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坛］带球跑》长青剑

4、C4 圣诞惊喜

　　对有些人来说是好吃的东西，在另一些人眼里就是剧毒。
　　——卢克莱修
　　没有警察来询问那一枪的事，不知道算幸运，还是算不幸。
　　圣诞节前一天，玛利亚姑妈破例为扎哈拉的玉米粥里多加了奶油，还扔给她一件宽松的布裙子。
　　“中介今天要带你去做身体检查。”玛利亚挖了一勺黄油给胡安妮塔，“你哪里也没去过，知道吗，英迪戈？”
　　“真好，这个家庭肯定很重视你的孩子。”胡安妮塔不无羡慕地说，“他们答应到了二十八周的时候，接你去佛罗里达州，让孩子在美国出生。”
　　“不是我的孩子。”扎哈拉的反应淡淡的，“我也不在乎。”
　　玛利亚瞟了她一眼，终究没说什么，早餐结束后，中介的人也到了，嘱咐玛丽安娜照顾两个妹妹后，她们坐上了中介的面包车，中介带她们到了市中心一家私人诊所，环境比想象中更好，简直不像个代孕机构了。
　　“这位是美国来的克劳福德医生，负责检查胎儿的情况。”中介的一男一女介绍了一个油头粉面的秃头医生。
　　“幸会。”扎哈拉挽起了袖子，“抽血吧。”
　　“告诉她，我要她脱掉全身的衣服。”医生以为她听不懂英语，面不改色地说，“我要检查她的健康状况以及胎儿的发育情况。”
　　没等中介的人翻译，扎哈拉咬牙道，“没必要，我很健康，无论是唐氏筛查，还是传染病筛查，只需要抽血就可以做到，没必要脱我的衣服。”
　　她本来能说标准的东部口音，为了不显得突兀，才刻意加了几处弹舌。
　　“单纯地抽血不能满足检查的需要，我的客户要求孩子必须健康，不能有任何差错，脱掉衣服，我们能节约很多时间。”医生难得诧异了一下，随后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样子。
　　“假如我拒绝呢？”她对医生的要求表示拒绝，紧绷的嘴角诉说着强硬与不妥协，“我的任务是这个孩子，而不是做额外的事。”
　　“你不能拒绝，合同上写了你要配合检查，英迪戈。”女中介半劝抚半威胁地挽住扎哈拉的胳膊。
　　“别闹脾气，不然回家有你好受的。”玛利亚姑妈的威胁更为直观，“你也不是没脱过。”
　　“这次不行。”她不知道之前的扎哈拉是怎么被检查的，但她不能被当成标本一样摆弄。
　　“你别无选择，小姐。”医生虚伪地微笑，“如果你坚持不配合，我会用羊水穿刺代替抽血进行筛查。”
　　“这不是正常的检验流程，别把我当傻子。”从医生那令人作呕的眼神里，她看不到一点尊重，仿佛她的尊严无关紧要，只是供人取乐的工具，“给我换个医生，不然我就走，你也是女人，你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
　　女中介迟疑地望了望男中介和克劳福德医生，“抱歉，英迪戈，你别无选择。”
　　男中介从身后抱住了她，女中介开始掀她的裙子。
　　“玛利亚，过来帮我！”扎哈拉大喊，“你没看到他们在做什么吗！”
　　“别喊了！”玛利亚走了过来，却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抱住她的脚，防止她过激的踢踹动作，“死丫头，闹腾什么，你以为你很值钱吗？”
　　男中介按住她的手，女中介和玛利亚一人按住了她的一只脚，又喊了几个护士进来帮忙，双拳难敌四手，她现在活像砧板上的鲜肉。
　　为了惩罚她的不配合，那个医生真的用了羊水穿刺的方法，十五公分的刺针穿过表皮，绝对是辅导级恐怖片的场景。
　　“请放松。”
　　“混蛋。”从来不说脏话的人也难忍不住骂了一句，取尿样的时候，她用还算自由的手指做了个比中指的动作，“垃圾种，假如这里躺着的是你女儿呢？”
　　“我的女儿不在这里。”医生拆开一包细管。
　　“有你这种人渣父亲，她比躺在这里还要糟糕…”她的眼睛一下子溢满了愤怒。
　　扎哈拉回到家后就一直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任凭三姐妹如何敲打也没有开门，玛利亚阴着脸说了一句别管她，就独自在厨房忙活起来。
　　痛哭一气后，想到今天的耻辱有可能还要在下个月继续上演，扎哈拉恨不得现在就突突了那群人，生下这个孩子后，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留。
　　拿到钱就可以去考雅思，有了成绩，英语国家的签证很容易到手，她可以边打工边读书，没有肚子里的小玩意儿做负担，她绝对能自力更生，甚至能重回公立常春藤。
　　为什么非得是我？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任谁都难以接受，不去想还好，一想起来，她的头便一抽一抽地发痛。
　　“出来吃饭了，英迪戈。”加比娜在门口喊道，“有你最爱吃的菜。”
　　“我不想吃。”饥饿感令人头脑清醒，为思考留下空间。
　　在圣诞节前夕请私人医生，普通的中产阶级恐怕难以承受，要扎哈拉代孕的家庭一定相当富有，而且迫不及待要在圣诞节听见胎儿健康的好消息。
　　真是一点人事也不干。
　　天花板的吊灯用四十瓦的昏黄光芒扫走了房间里的沉沉死气，大姐玛丽安娜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妈妈给了我钥匙，她要你把这些东西吃下去。”
　　“出去。”
　　“今天晚上教堂的弥撒，我们要为你和安的孩子祈祷。”
　　“你该为你自己祈祷。”
　　“怀孕会让你的脾气变坏。”玛丽安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个月前她才送走了一个女孩，“你不能一直不吃饭。”
　　“我脾气变坏的唯一原因是因为这事根本就不对。”她望着天花板，“你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吗。”
　　“不是所有人像你一样幸运，拥有如此多的关照。”玛丽安娜把塔可送到她嘴边，“学会感恩，傻丫头。”
　　“感恩我被一群人按着检查身体？”
　　“你不是母亲，你不是女人，你只是一个中转站，没有人会在意中转站的想法。”鸡肉与香料的香气挥散开来，“你不在意就不会很痛苦，让那些医生占点便宜，你也不会少什么。”
　　我没想过当母亲，但至少我是个人。这句话本以到了嘴边，她却没能说出口。
　　“你可以选择当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的女服务员，找个酒馆挣块儿八毛的薪水和小费，但你没选那条路，所以别耍小孩子脾气。”玛利亚姑妈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看着她吃下去，然后穿好衣服去教堂。”
　　扎哈拉沉默地咬了一口塔可，然后是第二口，她不知道原来的扎哈拉为什么鬼迷心窍，又是怎么忍受这些折磨的。
　　只有卖掉你才有出路吗？她抚上了微鼓的小腹。
　　！
　　一口面饼卡在了嗓子里。
　　这小玩意儿刚踢了她一脚！