没想到他答得居然这样直接,顿时有些尴尬,遂压低了嗓音道:“我还以为这事已经翻篇了呢。”

      “你为什么会这样以为?”白景言苦笑着皱起眉,目光里依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叶岩,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好欺负了?”

      “没,没有啊。”叶岩不知他何出此言,她看看林恩,又看看他,索性站起身来。倒是手腕随即被白景言一把拽住,接着就听他在她身后幽幽道:

      “当初我在教堂里向你表白,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听见。”

      “我……”

      “结果你转过身,就跟泽西眉来眼去,还日日和他住在一起,你不是当我好欺负是什么?”

      话都被他说了,不晓得的还真当她是有多渣一样。叶岩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开口,就听那边的林恩忽而抬高了嗓音插话道:“所以我那天看见的睡衣不是白景言的,是那个叫泽西的?我还说白景言什么时候换了风格,会穿那种闷骚的酒红色。”

      叶岩握紧拳,想说自己是有苦衷的,但转念一想,即使告诉了他们,他们又会信吗?还不是把事情越描越黑。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林恩走上前,明亮的双眼微眯了起来,“他还说我和他见过?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真的。”叶岩答地避重就轻,她现在林恩和白景言的前后夹击之下,只觉天下之惨可能莫过于此,想走,前方被林恩拦着,想退,后方又被白景言堵着。

      “所以你是真的不喜欢他咯?就像你自己刚才说的那样。”林恩步步紧逼,“还是你心里早喜欢上了他,只是你不肯承认。”

      “我……”一时间,叶岩有种气都好像喘不上的感觉,就像那时她患有心脏病,偶尔心脏抽疼时会让她难以呼吸一样。

      “恩恩,这件事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她按着心脏的位置,其实明明那里早已经不疼了,但不知为何,提到这个话题,那里好像又会变得不那么舒服。“今天你能来,我很高兴,但也请你们不要再逼我了。”

      她是鲜少对朋友发脾气的,但毕竟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她垂眸,眼前不知为何再次浮现起那个关于蓝色星球的梦境,尽管那个梦境的画面是如此的支离破碎,但她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甚至在近期的梦里,总会频频出现那个女子的身影,她向红日发着誓言:今日之耻,灭族之恨,待王血重生之时,便是硝烟再起之日。

      也许,她的祖先,便是那位王血吧,她皱眉,不愿再去回忆。

      “汤好了,吃饭去吧。”她拉开林恩的手,向前走了好几步,忽又回头道:“过两天我要出远门一趟,生态园的事情恐怕又要麻烦你了。”

      林恩愣了一下,倒是一旁的白景言没说什么,默默替她将那汤钵平稳端上了,就要往院里拿去。

      “这件事你是不是知道?”林恩伸手截住了他,低声道。

      “知道,”白景言也没打算瞒“他”,他忽而牵起唇角,春风化雨般一笑,“你放心,她是和我一起去。”

      .

      最后那盆白色的卡萨布兰卡花被摆在院里木桌的旁边,叶岩瞧着那花,又瞧瞧院落外的远山,几阵带着花香和茶香的微风吹过,她的心境总算是平和些了。

      木桌上,厨房里的菜依次被端上,虽然除了那汤和番茄鸡蛋之外都是她订外卖叫的,但满满当当的一桌,确也是让人瞧着就有种满足感和成就感。

      不过此时的林恩仍旧沉默着不说话,叶岩见着又不好当面问,只得没话找话向白景言道:“你这是哪儿买的冰皮月饼,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林恩没接她的话茬,甚至也没动筷子,只是先倒起了酒,淡淡道:“上次你一个人偷偷摸摸去那不勒斯差点丢了小命,这一次又是打算去哪里?”

      叶岩看看“他”,又看看白景言,瞧出了几分不对劲,“去M国。”

      “去旅游?”

      “算,是吧。”叶岩干干一笑,“我就去几天而已。”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林恩看看她,“白景言说他也去,你们到底为什么?”

      “迟到的毕业旅行,”话是白景言说的,虽然这话的内容让叶岩颇感意外,“当年毕业的时候,大家本来约定要一起去丽江,结果叶岩自己食言,最后连高考都没考了。现在她终于答应做我女朋友,自然,这是在补偿我。”

      “呃,嗯……”叶岩没想到白景言会这么说,虽然他的这个解释,确实也等于间接拒绝了林恩的加入。

      “兜兜转转,你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啊,”林恩面上浮起一个淡淡的苦笑,“他”低下头,给他们每人斟了一杯酒,“敬时光。”

      “敬时光。”白景言也附声道。

      叶岩眼见着玻璃杯里渐渐蓄满的澄黄色液体,她端起来,看见它在吊灯下折射出一种不真实的光,一如她最终还是压在喉头的话,“干杯。”

      她心里清楚,她现在的生活并不是林恩所能理解的,那么若以这种方式表明心意,或许也并不是一件坏事,至于说白景言……

      七年时间过去,他还是曾经的那个他吗?

      .

      三天后,夜。

      客厅里,黄铜座钟上的时针摆在了罗马数字Ⅶ的位置,叶岩将苹果笔记本放在茶几上,托着腮已经对着它看了两个小时,才将那封被命名为《生态园开发项目详述》的邮件点击了发送键。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在沙发旁边,还静静立着个24寸的银灰色的行李箱。

      她走进洗手间里补了会妆,片刻后,敲门声准时响起,她微微皱眉,前去开门。

      是的,在泽西离开的这段时间后,白景言再一次在她的世界里登场了。但他并不像泽西那样入侵式的、明目张胆的进入她的世界,他总是温雅的,克己的,恰到好处的。

      他会偶尔在白天出现,或陪她去市中心看一场电影,或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或在某个傍晚出现,带上一杯金桔百香果或者一杯半糖的鸳鸯奶茶,与她一起去茶山散步,然后再在睡前给她发消息,说,小岩晚安,好好睡。

      他就像一场少年时企盼的温柔梦境,能让光阴一下子折回到多少年前。

      随着大门的打开,叶岩一怔,却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会是泽西,他穿着一身黑,近乎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泽西没说话,她也没说,他的脸上略略有些一丝的憔悴,奈何这副天生的好皮相反倒让这憔悴成了他人去怜惜的理由。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叶岩实话实说,她得承认,那天确实是她将这人生生气走,但是就算一切能重来一次,多半结果也是一样的。

      “你是巴不得我不来吧,”他眼皮上下一掀,静静打量了她一眼,也不等她说请进之类的客套话,就已抬腿径自进入,他环视了一圈,才冷言继续,“想不到少将竟然没趁我不在住进我之前的房间。”

      曾几何时起,这个人都将这里当作自己家了?叶岩立在门口片刻,任夜风嗖嗖地吹醒了自己,这才跟进去。

      “小白是君子,又不像某些人。”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冰矿泉水递给他,倒是对方还未接下,就打了个堂而皇之的喷嚏。

      “你感冒了?外星人也会感冒?”叶岩的手悬在半空,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感冒?地星近年来的环境太差了。”泽西哼哼声,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将水瓶给一把拽了过去,忽开口道:“叶岩,你居然叫他小白?少将他到底哪里好了?”

      大概是那个昵称再次刺激了泽西,泽西盯着她的双眼,索性有些话竟就道了出来,但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某些关系和处境就注定变得不一样了。

      叶岩眯了眯眼,沉默着在沙发上坐下来,她吸了口气,开腔地很认真:“大概是看见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吧……”

      话音落,便听见矿泉水瓶被扭曲的轻微的塑料声响。

      “还有呢?”那人抬眸看她,异色的眸中也似有幽幽的星子坠落。

      “还有就是,”叶岩抿了抿唇,“我们九年前就认识了。”

      是啊,即使感情从不讲先来后到,但是第一个正儿八经地被放进心里头的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泽西没说话,只是静静拧开了矿泉水,他难得沉默,但愈是这样的沉默,就愈让人觉得心中惴惴,直到第二个敲门声在随后响起,来的人自然是白景言。

      “都在呢,”他说着,也从后拎了个的黑色的行李箱来。泽西伸头仔细一看,脸色立刻变得更不好看了,原来白景言的那只居然是和叶岩同品牌的、仅仅是颜色不同的行李箱!

      明明手里有‘云端’,还故意搞出这种,少将这个心机Boy!泽西在心里直骂着白景言,脸上却故意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少将难得迟到,来说说原因吧。”

      “Leona刚在‘终端’上线了,”白景言走上前,将那两个行李箱并成一排,这才继续,“我去私聊过她,但她也没有回我。”

      又一阵沉默。

      “这件事确实很奇怪,”泽西沉吟了声,据琉晖后来的情报,Leona自从上次之后,这个账号就没有再被人登录过,至于今天……

      “你既然这样说,想必是查到什么了?”他继续道。

      没料白景言却是径自在叶岩身边坐下来,还替她理了理歪到一边的衣领,才再次开口:“确实查到了一件事,我发现她的账户里忽然有十几笔来源不详的金币交易记录,而且,似乎每一次的金额都是故意控制在一定的数额内。”

      “你的意思,她这样做的目的是故意不被交易所的人发现?”泽西攒起了眉头,他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白景言的手上。此一刻,叶岩的手正被他握在手里,而叶岩也并没有任何排斥的意思,就这么任他握着。

      看到这,他猛地又灌下了一口冰水,且听白景言又道:

      “我的判断是的,不然她没有如此隐藏的必要,另外,”他略停了下,“我也一直在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当年的瞳·琼斯。”

      毕竟如果是的话,她在“重生”之后,如何能忍住不去联系当年最重要的朋友?

      “夏瞳最近有什么动作吗?”泽西忽而问向叶岩,“前段时间,你和林恩的那些关于‘生态园’的会议不都是在林恩的别墅里开的?她人不在?”

      对夏瞳的事,叶岩这边确实一直在留意着,但她越是留意,就越难发现这个女人身上的疑点,或者说,除了她的那张脸和‘终端’里的Leona有九成相似以外,她就再找不到别的可疑之处了。

      想到这,连她也摇了摇头,“她看起来确实很正常,甚至——”她眉头微皱起,甚至在说下一句的同时,都能感受到来自白景言略带用力的安慰,“我觉得她对恩恩也是真的,你们口中的那个瞳上尉,她应该……不会这样吧。”

      瞳·琼斯会喜欢女人吗?至少在记忆的深处,不论是泽西或者白景言都给出了否定回答,她可是帝国的狮心蔷薇,追她的男人能从黑铁城排到王都,她又何必去喜欢一个假小子?

      “算了,先不提这些,我们出发吧。”

      片刻的沉默后,泽西先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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