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最合适》必予蔷薇

5、第 5 章

　　第五章 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嗯？不说话？
　　怎么大家都没反应？
　　还在深鞠的云黛心中纳闷。
　　于是小心地，翼翼地，抬头。

　　抬——抬——抬——
　　直到双目交接。

　　微微一愣，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疯子的眼神虽然看不太懂，但还是能看出来冰里夹杂着怒火。
　　四周在场的人士怎么也都面面相觑的？怎么回事？难道题解错了？

　　犹疑之际，只见头上的脸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冷冷地开了口。
　　“‘阮’小姐，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
　　此题有坑，弯弯绕绕，得重新导。
　　只好讪讪直起身，挤出一抹职业假笑，通过胡乱的手势来助攻，话也说得磕磕绊绊。
　　“就是……你……我，那个，你，懂的吧？”

　　黎束听到这里，眼底寒光乍现。
　　脑海中像刷弹幕一样将面前女人的罪名一一罗列。

　　【目的不纯】
　　【两幅面孔】
　　【刻意讨好】
　　……

　　看来是还不够。
　　【公开套近乎】几个大字立刻弹出。
　　翻开《‘阮’小姐之罪行簿》，记上一条新罪名。

　　心中鄙夷，这女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脸色难看，话带坚冰，“‘阮’小姐，我没有义务懂，我说过很多次，你不合适。”

　　留白片刻，客厅空气越发稀薄，只听坚冰再次开口。
　　“至于你——和——我——”
　　“最好还是——”
　　“保持距离。”

　　周身的空气降至冰点，刺骨的寒意冰得云黛瑟瑟发抖，只想立刻躲进被窝，偷偷摸索湘湘的手以寻求温暖。
　　听完‘保持距离’这话，像只啄米的鸡一样连连点头，然后揣着一张假笑脸拉着湘湘转身离开。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远离冰场。

　　呼，终于请走了这尊大冰块！
　　难题终于解决！交卷！毕业！一身轻松。
　　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家训如此，绝不食言。
　　一定，一定，一定，会保持距离，保持得远远远远远远x千万倍远的。

　　二人逃也似得离开了‘考场’，转身上了楼。
　　身后的客厅瞬间像火山喷发一样，顷刻爆发，议论不停。

　　罗耀万分好奇，“这小女侠，谁？”
　　“没谁没谁，我一个，表，妹……” 阮烯悻悻。

　　好在有看热闹的众人把话题转移。
　　“行啊，阮老大，亲妹和表妹都这么美，你们家基因可真不错……”
　　“这姑娘长得斯斯文文安安静静的，胆量可以说是惊为天人……”
　　“连老虎的尾巴都敢踩？三儿不愧是你，仙女面前面不改色……”
　　“黎大少爷，对俊男美女过敏是病，得治，咱不能弃疗啊……”
　　“……”
　　“……”

　　两位小姐在卧室门口面面相觑，立刻把门关上隔绝了一切好奇的，点评的，感慨的，打趣的，……纷扰。

　　云黛进屋就卸了力，立刻趴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呼，湘湘，有惊无险，是‘表妹’救了我，要不然丢脸丢大了。”

　　阮湘从进门开始就一动不动，背靠着门，斜睨着云黛的一系列动作。
　　摇了摇头也跟着无语上前，脱鞋上床，仰卧在云黛身边，目光放空。
　　“看看人家阮老大，欢脱的像匹脱了僵的野马，social王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云黛赞同地点点头，耷下眼皮，“会社交也是一种病，幸好我没有，好想偷溜啊……”
　　听到这，阮湘双眼熠熠，燃起希望，看向旁边，状似询问。

　　云黛只好摇尾乞怜地求，“可我还没见到大神嘛，你好歹也让我吸一吸大神的仙气再走吧！”
　　阮湘了然，打趣，“你看看咱俩，活像两条僵挺着挣扎濒死的鱼。”
　　“幸好是两只，要死一起死。”云黛支起下巴，小脑袋侧向阮湘。
　　笑意深深，像只饱食餍足的小狐狸，
　　两人说笑间涌起一股睡意。

　　日落西山，众人纷纷来到户外。
　　天空湛蓝，染上一抹橘，都道是夕阳无限好。

　　罗耀在烤炉前，边烤边问，“诶？我四哥呢？怎么还没到？一天就他事多。”
　　“来了来了，人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阮烯立刻站起身，朝门口迎去。

　　来人温文尔雅，金丝框眼镜下是一张略显疲惫的脸，嗓音沙哑，“抱歉，各位，飞机刚落地就赶了过来，可还是迟了。”
　　“说你有福气我还不服气，我一直在这烤多辛苦你知不知道，就差等下直接伸出胳膊咬自己两口了。你可倒好，都快烤好了你来了，真是享清福的命。”罗耀在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
　　霁月清风的男人淡笑不语，自然地走到炉具旁边，卷起衬衫袖扣，“幺儿，你去休息，剩下的我来……”

　　云黛和阮湘小睡了一下午，睡眼惺忪地走下楼。
　　室内客厅一片狼籍，室外花园喧哗不断，四月末，傍晚微凉，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肉香。

　　云黛随着阮湘走出房门，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那个黎大少爷清冷倦怠地坐在餐桌边。
　　周围三两好友在说，他看起来貌似在听，冷淡得不近人情，心里嘀咕一声，大冰块！

　　随着两位美女的逐渐靠近，场面又再度安静，众人这才惊觉，此局还有两位天仙妹妹。

　　正在大家都不知如何开口时，阮烯起身活络气氛。
　　“各位，我把我两个小妹妹也叫来了，人多热闹。她们平时不太爱社交，女孩子嘛，若有冒犯，大家多担待。”
　　“这是我阮家老幺，阮湘。这位是我表妹……阮，黛……”心虚地硬着头皮往下说。
　　“来，给你俩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从初中开始就交好的朋友，我是老大，他们可都叫我阮老大。”

　　说完引着二人走到一位绅士男身边，“这位是我们老二林季元，你们叫他林二、二哥都行，在法国生活十年，前两周才刚刚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这次派对主要是给他接风……”

　　湘湘从来不理人，这种场合也一样，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云黛心中叹气，只好面带微笑，接下重任，“林哥哥，欢迎回国。”
　　绅士男中规中矩地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声调低沉，“谢谢你，以后可以再出来一起玩。”

　　接着走到坐在餐桌的那位身边，“这位是黎束，我们老三，我们都叫他三儿。嗯，你们……应该认识？就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
　　被引介的大冰块甚至连头都没抬，阮大小姐神色如常，云黛只好机械地点头。
　　亲，这位是可以直接略过的，人都不做像话么！

　　又将两人带到烤炉前，“这两位，杨渝，罗耀，我们四儿和幺儿，四儿也刚到……”
　　云黛在阮烯说到男神名号的时候，才猛地抬头，视线与炉具旁淡雅如菊的男人眼神相撞。
　　只见那男人略有所思得轻轻点头示意，烟火燎燎也难掩他身上的半分仙气，真是如画般赏心悦目。

　　“妹妹别拘着，咱们都是一家人！放肆嗨！”一向不安生的罗耀率先发言。
　　阮大小姐身体僵硬，眼中波动了好一会，同意地点点头，破天荒地开了口。
　　“嗯，不会见外的……”，然后笑意绵绵，“这毕竟是我家，拘着也是你拘着。”

　　咦？湘湘居然理人了？不愧是阮家人，不开口则已，开口就是不一般。
　　于是云黛疯狂点头表示对前半句的赞同，只是听到后半句……
　　唔？头的位置很尴尬，到底该停不该停？

　　罗耀被呛，刚要做出反击，只听旁边话音沙沙，略显疲惫却温和有礼。
　　“和阮烯相交一旬有余，但和二位小姐却是第一次见，的确不该。日后就当多了几个自家哥哥，若需帮忙，定当竭尽全力。”
　　看看！这才是人的样子！
　　不，这才是得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的神仙！

　　快趁着神仙下凡多吸两口仙气！
　　吸——我吸——我吸吸吸—— 不好！

　　“咳咳咳！”
　　“阿嚏——阿嚏——”
　　过敏性哮喘患者就不要面子嘛！
　　鼻涕与眼泪齐流，纸纸纸，快给我纸！

　　不等众人反应，两眼泪汪汪的云黛被阮湘拎到餐桌旁，随意地按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弱小，无助，又可怜。

　　阮大小姐一激动情绪就不受控，开始了恨铁不成钢的絮絮谴责。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病！你知不知道自己闻不了油烟味！你知不知道……”

　　话音未落，右边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云黛眼前，递过几张纸巾。
　　云黛心存感激地接过，低头嗫嚅着道了谢，整理片刻。

　　阮湘不顾左右，紧盯着她，缓了缓情绪继续。
　　“你以为自己是九尾狐有九条命吗？你不在意可以，反正犯病了，难受了，谁都替不了你……”

　　云黛低眉顺眼得被骂了好一会，哮喘先发症才慢慢有所好转，人也恢复正常。
　　仰起笑脸，小声讨好，“湘湘？湘湘小公举？湘湘女王？下次绝对……我发誓！”

　　阮湘‘哼’地一声，在她左手边坐好，双手环胸，板着脸转向另一侧，不再看她。
　　吁，这算是好了，等下投喂几次就会理人了，心中正盘算，众人落座。

　　云黛抬眼就看到气定神闲坐在自己对面的神仙，心底不免一阵惋惜。
　　呜呜呜呜我的仙气！我的功力！毋宁死！！！

　　心里正惋惜，右眼余光扫过一抹银灰，右眼皮狂跳。
　　一转头就撞进一片漆黑的眸光里，原来刚刚递纸的手，是你！！！
　　心底略微对这块冰改了观，点点头，可以的！大冰块！你还算是个人！

　　故作轻松地朝他摆摆手，弱弱一笑，“嗨～刚刚多谢你的纸。”
　　黎束默默垂下眼睑，抛下一句，“有病去治，鼻涕太脏，影响食欲。”

　　“ ……”
　　呵，是我想太多。

　　果然不是个人，瞬间将他打回冰形。

　　他的声音把握得刚刚好，只有前后左右能听到，场面顿时很尴尬。
　　完全不会了的云黛想要触碰左侧的湘湘来寻求力量和慰藉。

　　只是左边的声音比她的动作还快。
　　是一声熟悉无比的大小姐式讥笑。

　　云黛在心中暗叫一声，大事不妙！
　　没等自己有任何反应，左边就已经开炮。
　　“黎先生，听我一句劝，怕脏你就别吃饭，吃饭你就别拉屎，太脏会影响食欲！”

　　声音清冷，响遍全场，在座所有人的动作几乎为之一顿。
　　大概是没人会想到‘屎’这个字会出自阮家大小姐之口，而且还是在自家哥哥请客的……餐桌上。
　　传闻中高冷，不接地气的仙女去了哪？

　　罗耀一向唯哥们儿马首是瞻，听见这大小姐阴阳怪气的一句，立刻打了鸡血一样挺身而出。
　　“哟，名媛嘴里也吐屎的吗？一股子臭气熏天！阮小姐可真是好教养！”

　　云黛眼珠转呀转，转呀转，转呀转。
　　湘湘是主人，绝不能让她遭受‘污’名，也不能让场面再度难堪。

　　不待湘湘开出她的下一炮，云黛先给自己加了一场大戏。

　　缓缓转头，面向右边，眼眶微红，泫然若泣，委委屈屈。
　　“哥哥，你竟然说我脏，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说我……”
　　一句话就让罗耀立刻偃旗息鼓，一句话就让黎束变成众矢之的。

　　接着小声啜泣，“罗哥哥也不过是想帮你，怎么都不问清楚前因后果随口就骂人，湘湘不过是帮我出头才说了句重话，你们不能怪她……”
　　潜台词是不怪湘湘，她只是助人为乐，她没有错。

　　边说边佯装哭泣，“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对你就是千般倾佩，万般敬仰，处处礼敬有加，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犹抱琵琶半遮面，话已至此，再配上少女一脸的单纯无辜，足够博得众人同情。
　　效果显著，无需继续，把球轻松踢到冰块脚下，你来收场，完美！

　　黎束全程面无表情，唯独将双唇紧抿成一道只有两人才能看清的线，似乎在向她发出警告。
　　我在隐忍，我在克制，我看穿了你那小儿科的剧情。

　　语气淡淡，不带有一丝情感。
　　“我有洁癖，并不是针对你，始末都是误会，大家开动吧。”

　　一分钟后，觥筹交错。
　　两分钟后，众人开饿。
　　三分钟后，话题被撤。

　　云黛松了一大口气。

　　只听右耳边传来一声低语，“‘阮’小姐还真是……”
　　恨恨地咬文嚼字，“手段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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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听不清的耳语最动人，听得清的耳语最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