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坛］带球跑》长青剑

44、C44 集结前奏

　　当天生的爱好发展成为一个强烈的愿望时，一个人会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他的目标大跨步地奔去。
　　——尼古拉·特斯拉

　　埃尔兰兹恢复得飞快，他的胳膊留了一块伤疤，形状算不得漂亮，他打算把这块伤疤留做纪念，何况有它在，卢西亚每天主动帮他揽下不少活计，免费的苦力埃尔兰兹用得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灵活的腿脚让埃尔兰兹在追球游戏里不输给任何一个队友，这其中有一部分要归功于他的秘密教练葡萄牙队长，克里斯教了他不少东西，例如怎样用眼神和移动给门将造成心理压力，如何防守更为高效，或者是点球的踢法，克里斯亲自为他示范每一种踢法，每一种都在他的年纪可承受的范围内。
　　“你简直是一本足球百科全书。”这是埃尔兰兹可以给人的最高评价，他发现克里斯什么都会，既可以教他前锋的射门，转身又可以化身中场，连突带传，防守也没得说，最妙的是连门将的位置也不错，至少埃尔兰兹一个球也没射进葡萄牙队长把守的球门。
　　“我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评价。”大小克里斯躺在球门前，分享了一整瓶矿泉水。
　　“你应该让我进一个。”埃尔兰兹的别扭劲又上来了，“否则我会失去信心。”
　　“你希望我对你放水吗？”克里斯倒是有几分诧异，他以为这孩子会更好强一些。
　　“不，如果你让着我，我能感觉到。”埃尔兰兹板着小脸，“但为了鼓励我自己，我不介意表现得像感觉不到一样。”
　　“小人精。”克里斯揉乱了埃尔兰兹的头发，“你在队里是第一点球手吗？”
　　“第一点球手是卢西亚。”埃尔兰兹摇头，“我不比他差，只是人们往往更信任七号。”
　　“你不想成为七号吗？”七对于克里斯来说是特别的，当世伟大的七号里，唯有他活跃于欧洲足坛，有时他在想，这个数字仿佛是为他而生，为他存在，因他而独一无二。
　　“为什么一定要成为七号呢？”埃尔兰兹眼前闪过当年无数个七号满场乱窜，分不清谁是谁的场景，打了个寒颤，“我是二十八号，我喜欢二十八，当我穿着二十八号球衣——我在场上等于四个七号。”
　　年纪尚轻的克里斯信心十足，纵然细胳膊细腿还没多少说服力，不过老一点儿的克里斯相信，他的小克里斯终有一天会如他一般光芒万丈，所向披靡。
　　“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
　　“当然。”克里斯温暖地笑，“我曾经也是二十八号。”
　　“酷。”埃尔兰兹跟着微笑，“你和我真像，克里斯蒂亚诺。”
　　他们之间的巧合太多了，不是吗？
　　千万句可以表明身份的话语被克里斯强硬地压在喉间，他不可以挑明，但如果埃尔凭借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猜到了什么，可不是他的错。
　　“我也这么认为，埃尔。”他眨了眨眼睛，“继续练习吗？”
　　“好。”

　　过了七岁生日，埃尔兰兹自然不可能留在U7梯队里，他和卢西亚一起升入了U8梯队，卢西亚依然是七号左边锋，而埃尔兰兹则被困在了中场，主教练认为他拥有串联球员的能力，他不得不继续憋屈在九号身后，随机应变。
　　“我认为我的位置应该更大一些。”他受够了前后左右都有自己人围着了，“我可以踢锋线，可以踢前腰，为什么我不能成为一名‘伪九号’？”
　　“就像巴塞罗那的梅西？”卢西亚一脸嫌弃，“那算什么，中锋还是中场？”
　　“我不知道，梅西很差吗？”
　　“不差，但巴塞罗那是我们的对手，所以就算他不差，我们也要嘘他。”马德里主义者卢西亚先生旗帜鲜明，“马德里万岁！”
　　“你们的对手可真多。”埃尔兰兹感叹道，“马德里竞技是你们的对手，巴塞罗那也是你们的对手，为什么毕尔巴鄂竞技不是你们的对手？”
　　“大概因为比较弱，也没什么过节。”卢西亚仔细思索片刻后给出答案，“而且不是‘你们的对手’，是‘我们的对手’了，你是我们的人。”
　　“随便你，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我最终要打的是毕尔巴鄂竞技。”
　　“巴斯克悲剧。”卢西亚精准的为此事下了定义，“卡斯蒂亚U8抽到毕尔巴鄂竞技的可能性很大，你得做好准备。”
　　“我一直在准备，不然你以为我每天训练是为了什么。”记仇的小孩早已磨刀霍霍向毕尔巴鄂，“我不仅要在U8打败他们，U9、U10，三级联赛、二级联赛、一级联赛，我每次都要打败他们，让他们一见到我的脸，就知道今天要哭着回家。”
　　卢西亚的神情有一丝丝呆滞，“拒收而已，没必要这么大仇吧？”拒收都不死不休不共戴天了，他害克里斯蒂安住了好久医院，岂不是要被记恨到地久天长？
　　“怎么没必要？”埃尔兰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如果他们只要巴斯克小子，在给我机会前就应该告诉我，而不是准许我进去又让我出局，我姐姐还一直在求他们，这比伤害我更严重。”
　　“就像电影里的那些复仇故事！”卢西亚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你会成功的，兄弟，因为主角总会胜利。”
　　“你说得对。”埃尔兰兹来了灵感，“以后我是‘巴斯克终结者’，你可以是‘马德里杀手’——双重含义，皇家马德里的杀手，马德里竞技的‘杀手’。”
　　“真是绝了。”马德里杀手跳了起来，与巴斯克终结者达成共识，“就这么定了。”
　　生活徐徐前进，如一幅展开的画卷，当埃尔兰兹被选中进入首发阵容随队远征比斯开省的时候，加比娜决定了自己的第一志愿，马德里自治大学的艺术史专业，而玛丽安娜在扎哈拉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开启了自己的另一段人生。

　　扎哈拉的二十七岁生日到了。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许多年里，她都不太愿意过生日，今年这场生日，不仅是庆祝与大姐的相聚，亦是为埃尔兰兹送行，几天后，这个刚过了七岁生日不到两个月的小孩就要随队客场比赛。
　　玛丽对埃尔兰兹的溺爱绝对超过了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扎哈拉每次都怀疑埃尔兰兹究竟是谁生的——不过她明白大姐的感受，玛丽失去的远比她能想象的多。
　　“要知道，我们甚至没为对方庆祝过生日。”克里斯的邀请函不是扎哈拉给出的，而且埃尔兰兹要求的，他一票，玛丽一票，加比娜在大姐的眼神示意下弃权，二比一，扎哈拉反对无效。
　　“你不觉得遗憾吗？”
　　“我永远不为过去的好事感到遗憾。”她说。
　　但是过去始终是过去。他懂。
　　“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克里斯说着自己也笑了，“我不想礼物再一次被退回来。”
　　“快别提了。”如今她已经能轻松地与他说话了，“什么都可以，只是个生日，除了那些昂贵的东西，因为我没有同样价值的礼物可以回报你。”
　　“一副太阳镜如何？”
　　“再好不过了。”
　　一段长久的沉默后，“我要去古驰，买几身衣服，还有你的礼物。”
　　“那么再见。”扎哈拉的心头轻轻跳动，似乎有一件被命运安排好的事即将在他们身边发生，而她的下一句话将决定未来的走向。
　　克里斯的想法描述出来并没有那么细致，不过道理是相同的。
　　说点什么，扎哈拉。
　　只要你开口让我到你身边，无论多丢脸，我都会为你而来。
　　“和你聊天很开心，克里斯。”她犹疑片刻，还是用一句客套结束了他们的对话。
　　有人说原则是偏见另一个名称，其实原则就是原则，原则划分的天堑让我意识到我是怎样的人，以及，我不能成为怎样的人。
　　她不是第一天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