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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花坞醉归,红鸾星动 ...

  •   话说这头,几人眼看天色将晚,迅速将幌子卷起,摊儿叠过,夹在臂下,一道来到客栈。
      街道两边是灯火通明的铺子,门前皆种着高大的桂花树,清风徐来,香气萦绕深巷。客栈有一个应景的名字——“木樨花坞”,门前的桂花树开得尤其引人驻足,黄澄细花铺满了阶上,步步留香。
      正当几人走到客栈门口时,空气中隐约传来了一阵扑鼻的酒香。夜明岑驻足细嗅,双眼放光,忽然挽住身畔人胳膊道:“常笑,我想喝酒!”
      常笑将家伙什一股脑塞给白晋寒,话尤未完,夜明岑已经拉着常笑走了三步远。
      白晋寒忙拦着兴致高昂的二人,递给他们一片木牌,道:“这是你们房间的钥匙,这里奇异着哩,没有这个进不去。”
      常笑赶忙收下了,随夜明岑来到酒馆中。夜明岑自还阳以来一直觉得七星屿饭食中少了些什么,原来他以前最爱喝酒,几百年不沾半点,直到方才被这阵酒香勾起肚中酒虫,再也按捺不住……
      甫一进门,夜明岑先扬手冲小二道:“打五两甜米酒来。”
      ……
      闲话休提,只见白晋寒一身黑衣回到木樨花坞,直奔二楼住所——他与素荣同宿一间屋子。
      那几位玄门修士坐在堂内最隐蔽的角落里,见他拿着幌子等物件归来,却未细瞧他正脸,误以为是常笑。随即盯着他回到二楼宿房中。
      几人商议片刻,立即回到房中换上夜行衣行动起来。
      玄门修士行动敏捷,夜月下如梭般穿过回廊,挺身直上屋顶,数着窗外透出的光,轻轻将房顶瓦片掀开……
      素荣白衣白发,说话声音轻巧,问道:“主人呢?还没回来吗?”几个玄门修士竟然将他认做了岑松月。
      玄门修士已然忽略了白晋寒答的什么,几人小声耳语道:“岑松月说的‘主人’一定他们幕后主使!”
      白晋寒与素荣并无多少共同话题,二人熄了蜡烛,和衣而眠。白晋寒心烦意乱地辗转不得寐,白伦的恶爪已经伸得近在眼前,恐怕再不将他杀了,只会祸害更多无辜百姓……
      可又教他如何下得去手?毕竟是授业恩师,如父如子的关系……白晋寒叹了一声气,脑海中满是自己和司徒皎皎在玄篁阙求学的日子。
      彼时的司徒皎皎娉婷动人,笑颜明媚,如盈盈春华。白晋寒打小最喜欢司徒皎皎,好不容易长得高过师姐的个子了,正是保护师姐的年纪。却听师姐亲口说出惨遭师父荼毒,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山里的妖怪了……
      他知道,柳玉生是鬼仙,可他偏要固执地认为那是妖怪。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长叹。
      素荣被搅扰得无法入睡,背对着他问道:“你睡不着吗?”
      白晋寒道:“你还不许别人有心事了?”
      素荣知他愁苦,轻声说道:“如果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你可以暂时放下心事吗?”
      白晋寒翻身躺平了,这是他惯用的入睡姿势,道:“你说吧。”
      “故事叫《橘树绵蛮》。冬天里,有一只黄雀饿极了,找不到吃的,落到结满橘子的病树上。树有灵根,也快死了,说:‘如果你饿了,就请吃我的果子吧。’黄雀说它还有很多伙伴,橘树让它把伙伴一并叫来吃自己的果子。黄雀饱腹后回到了温暖的南方,来年春天时又回到这里。黄雀飞来树枝上唱歌,橘树拼尽全力只开出了一朵花……”
      听见素荣顿了顿,白晋寒催促道:“那后来呢?”
      “后来树死了,树灵在游荡时遇见了河伯,河伯赞他舍己为人,精神可嘉,又说祁水河洪水泛滥,需要很多树灵扶持彼方水土。树灵毫不犹豫地驻身堤坝,化身成祁水梧桐,再也无法移动根本。那黄雀日日衔来一朵橘子花,找到化身成梧桐的树灵,天天唱歌给他听。不知道过了多久,黄莺渐渐飞不动了,树灵这才知道鸟兽的寿命有限,也不知道它现在转世到第几轮了……算起来,畜生道、阿修罗道、应该到人道了……”
      白晋寒听完,不解其中含义,蹙眉道:“这个故事很奇异……像是神话。”
      素荣道:“橘树雌雄同株,树灵也是,祁水梧桐亦然。”
      白晋寒根本不知这是素荣的根本,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绞尽脑汁,只吐出一个“哦”字。
      素荣与他猜谜,见他迟迟不解,便笑道:“你真笨!我叫什么名字?”
      白晋寒不假思索道:“素荣啊……”忽而脑中闪过读过的书,缓缓说道:“《楚辞》有云‘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出自《橘颂》一篇……你你你……”
      白晋寒正想问他是不是那个树灵,孰料素荣翻身盖被道:“慢慢想吧,现在应该没空想你其他心事了吧。”
      可怜几个玄门修士,冷风中贴在屋顶谛听二人谈话,听不真切,只囫囵听到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夜明岑许久未曾尽兴地饮酒,几轮杯盏告罄,稍不注意,便醉了个彻底。
      常笑向来不喜饮辛辣苦涩的酒,却看他喝得这么过瘾,支颐轻声问:“哥哥喝得开心吗?”夜明岑趴在桌上,手指着房梁,正要说“再来一壶”。常笑眼尖地攥住他的手,说道:“该回去了哥哥。”
      说话间,起身将人打横抱在怀中,正要出店门时,掌柜的吆喝一声,递来一枚精致的绣球道:“本店规定,豪饮者得此银铃绣球。”常笑双手不得空闲,夜明岑朦胧间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一手接过那枚银铃绣球,捧在心口。
      木樨花坞与酒馆只隔了一条街,几步路的脚程,常笑走得十分焦急。权因为夜明岑醉酒后要解他的衣裳……
      常笑稳稳地抱住他上阶,连哄带骗道:“哥哥,别乱动,待会我可要摔倒啦!”
      这里除了他俩别无他人,甚至客栈内也有些冷清。
      夜明岑果然不再乱翻他的领子,囫囵道:“你是我用花雕酒换来的,知道么?”
      “知道啦……”说话间,常笑腾出手来开了门,好歹回了宿房中。
      夜明岑浑身没劲站不稳,堪堪扶着常笑的胳膊,计较道:“八年陈的花雕酒很贵,很贵很贵……你要怎么补偿我……”
      夜明岑的脸借着酒劲儿泛起潮红,浑身烫呼呼地,一双凤眸隔着皎月纱,如皓月映江水。
      常笑只感觉五内俱焚,从善如流道:“当然是,任凭师尊怎么做……”
      闻言,夜明岑满意地笑了:“说你喜欢我!”
      “嗯,我喜欢师尊……”常笑有些羞赧,说罢,夜明岑的唇早已经覆上来。
      这一吻不深不浅,刚好够尝到夜明岑唇上余留的米酿的甜蜜。常笑双眸圆睁,从未尝过这般味道,揽过夜明岑的腰,将人锁在怀中,复又探出舌尖加深了这吻。
      也许是夜明岑少时被管教束缚太为严苛,终至物极必反,再加上重生一回,定要将从前种种遗憾皆尽抹平,才算罢休。
      夜明岑醉酒后一改平日里端庄的模样,一面缠吻,一面解下常笑身上三重衣,蹀躞带、护腕、魄月刀,统统零落在地。
      直到将他上身衣裳剥光,蜂腰上只挂着一条裘裤。
      常笑紧握住夜明岑的肩膀,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颤声道:“师尊,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夜明岑仰着脸,在常笑的下巴上啄了一口,说道:“睡觉啊,不许穿脏衣服到床上去……”说话间险险有些站不住了,就势倒在常笑怀中,贴着他熨帖的肌肤,耳边冲出“咚咚咚”接连不断的心跳声。
      常笑面色潮红,神魂荡漾,魂儿都要被勾没了,探问道:“那师尊的衣服呢?”说话间,已经解开了夜明岑大襟的布纽。
      夜明岑虽醉酒,这一刻却颇有些酒醒的意思,怔然道:“不许!”
      常笑听不清他在嘀咕什么,只道师尊手劲儿好大,攥着自己的手不撒开。末了凑近去细嗅他的发丝,才听清夜明岑在说:“我徒儿送我的衣服,不脱……死也不脱……”
      常笑将他抱起放到床的里侧,俯身问道:“那你喜欢徒儿吗?”
      夜明岑意味不明地笑着,忽地揽过了常笑的脖子,毫无章法地啃着他的唇……
      好一番红绡帐底卧鸳鸯,鸳鸯锦被翻红浪。
      银铃绣球挂在床帘下,随之而颤,发出阵阵清脆琳琅之声。
      几经折腾,常笑小心地替他解开外裳、褪下鞋袜,夜明岑终于枕着常笑的胳膊,裹在被子里睡下。常笑安心躺在夜明岑枕畔,盯着心上人撒起了癔症。
      都说狸奴不顾家,不护主,生性使然。可常笑毕竟修得玲珑心,明白人世间的立身之道,向来衷心于夜明岑。
      世间惟有夜明岑一人待他是从始至终的真心,夜明岑若有什么要求,他绝不会忤逆。
      遑论趁他酒醉之危?实在无法出自常笑的作风。
      夜明岑熟睡之际感到身畔沉陷几分,心中了然定是常笑,随意朝他身边挨近了些,脸颊退了热,贴着他的颈窝。
      二人的身前少不得有些明显的吻痕,乱如落花,印在夜明岑雪白的肌肤上,如雪中红梅。
      身下□□久不得熄,常笑捉起他的手放到唇边轻嗅,末了在他们的契戒上落下沉沉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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