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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和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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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李明浩的话一出，附和的人不少，各个大老爷们的把胸膛拍的啪啪作响，话语也决然无比：“老李说的对，要是再叽叽歪歪不听您的话，那就是藏着害我们兄弟的心思！”
“咱们多么好的感情，干什么要闹的掉脑袋？那岂不是跟戏台上，还有被我们憎恨的贪官污吏没什么区别？”
“老大，我就是佩服您跟着您！我看像这种读书人就是心眼多，坏的很。”有人边说还一脚揣着先前被吓得跪地的书吏，冷哼着：“咱们一开始占山为王吃苦的时候咋没个幕僚门客来投奔的，等老大打下了府城，眼瞅着我们发达了。这些人就一门心思跑过来做官了。”
“心肝没准都是黑的。”
“…………”
被这么一群大老粗们如此讨伐，字字诛心，帐内其他的幕僚书吏们闻言面色青一阵紫一阵，难堪无比，纷纷目光带着些期盼看向了温青轩。跪地的书吏更是又惊又怒又惶恐，悲愤的眼眸都闪现出泪光，眼巴巴的看着温青轩。
要知道真正儿八经论起来，毅军的内政都有温青轩负责。今日这事温青轩若是不出面言说几句，恐怕从此后武将的气焰会越发嚣张肆意。纵观史书，开国之后一段时间内武官总会压在文官之上的。这样的局面，作为书生，温青轩应该不期望看到才对。毕竟温青轩向来提倡文武并重。
温青轩没错过一杆书吏文官的眼神，清清嗓子，道：“主公，不管李书吏如何心思，我们总归都是一同南征北战的情谊。每个人思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偶尔结果自然也不同。该互相取长补短，共谋发展。”
“这是自然。大家殊途同归，都是想为了毅军发展的更好。所以才要畅所欲言，而不是藏着掖着，私下里思忖再三，窝在心理各种憋气。等日后了，又怨我不给他机会，跟错了主公。丝毫不想我都已经给过陈情的机会了。”
顾靖这番话做的挺不客气的，听得温青轩面色一青。
无视温青轩变化的神色，顾靖再一次抬眸看向了上首的帅椅，表情凝重。
虽然是简易搭建起来帅帐，但那一把帅椅还是极尽奢华，摆放着一张完整的虎皮。黑黄相间的条纹像是在无声诉说老虎先前气势汹汹的百兽之王身份。帐外阳光照在帅椅上，让本就泛黄的虎皮带着灿烂的光芒。可盯着看久了，好像依稀间能够看得见虎皮边缘出的几缕沾血的毛发。
像是在诉说一场屠杀。
微不着痕的叹口气，顾靖不想凝神去倾听耳畔嗡嗡嗡的心声，开门见山道：“本帅的思路倒也简单，我封个摄政王，温先生以粮种为由封个王爵，再要两王爷八国公十二侯爷。六部除却户部工部外，我们要求开设粮食部，单列出来管理。只不过和谈大家也知道，就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讨价卖价有个协商的过程。我们能够谈下来固然是好，大家按着功勋封。谈不下来，诸位也不要因此失了和气。”
“主公，异姓王一下子四个……”罗鸣听到“再要两王爷”之事，作为毅军的三把手，他心理到没有怦然的喜悦，反而面色凝重：“此事太过艰难。何不要兵部？”
他国公之位妥当的。可若是得分异姓王，那按着历史经验，真脑门上架着一把刀，不知什么时候就人头落地了。
“莫要忘了还有西北崔家军的将领们。他们定然愿在京护着少帝。”顾靖瞧着罗鸣眼中飞闪过的谨慎眼神，心中有数——读书太多想太多，反倒是畏手畏脚。既害怕自己功劳太大被杀，又得意又想显摆才智，想着光耀门楣照拂宗族。
“一旦进入兵部，麾下无兵，说话底气都不足够。”顾靖很照顾自家的将领们平均素质，道：“有个词叫拥兵自重。咱们反过来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有兵有武力，咱干什么都能明着来！”
一听到这话，罗鸣目光一亮，随后鞠躬，佩服道：“主公说的极是。”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状，跟着弯腰鞠躬，学着罗鸣称赞顾靖。
瞧着大多数人都顺服了，顾靖欣慰的笑笑，不急不缓接着道：“当然，和谈这事不能我们先开口提及，得让朝廷派使臣先过来。否则，他们得以为自己多能耐。且眼下京城的朝臣里大多剩下一帮文臣。这般文臣又是官宦世家出生颇多，谁懂乱世之民之理？没准连稻苗麦苗都分不清。没准还不入咱们的小吏来的通透。让这么一帮人治理天下，我可心不甘情不愿。”
万万没想到能从顾靖嘴里听到这话，在场的书吏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同僚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喜色。主公没有忘记他们，没有忘记是文官治理天下就好！
“主公您深谋远虑，我等佩服。”温青轩听到这话，示意众人随他行礼，边心中纳闷不已，跟系统聊天：“顾靖莫不是想要以退为进？徐徐图之？否则掌控内政，又手握兵权，仅仅是想当摄政王？”
系统将相关信息录入进行分析后，无奈无比：“顾靖的行为逻辑与从前一致。难道是顾靖真为与宿主日后打算？毕竟，他若是当皇帝了，也会被朝臣逼迫选秀生子，延续香火。且顾靖到底是古人，还是有子嗣传承观念在的。”
听到这一声的分析，温青轩脑海猝不及防的回忆起他们当初在破旧的兔儿神庙里谈心的一幕幕。
火堆像是燃烧着很旺盛，把年久失修的兔儿神手中的红线都照耀的清晰明亮。
也衬的顾靖的脸特别的红。
人一开口，还有些结结巴巴的，整个人笨拙的，不像是打算起义的将领，反倒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有些青涩。
那时候，他等了又等，见顾靖还在踌躇，干脆便直接抬手握住了顾靖的手，意味深长道：“愿来日你我一起并肩看这锦绣江山。”
现在想想，好像想不起来顾靖回答了什么，只记得顾靖那愈发红通通的脸蛋，还有双眸泛着的亮光，比星辰还耀眼。
想着，温青轩不由得心中一甜。
与此同时，顾靖面无表情，声音冷得跟冰渣子一样，道：“昨晚老罗说宋太傅的话也有道理。找军中嗓门好的，排成一排，问问宋太傅一行有没有读过书，知不知道…………”
哪怕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诉说，但是罗鸣闻言只觉得脊背发寒，心中幽幽一颤。
这些话真是杀人诛心，兵不血刃的。以宋太傅忠君的性子，都能以身殉国了。
其他人闻言不由得点点头，纷纷赞叹主公问得好。
瞧着此刻众人开口诉说，七嘴八舌的，说话音调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情绪，丝毫没有日后被礼仪教化后的刻板模样，一个个鲜活的很。顾靖看着看着，觉得心理也挺开心的。
若不是某些人还言行一致的，就算又些小心思，也是可可爱爱的朴实，他恐怕重生的那一刻时，就疯了！
感慨着，顾靖视线落在了温青轩身上，道：“罗副将，你联系摸金校尉一行。我昨日西行散心，遇到一处邬堡。瞧着到有几分军事堡垒的样子，也有佯装的侍卫守护。你派他们潜入进去调查清楚。我们要在老百姓的注目下，光明正大用猎犬寻人之法，找到这孤儿寡母的。温先生，你负责带人多收集这孤儿寡母的信息，到时候毅军里能够温柔安抚他们的，恐怕也就你了。”
听得顾靖重音落在“温先生”一次，温青轩心中有数。这也是他们的约定，还是客客气气喊称谓，以起到表率作用。
于是温青轩毕恭毕敬行了一个礼，“是。”
罗鸣闻言也行礼领命。
“我今日遇到的时候，只因为听到那小孩子活蹦乱跳的，还喊自己的小名承承，且那哭嚎声中气十足的。”顾靖看着弯腰行礼的两人，语重心长：“两位一文一武，乃是我毅军最出色的人才。定要护好我们整支队伍日后荣华富贵，兄弟和睦的保障。”
最后一句话回荡在帅帐上空，震得所有人心头一颤。
顾靖一挥手：“其余将士，随本帅去城门前观战！”
“是！”
李明浩大喊一声，亢奋无比。其他莽将们也开开心心随着顾靖朝点兵台走去，徒留想太多的众人面面相觑，觉得顾靖话里有话，觉得顾靖好像一夜之间心思更加难以揣测，以致于有种伴君如伴虎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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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靖娴熟无比的点兵，翻身上马，带着将士们走向城门。
依旧是记忆中高耸入云的城墙，恍若铜墙铁壁一样，抵御着外来入侵。此刻城墙上也站着督战的宋太傅。
就算隔得距离有些远，但一用上望远镜，他顾靖还是瞧得一清二楚。
宋太傅六十二了，白发苍苍，连续的失利，好像让他老了十几岁，仿若八、九十岁的老爷子，颤颤巍巍的，行动缓慢，得拄着拐杖。且此刻对方穿着一身明显很不合身的铠甲，让他的胡须显得更加的苍白。仿若随风飘飞的纸碎一样。不管怎么抗争，都是随风而动。
看起来，也还有些可怜模样。
但想要拿过脑袋瓜约莫不太聪明的小皇帝教育权，就得率先让这个硬骨头明白几个道理——
第一，得认清现实。
第二，绝对不能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拿着所谓的历史规矩折腾。
想起上辈子宋太傅被劝降后以百姓生育，人口增涨为理由劝生催生的奏折，顾靖头疼的脑仁都抽抽了，眼角余光扫了眼准备好的战前喊话人员。
李明浩自请率队出战。
“宋太傅，您老先前呵斥我主公假借清君侧谋私利，那请问你读过书没？”李明浩扯着嗓子，喊的是亢奋无比，一段话他是在心理默念了好几遍，都会倒背如流了：“知不知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既各个饱读诗书，尊孔孟之道，又为何硬逼着民众抗战？看看他们疲惫害怕的模样！”
城墙下，城门外誓死守城的将领眼角余光扫眼自己的麾下部将，也的确各个双眸猩红，面色带着疲倦，甚至有人胳膊上还缠绕着纱布，是带伤出征。
所有将士们仅仅靠着一股力撑着。
守城将领心中闪过哀泣，但转眸间瞧着对面叛军兵强马壮的，尤其是坐在马上的众人更是威风凛凛的模样，不由得握紧了大刀：“我等接下来只要擒贼擒王就好！”
随行的将士们闻言高喊了一声是，猩红的眼眸里迸发出一抹决然来。一行人在日渐升高的阳光照耀下，恍若一柄王者之剑，带着铮铮铁骨。
李明昊没错过将领的话语，看着众人身后紧闭的城门，莫名心中滋生出一股怒火，斜睨眼高高在城墙上的一群人，语速飞快，噼里啪响的像是倒豆子一般：“宋太傅既然知道遵守太、祖爷的祖训，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又为何下令让原本是边疆驻军的崔家军南下平乱，以致于俘、虏营闹事，耽搁了行程？只让崔家仆从护送着镇国公的衣冠冢进京，连死后的哀荣都不给崔家，以致于少帝和太后外出祭拜时候遭受刺杀。你们反而还打着崔家的旗号，引着民众以崔家为榜样，殉国而亡？就不怕镇国公一家死不瞑目吗？！”
这话掷地有声的，听着在场所有人心中一震，目光齐齐看向了只单骑过来的李明浩，就见人依旧高喊，声音恍若洪钟：“你不配站在城墙之上，有本事下来一起打啊！你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只为成全自己的名声，好青史留名，流芳百世吧？否则怎么不迁都，在我等来临之前带着皇帝跑啊！西北崔家军谁不信奉崔家，谁不因此顾念皇帝一分？想想唐朝，皇帝跑得贼快！安禄山的叛乱不就是被平定了？那玄宗皇帝回来还能当太上皇呢！”
说完这一大段，李明浩喘口气，斜睨着不足五十米的京城驻军，不急不缓俯瞰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模样，昂首看向城门上的弓箭手以及被团团保护着的宋太傅。离的近了，瞧得更加清楚了，也就愈发觉得可恨。
李明浩冷喝着：“口口声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可你身为辅政大臣，替皇帝死社稷了吗？这几年，朝政是不是皆出你的手？你莫不是让我们这群老百姓怪四岁小屁孩不懂事？还是怪女人不能辅政？奇了怪了，头发长见识短这话也是你们书生叽叽歪歪说的呀。怎么一出事，就得怪崔太后了？”
“所以，你也配拿崔家给自己脸上贴金？镇国公当得起辅政大臣之名，帮皇帝守住了国门！身先士卒战死了！我们家主公那也是身先士卒，站在前锋营前面！可你呢？闹得跟皇帝一样尊贵无比，哦，是个奶娃子，需要人保护着？就你这模样，竟然还颠三倒四，欺负我们没文化，说我们是乱臣贼子，说不敢直言狼子野心想要当皇帝，只拿清君侧当遮羞布。可现在话就撩这了，只要你宋太傅有勇气跳下来殉国，我敢立马跪地喊少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的，飘荡在整个战场，吓得所有士兵都惊愕无比了，不约而同的抬眸看向城墙上的宋太傅。
顾靖打了个手势。
见状，毅军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大嗓门们虽然纳闷，但毫不犹豫在书吏的指引下重复李明浩阵前喊话。
这几十个大汉声音整齐划一，恍若战鼓一样，瞬间就传出去好远，让朝廷所剩下的兵马听了个清清楚楚，也让在城墙上督战的宋太傅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落，不敢怀疑自己年老，听错了话。
正因为听得清楚，宋太傅气得胸膛起起伏伏的，还没张口说一句话，便只觉得喉间腥甜，猝不及防的吐出一口血。
竭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宋太傅就听得城楼下又突兀的响起一句话：“宋老头，可别娘们似的，一遇事就昏过去装死啊。有本事跳啊！没本事，就别虚伪了，还给我们泼脏水！请少帝和崔太后跟我们阵前喊话！他们孤儿寡母的，我们还信服几分，我们还能跟他们谈。跟你这种不是人的，没话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顾靖：帝王级绿茶洗、脑话术，只要998，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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