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最合适》必予蔷薇

42、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你就是个大骗子。

　　恍恍惚惚，百口莫辩的云黛头疼得炸裂，已经不能再进行思考，身体也不由自己控制，还莫名其妙被两位笑得灿烂的女士安排到了这罪魁祸首的车上，然后就一直坐着愣神。

　　她的脑中已经回归到了盘古还没开天辟地时的混沌，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

　　恢复如常的黎束扫了眼手机上的未读消息【左岸餐厅】以后，冷静地开着车。

　　一路静默不语，这一路的景致与上次来时截然不同，傍晚城北江畔的水波微动，一旁的樱树已是点点翠墨，直到停在了云家老宅的门前。

　　看她还是一直愣着神，黎束想叫她，可是云黛这个名字含在他嘴里有千斤重。

　　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她很能耐，总是有本事让自己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跟她生气，他舍不得。

　　对她笑，他又做不出。

　　吞咽了两下喉结，无奈之下就是一声。

　　“你、就、是、个、大、骗、子——”

　　把中午分别时她插在自己心上的那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了她，只是不像她说这句话时那般紧张无措，无所顾忌。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责怪，又像是在回味，其实根本就是在纵容。

　　你就是个大骗子。

　　骗走了我的心，还骗走了原来的，我自己。

　　可我甘愿。

　　我就是个大骗子？

　　再次听到自己刚刚因为心脏突然乱跳而口不择言说出的话，云黛元神归位。

　　风水轮流转，刚刚还是你，几个小时之后，就变成了我？云黛愣愣地转头看向他，眼神里有心虚，有内疚，有形秽……

　　但还是强词，“我才……”声音越说越小，底气越来越不足，“没骗你。”

　　黎束挑眉，指明重点，“那——表、妹？”

　　云黛哑然，直接狡辩，理不直，气也不壮，“表妹才不是为了骗人，是因为不愿招摇，是不想因为身份去结识师兄，是因为……”

　　黎束的重点在结识，沉吟片刻，问出了口，“师兄？所以那天在阮烯家你说要找的大神……是老四？”

　　云黛拧起眉头，戒备地不愿多说，给了他一个十足十的白眼，“反正和你无关。”

　　黎束拧起眉头，对自己的再次误会更是无力，低沉地开口，“好吧，那我不问，所以第一次可以谅解，但你后来有那么多次坦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说？”

　　云黛虽然心虚，但还是夺理，越说底气越足，“那你也没问，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再说，我凭什么要和你坦白？”

　　三个重点强调的‘你’让黎束挑眉，“为什么不能和我说？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坦白？”

　　云黛眯了眯眼，气势找回来了，“我从没想过骗人，和你的奇葩行径完全不同，你想想你都骗过我多少次了，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

　　伸出手指，一项一项，“来，我给你好好数数，第一次见面你就替人相亲，是骗吧，还是团伙作案，这也不好，那也不对，像是帝王在选妃，不对，是世界小姐在选美……”

　　黎束所有问责的话都被那四个字，‘替人相亲’，给淹没。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当时林二是说只是看看，现在他好像明白哪里不对了，但还需要去证实。

　　可是她振振有词地说着，仿佛从头到尾要把全部的气一股脑儿地全说出来。那……她说的，一定是对的，完全不需要去证实。

　　黎束坐在一旁看着她，看着她气鼓鼓地在那里清数自己的罪名。脑海中再现那本积了灰，好久没有翻开过的《‘阮’小姐之罪名薄》，心中清然。

　　阮小姐哪有什么罪名，云小姐更没有，有罪的分明是自己。

　　耳边她的话还在盈盈绕绕，已经数不清到底多少罪了，“被狗啃不说，还骗我初吻，这还不够，你现在是又要来骗订婚了？——”

　　嫣红的唇瓣在自己眼前跳跃，连气话都很悦耳，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黎束感觉自己真的像狗一样在自动吞咽着口水，头脑差点就再次失控。

　　虽然强烈地控制着，可……还是按耐不住，迅速摘下安全带，俯下身拉近和她之间的距离。双手轻轻抚上她脸颊，眼见着她那双湿漉漉的杏眼再次瞪大到溜圆，整个人也怔愣在副驾驶的靠背上。

　　手下的细腻光滑刺激了黎束所有的感官和神经，眷恋地看了看手下桃花妆下的这张精致的脸庞。那双黛眉轻浅地蹙起，那柔软红唇也还在微启，呼与吸纠缠在一起，都是她的香气。

　　趁她还在愣神，黎束将大拇指略微向上，抚平她微皱的眉头，再向下找寻她的唇角，轻轻勾勒几下。想亲下去，却怯了意，轻轻浅浅地俯下头，隔着自己的拇指，郑重地像是盖下了章。

　　“云黛，我是黎束。”

　　云字当头说得飘渺又柔软，沙哑中浸着的温柔似水，分外好听。

　　眼前的那双如狼一般的墨眼像找到了，也认定了，它的主人。耳边的声音像是在做初见时的自我介绍，又像是在蛊惑人心。

　　一波更比一波惊，云黛被他的一系列行动吓得全身僵硬不敢动，只听耳边他在说，像是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进行一一反驳，“你长得好，身材好，性格好，聪明伶俐，腿长腰细。”

　　“发如丝，肤如雪，眼如杏，唇如樱。”刚刚停在自己唇角的手指也终于有了动作，那手指跟着他的话一一掠过自己鬓角的发丝，脸颊，眼睑，最后又落回到唇角。

　　“你一笑一颦都好看，笑起来的眼睛像弯弯的月亮，颦蹙时连微微皱起的眉都甚是可爱。”他紧盯着自己的眼睛说，甚至还能从他漆黑的眼里看到僵硬的自己。

　　“我非你不可。”话说的肯定且悠长。

　　“你最合适。”眸光里发出璀璨的光。

　　云黛心头砰砰直跳，隐隐觉得要有大事发生，直觉他接下来的话会很重要，只想喊卡。用尽全身的力气挣了挣头，没挣开，直接缴械投降。

　　“好，好好好，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要说的我也都清楚了，要不，要不咱就算了……吧？”

　　话里有撒娇的央求，隐隐的逃避，还有发自内心的抗拒，话里的软绵带来的不是安心，是恐慌。

　　他突然怕了，这次，他不想放开她，他不想让她跑，他想让她听清楚，于是用力固住她不老实想要跑的头，回答得认真也完整，“不，你不清楚，我要说的你好好听清楚。”

　　然后看她终于不再白费力气，手上的力气也渐渐放小，学着她说话的句式，问得肯定也恳切。

　　“要不咱就签个约？”

　　疑问变肯定，宛如惊弓之鸟的云黛真的怕了，“这次又……”连话都说得不太利索，因为入坑太多次，只觉得前面会有大坑，拧上眉，戒备地问上一句。

　　“又是什么约？”

　　“婚约！”

　　黎束说得干脆利落，像是说出了一件已成定局的……终身大事。

　　他说得很确定，因为不想再闹任何的乌龙，
　　他说得很大声，因为不想再有任何的误会。
　　他说得很真诚，因为不想再有任何的虚假。

　　封闭的车内沉寂许久，久到黎束感受到了手下的唇在颤栗，他看着她努力地要缩成一团，看着她抗拒着无法接受，看着她还需要时间去消化。

　　轻轻落下了自己的手，把她扶正坐好，然后侧过身子也坐得笔直，看来还是要慢慢来，自己还是太急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问得小心翼翼，“我吓到你了？” 黎束满脸紧张地盯着她，屏住呼吸地望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答案显而易见，是吓到她了。

　　云黛僵硬在座椅上呆滞了好久，突然想起了什么，警戒地猛地转向他，凌厉地问。

　　“在安城你还骗过我一次，那时候你骗我坐你的车跟你一起回酒店，那时候你还不认识杜野师兄，可是今天上午你们就相谈甚欢了，所以你今天是不是和他串通好了一起来坑我的？这一局你也是故意的！”

　　不能再说，再说就惊为天人了。

　　这人太可怕，可怕到根本逃不掉，可怕到使劲了浑身解数反而越来越近，可怕到……自己已经分不清现在心脏的狂跳到底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云黛的脑袋木木地转着，可是觉得自己的那些小机灵根本转不动。

　　山穷水尽，前面就是，无路。

　　湘湘的锦囊妙计……亮身份？亮了！可根本不管用。还有什么，拿云家压一压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好！

　　旁边的人一直没说话，死死地盯着自己看，云黛被他盯得来了勇气，老老实实陈述自己的立场，“我告诉你，订婚是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撒谎，也不会对我的家人有任何隐瞒，云家人也不会允许任何弄虚作假。”

　　“现在你知道我是云黛了，那我告诉你，云家……云家可是不好惹的，你，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装腔作势之后瞬间就是心虚。

　　说完踉踉跄跄，摘下安全带大力地去推车门想跑，但是……没推开，转头疑惑地看向他，彻底落了势，“你干嘛？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好欺负，你这样对我，要是让我家人知道，他们会找你拼命的！”

　　她几乎翻遍了自己词库里与恐吓相关的词，然后磕磕绊绊地威胁，“到时候你绝对没有好日子，你的事业也不会顺利，你也可能，也可能会失败，你你……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开门放我回去吧。”

　　黎束看着她一直在拿云家说事，开始是底气十足得像个邪恶小霸王，然后越说越示弱，最后甚至开口变成了求。

　　求你放过我的意味。

　　黎束看着她从头到尾的变化，想笑，心底明了，她可真是胆小啊，连这种狠话都不会放，她就做不了这种仗势欺人的事。

　　黎束无奈地只好妥协，‘啪’地一声，按响中控锁，耐心地跟她解释，“我没有不让你走，我只是还没来得及按。”

　　云黛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匆忙地点点头，打开车门——

　　只听车内的声音低沉着平铺直叙，认死理地在和她解释，“云黛，圈子很小，我很了解云家的实力，所以不用你提醒。”

　　拿云家压他一头白用了，人家根本就知道。

　　他说，“我这么做既不是看佛面，也不是僧面，我是看你，而且只看你，我不会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是白用，看我？真没看出来，我看你看的根本是自己的心意。

　　他在解释今天的一切，“我只想说，今天的一切，都不是我故意的，真的是巧合。”

　　云黛半信半疑，起身要走，身后再次传来那耳熟的一句。

　　“你信我。”

　　车外是琥珀色的落日余晖，这三个字仿佛带来了对明天的想象和希望。

　　云黛顿住，只听那人又来一句。

　　“以后，我绝不骗你。”

　　明天之后是后天，后天之后有以后，以后的以后，就是永远。

　　所以你问，永远有多远。
　　其实不远，明天，后天，以后。
　　只要有足够的想象和希望，就可以到永远。

　　小鹿在心的深林里跳跃，乱撞，在内心深处，云黛此时能够清晰地捕捉到那鹿。

　　“所以，云黛，现在就在你家门口，你还愿意带我回家么？”黎束轻轻的问。

　　他的话如一缕清风吹开所有的云雾，吹进深林，然后整个深林一只鹿都不剩，都被这股风儿吹得干干净净。

　　云黛刚刚的那点小鹿乱撞也完全无影无踪，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帮他的，会带他回家，会帮他找到他的归处。

　　虽然不是他现在的意思，但她明白了，不是或许，是一定，自己一定逃不开他了。或许从很早，甚至是更早，自己就掉进了这人早就设计好的‘陷阱’里，再也逃不开。

　　他总是这样，刚对他有点改观，就立刻被打回原形，永远不是个人，云黛彻底起身，尽量远离这个手段毒辣的人，小声嘀嘀咕咕。

　　“原来从头到尾你都是早有预谋，果真应了那句手段毒辣，说你奇葩我都抬举你了，你就是狼人一个……”

　　一个字不落地都嘀咕到了黎束的耳朵里，黎束知道她又误会了，无奈她脑回路的同时，仔细停好车，几步并一步地追上她。

　　只听她还在继续，一通小声数落，絮絮不停，“明明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竟还扭曲我的意思。姚女士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来，我能怎么办，就算我不带，你也会来……”

　　听着前方念经似的小声抱怨，心口暖烘烘的黎束跟在她身后走进云家院子。前面她的声音随着距离家门口越近，降得越低，越来越小，最后深吸一口气，又到无声。

　　黎束在心底发出了发自肺腑的愉悦的笑，他明白这就是真正的她，果真是有‘教养’，什么岁月静好，什么乖巧，都是她装给人看的，无论是她的家人还是外人。

　　真正的她，其实全身是戏，真正的她，其实抖机灵抖得可以，所以他开始理解了云伯父之前说过的话，她也大家闺秀的，她也古灵精怪的。

　　都是她，自己面前的她才是真正的她，云黛。

　　黎束很是纳闷，明明是她对自己隐瞒身份，为什么到了最后都变成了自己的错。就算再无奈也还是给她点赞。

　　无论是阮黛，云黛，还是别的什么黛，她就只是她，就像之前，无论是白莲，绿茶，还是花瓶，他只认最美好的她。

　　停在云家的门口，看着前方要开门的背影，黎束开口。

　　“云黛，我终于找到我的归处了，我的归处就是你的心里。”

　　声音随着前面修长而纤细的背影一僵而停顿数秒。

　　“我是一旦有了方向就会拼尽全力去抵达的人。”

　　像一艘即将出海的船在发出预警。

　　“所以，请你务必做好准备。”

　　那预警声还伴随着温馨提示。

　　“不要再被我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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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永远远吗？永远有多远？
希望我们不要在乎永远，只要抱着想象和希望，每一天每一天的过，就会到永远。
希望小可爱们可以永远开心，永远幸福，永远眼里带着笑～
因为是第一篇文，所以有很多不足，希望大家能给出一些建设性的小建议，比如文笔呀，比如情节上的bug呀，比如故事节奏的问题呀～
这些建议欢迎下方评论，但不要上来就骂我的人设，人设看到后面你们会明白，也可以来我微博找我玩儿，找我聊天～ @晋江必予蔷薇
谢谢小可爱们能够有兴趣，能够看到这里～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