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老师》月见花时

4、第 4 章

　　—一小时以前—

　　浅井润子安静地坐在办公桌后，落地窗外夜色渐渐染上天空，大海的蓝也深邃了。半晌之后，她的目光收回来看向桌面上的文件，一天过去了，那几页纸还是丝毫未动。

　　老实说，森鸥外没有想到她答应之后还能“老老实实”来上班，每天早晚按时，从周一到周五，踩点到、绝不加班。

　　不过她来也不会做什么事情，绝大多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过去了，端端正正地坐在老板椅上，也不嫌无聊。办公室是新腾出来简单装修的，也在顶层，正好面向横滨的港口，从这里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海边的摩天轮和偶尔经过的邮轮。

　　墙上的钟表滴答走过，润子瞟一眼上面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到五点，她不急不慌地站起身，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摞成一摞放在桌角、笔帽扣上在一边，去全身镜面前整理了一下不存在的衣服褶皱，将一边头发掖在耳后，才不紧不慢地向门口走去。

　　踏出办公室门时，分针秒针恰好成180度角。

　　却恰好碰到有手下慌张地向首领办公室跑去，浅井润子好奇地歪歪头，在这里“上班”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这么慌张的时候，是除了什么大事吗？

　　作为现任的五位干部之一，她决定履行自己的责任，于是也跟着往森鸥外的办公室走去，门口看守的黑衣人为她拉开门是，正好听到报告的最后几句话。

　　“——就在楼下，一个看起来很不简单的金发男人，靠近他的都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各种武器射伤了，特殊武装部队目前都不在，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金发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武器，当这两个元素组合在一起时，浅井润子就觉得有些不妙。

　　森鸥外的表情很严肃，横滨市有点门道的都知道这里是港口黑手党的总部，而之所以这样明目张胆、毫不遮掩，完全是因为他们足够硬气，哪怕是其他地区或者国家的异能者也绝对不会直接来踢馆。

　　“他现在在哪？”

　　听到首领这样问，那手下露出一个很古怪的神色：“在、在门口的一盏路灯上。”

　　浅井润子：“……”

　　森鸥外：“……路灯上？”

　　黑发女人咳了一声，即使内心有些尴尬也面不改色：“是我的室友，可能是来‘接我下班’了，如有打扰实在是很抱歉，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让他们都撤退吧，如果不枉然靠近主动攻击的话，我想他不会再伤害任何人的。”

　　□□首领的嘴角抽抽，果然咒术师的室友也一定不会是正常人吗？

　　嘛，只要不是敌人来袭就好。

　　润子面无表情站在电梯正中央，望着电子屏幕上的数字一点点往下跳，拳头捏紧了。

　　一出门就看见某个嚣张的热心市民从路灯上一跃而下，可怜的路灯打颤了几下，发出钢铁“咯吱”的痛哭声。

　　“我们敬爱的英雄王能找到这里，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她假惺惺地说，然而惜吉尔伽美什根本不吃这套，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神色轻松地向润子走来。

　　“你就在这里工作？”他抬头打量这栋外墙全部是玻璃的大厦，夕阳的最后一束光芒照耀在上面，恰好反射向两个人所在的方向，吉尔伽美什不悦地抬手挡住眼睛，“也不怎么样嘛。”

　　“家里停电了？”润子淡淡地说，略过他在平时回家的路线上继续前进。

　　“喂，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难道本王就不能出来了吗？”吉尔伽美什环起手臂，脸上肉眼可见的染上怒气，“再说了，本王也没有一直在打游戏。”

　　“没有吗？”润子毫不在意金发男人生气了，自顾自地往前走。

　　自从上次圣杯战争结束时两人受肉后，某位最古英雄王几乎就一直在家里打游戏，她曾经去过一次他专门用来放游戏机的游戏室，地上堆满了各种游戏的光碟、包装盒，而吉尔伽美什的手指正飞速在手柄上移动，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画面，连她闯入到他的私人领地里都没工夫去生气了。

　　“等等，”金发男人追上润子的脚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不打车？你不会要走着回家吧？”

　　“我一直都是步行回家。”以他们的共同财富，她当然买得起车，只是她不喜欢开车、也不怎么喜欢其他现代化的事物。

　　吉尔伽美什愣在原地几秒，在心里叨咕了几遍“这女人绝对不太正常”，让后才追了上去，总不能扔下她自己一个人先回去吧？来都来了。

　　“再不锻炼的话，”润子促狭地回头短暂地笑笑，瞟一眼掖在休闲西装裤里的衬衫，“可是会变胖的哦。”

　　他在家打游戏一坐就是一天，动也不动弹几步，吃的都是订的大餐——本来有些高档餐厅是坚决不外送的，然而却败给了超高额的配送费，只因为娇气的英雄王只想吃最好的。

　　“本王可是英灵状态，巅峰！”吉尔伽美什暴跳如雷，可是说着说着语气就弱了下来，他第一次受肉，也不知道是否真的会影响，撇着嘴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切”了一声不再说话。

　　回家的路程不算远，只需要路过几个街区外加一个步行街，刚过第一个路口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就反应过来了——为什么她一定要步行回家的原因。

　　似乎是之前偶尔提到了一嘴自己在“钓鱼”，很显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那就是特意为了让人看见了。刚受肉的那段时间，润子死都不肯出门，比起他是被现代的多种类娱乐方式迷昏了头、没有时间出去，她更像是抵触出门这件事本身——就好像怕被人看到一样。

　　有趣。

　　这一次的圣杯战争同样没有赢家，在这个世界里他不是第一次参加圣杯战争了，也早就知道这是个骗局，根本没有什么“万能的许愿机”，无论是魔术师还是英灵，最后都不会实现自己的愿望。

　　原本打算随便看看猴子演戏就直接回到英灵殿的，却意外地受肉了，还和一个女人一起，Caster，本次圣杯战争他唯一一个没有摸清楚真实身份的人，没有用过宝具、也没有更明显的特点，只知道是日本本土的英灵。

　　看起来好像无欲无求，见到其他英灵只会离开、避免战争，然而吉尔伽美什很清楚，如果没有强烈的愿望是不会回应圣杯的召唤的，她一定是想要得到什么才作为servant来到现世。从黑泥中出来之后，他也清楚地从浅井润子眼里看到了浓烈的失望，比起他留在这儿仅仅是为了游戏人间，她似乎在安静地等待下一次圣杯战争来完成她的愿望。

　　可现在这个样子……似乎像是才去世没多久的人成为的英灵啊，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活着的人能再次认出她。

　　他的好奇心更重了。

　　果然他的预料没错，走到步行街的时候，“鱼上钩了”。

　　在某个楼顶，有人正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吉尔伽美什没有回头看，他知道自己能一眼就看到那人，但不想先暴露自己，以免错过什么好戏。

　　那个人的移动速度很快，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类——这个世界很奇妙，比他在其他位面的世界里多了很多奇特的存在，比如润子工作的地方就有大量超能力者。

　　两个人还是并肩慢悠悠地步行，很快那人就超过了他们很多，一跃就从楼顶跳到地面，看来是要正面拦截他们了。

　　身边的浅井润子却仿佛没感觉到一样，神色如常地目视前方，然而紧接着就顿住了脚步。

　　步行街上人来人往，挤在人堆里她和吉尔伽美什也没那么显眼了，即使因为俊美的长相会吸引许多人的目光，但绝大多数都只是匆匆一瞥就移开了，可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却直直面对着他们。

　　男人异常高大，仔细看比英雄王还要高出一截，白色的短发全部立起来，戴黑色眼罩，几乎遮去了全部长相。明明没有露出眼睛，可浅井润子就是知道他在“看”她。

　　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趣地挑眉：“认识的人？”

　　黑发女人望着五条悟淡淡地笑笑，眼里的疏离感却异常残忍。

　　“我怎么会认识……”薄唇轻启，润子的声音不大，但她清楚五条悟能听清，稍作停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半晌后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这么奇怪的人？”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吉尔伽美什差点要笑出声，不过依旧配合自己的室友演戏：“是嘛~原来不认识啊，那我们走吧。”

　　他几乎都要听到那白发男人把牙咬碎的声音了。

　　就在浅井润子即将与五条悟擦身而过时，高挑的白发男子“啪”一声猛地抓住了女人纤细的手腕，就在这一瞬间，五条悟突然意识到，她让他碰到她了。

　　他还是她学生的时候，他从未真正触碰到过她。

　　“浅井润子，我知道是你。”

　　闪：看热闹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